由于父母長期住院治療的緣故,梁秋石也在醫(yī)院里泡了大半年,正所謂久病成良醫(yī),梁秋石這個病人家屬,平日里也耳聞目濡,學了不少半吊子的醫(yī)學常識,當然,對他造成印象最深的,還是各種大病療程的花錢如流水。
梁秋石知道,腦瘤這玩意,已經(jīng)屬于要命的大病了。倘若真要治療,醫(yī)藥手術費將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更何況,梁家現(xiàn)在債臺高筑,實在沒辦法就只能賣房子保命了。
不過,已經(jīng)得到了金手指的梁秋石,怎么可能再去賣房子呢?
做個好人,其實很不容易,因為需要一輩子不做壞事。但是想要做個壞人,卻相當方便,有時候只是伸伸手,便會沾上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污點。
“死道友不死貧道!老子想治病想活命,就只能劫別人的富濟自己的貧了!”
為了活命,一群行至大澤鄉(xiāng)的疲憊戍卒,可以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去挑戰(zhàn)龐然大物一般的大秦帝國,掀開了轟轟烈烈的秦末農(nóng)民戰(zhàn)爭的序幕。
為了活命,一群流離失所、饑腸轆轆的北方難民,可以放下鋤頭,拿起武器,死戰(zhàn)淝水,擊敗了不可一世的前秦大軍,拯救漢家半壁江山,北府軍這支被所有人輕視的難民部隊也從此威名遠揚。
為了活命,人類可以煥發(fā)出逆天的勇氣,做出逆天的壯舉。
同樣是為了活命,華夏數(shù)千年史書記載中,永遠不乏“人相食”這三個血淋淋的字眼,道德倫理化為空談,人性喪失禽獸相食!
同樣是為了活命,在那場決定現(xiàn)代華夏國運的八年抗戰(zhàn)中,兩百萬偽軍放棄了保家衛(wèi)國的天職,轉而向侵略者卑躬屈膝,調(diào)轉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國人!
同樣是為了活命,人類可以撕破一切偽裝和臉面,釋放出人性中最為丑惡的部分!
梁秋石先是輕生,再到求活,其精神狀態(tài)早就變得不正常了,當“為了活命”這塊遮羞布蒙蔽了他最后的良心,這個從小到大連考試作弊都不敢的老實人,毫無心理壓力地成了一個賊。
出于鍛煉自身異能的目的,梁秋石在家中回味了一陣子使用異能的感覺,在確定自身的異能可以收放自如后,便踏上了“場地實習”的路途。
梁秋石首先挑選了附近一家煙酒店,這家店面地段偏僻,來往人煙少,附近沒有監(jiān)控鏡頭的小巷子也多,適合他牛刀小試,摸索一下異能的實戰(zhàn)使用方式。
如今已經(jīng)是深秋,無錫地處江南,氣溫不算低,但是當梁秋石找了個附近的公共廁所,并在隔間里脫得一絲不掛后,那感覺真叫一個風吹蛋蛋涼。
在檢查了幾遍隔間的小門鎖沒問題后,梁秋石沉心定氣,循著那股仿佛是本能般的運氣方式,先進入了隱身狀態(tài)。
梁秋石腦子還算聰明,在瞧見自己的身軀手腳都消失不見后,他還取了個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從鏡中倒影中檢查有沒有疏漏——否則若是身子消失了,卻露出個腦袋到處飄,那也是夠驚悚的。
確認隱身狀態(tài)沒有差錯后,梁秋石再度使出了穿墻異能,也不開門,直接從公共廁所的墻壁面穿了出去。
初時,雖然明知
旁人瞧不見自己,但是梁秋石依舊感到非常的羞恥,偶爾有路人經(jīng)過,他都下意識地想要往偏僻處躲。待到有些習慣后,梁秋石發(fā)現(xiàn),這種在大街上裸奔的行為,似乎還挺帶感?
走進煙酒店內(nèi)的時候,梁秋石心情比較忐忑,甚至有些苦惱,因為他在家時便實驗過,使用穿墻異能時,他的形體似乎變成了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態(tài),與實體物品無法交互,也就是說,他沒辦法直接把伸到柜臺里掏東西掏錢。
不過,好在這家煙酒店并不是什么零售小店,屬于交易次數(shù)少但是交易數(shù)額大的批發(fā)分銷點,所以店里的客人來往比較少,店員百般無聊下,大部分時間都是埋頭玩手機,這也給了梁秋石動手的機會。
首先,梁秋石耐心地蹲守在店內(nèi)角落觀察,直到有一位客人上門,在雙方交易中,確認了零錢與大額錢款分別收在哪個柜臺抽屜。然后,他又去大門口確認了附近是否有疑似客人出現(xiàn),在確定大半條街上都沒啥人來后,他動手了。
趁著店員閑得無聊,開始跟朋友煲電話粥的當兒,梁秋石先試探性地抽了一張面巾紙,看店員聊得興起,根本沒往錢款柜臺看時,他便用面巾紙裹著抽屜把手,輕輕地拉開了一條縫。
倘若店內(nèi)有客人,或許店員還會在意一下錢款安全,但是這會兒店里空空蕩蕩的,店員是真的沒想到,躺在柜子里的錢還能長翅膀飛了!
梁秋石抽出了兩沓百元大鈔,出于謹慎的目的,他沒有再多拿,卻是將兩沓鈔票當成了潛行游戲的玩家化身,又是走墻角又是繞柜臺,小心翼翼地研究著店員的視野死角,折騰了老半天,終于完成了這個《鈔票逃生大冒險》游戲,將兩沓錢挪到了門口,便拔腿開溜!
這便是事后警察在監(jiān)控畫面上看到的“錢會飛”靈異事件。
梁秋石緊緊攥著兩沓鈔票,赤裸裸地狂奔至一處沒有監(jiān)控鏡頭的巷口,找了只公共垃圾桶,也不管會不會被哪個幸運兒發(fā)現(xiàn),便心急火燎地將兩沓鈔票丟入了垃圾桶里,然后又撒丫子狂奔,穿墻跑回衣物所在的廁所隔間,待恢復了正常狀態(tài),便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跑回垃圾桶那里,像個撿破爛的翻找出兩沓鈔票,收入懷中。
梁秋石又是氣喘吁吁,又是滿頭大汗,心臟更是跳得噗通噗通的,胸口匍匐著撞擊著兩沓烙鐵般火熱的鈔票,他感到后怕、心虛,但涌上心頭的情緒里,更多的卻是一股仿佛少年時初次玩游戲做任務得獎勵的欣喜與滿足!
做賊,是會上癮的。
社會上不乏某竊賊N次入獄但屢教不改的新聞,也不乏某富人平日里就是忍不住小偷小摸的消息。實際上,不管是生活所迫還是興致樂趣,偷竊這一行為,很容易給予人一種“不勞而獲”的滿足感與“巧取豪奪”的刺激感。
毒癮好戒,心癮難除。
這筆兩萬塊的“橫財”,帶給梁秋石的影響,卻是比他頭一次領到幾萬塊的年終獎還要大。
首戰(zhàn)告捷的梁秋石,此刻陷入了一種醉酒般的狀態(tài),整個人昏昏糊糊地走在秋風凌冽的大街上,腦子里亂的一塌糊涂。但是,就在他想要再接再厲,去下一個目
標地點時,意外——或者說他一直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梁秋石只覺得腦仁忽然抽得一疼,像是胎動又像是爆血管,當時他就捂著腦袋蹲下了,雪上加霜的是,莫名襲來的深深疲憊感與饑餓感,也開始折磨起了他那單薄的軀體,教他苦不堪言。
梁秋石臉色煞白地癱坐在地上,身上一陣陣地往外冒冷汗,倘若他還有心思拿鏡子照照,便會發(fā)現(xiàn),他的面容枯槁仿佛非洲饑民,腦袋上還好似少白頭般多了一簇簇枯萎的白發(fā),整個人看上去怎么都不像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倒像個操勞過度未老先衰的中年大叔。
梁秋石扶著墻想要站起來,但是低血糖造成的眩暈感讓他手腳無力平衡失調(diào),愣是踉踉蹌蹌地又摔了幾下,只能像條死狗似的趴在地上,老半天都動不了。
這條道路雖然偏僻,但并不是徹底沒有行人來往,只是,在這個沒錢扶你麻痹的冷漠社會,人類的善心早已被惡人們一次次刷新的下限給摧毀。
梁秋石趴在地上過了十來分鐘,別說沒有那個人自詡土豪敢上前攙扶,甚至就連報警的、喊急救的熱心人都沒有——畢竟這年頭,按照某些腦殘法官的邏輯,既然不是你撞的,你干嘛要多管閑事?
“餓……好餓……”
頭疼勁來得快,去得也快,真正讓梁秋石爬不起來的,還是那股仿佛身體被掏空的虛弱感,他勉強抬起頭,四處張望著尋找著有吃食的地方,這時,一對潔白鮮嫩的美腿,卻霸占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笑容甜美的年輕女孩,穿著身略顯單薄的休閑衫配牛仔熱褲,將一雙套筒靴踩得踏踏作響,渾身散發(fā)著仿佛太陽般的溫暖,總是教人不自覺地產(chǎn)生一股親近感。
“大叔,你是不是突發(fā)心梗什么的?身上帶著藥嗎?”
女孩剛剛從一家外貿(mào)服裝專賣的跳蚤小店里走出,年輕的她似乎尚未被磨光了棱角澆滅了熱血,瞧見梁秋石的慘狀,居然還敢走上前詢問。
“我……餓……”
梁秋石長大了嘴巴,舌頭有些發(fā)直,從喉嚨里擠出了一絲古怪的聲音,女孩沒聽清,干脆蹲下了身子,將耳朵貼近了梁秋石的嘴巴,溫熱的芬芳氣息頓時撲面而來,讓他這只單身狗不禁打了個噴嚏。
除了女孩身上的體香,還有一絲血腥氣一并涌入了梁秋石的鼻腔,梁秋石依稀瞧見,女孩的兩只膝蓋上,都有點兒皮肉破損的小傷,不算明顯,不過很新。
梁秋石腦子里的某根弦,突然斷了。
梁秋石身體內(nèi)迸發(fā)出了一股源自本能的怪力,如同一條餓狼般暴起撲倒了女孩,失去了理智的他,竟長大了嘴巴,一口咬向了女孩的肩膀!
滾熱的鮮血伴著些許碎肉,滑入了梁秋石的咽喉,與此同時,他頭上的白發(fā)開始重新變黑,未老先衰的軀體重新變得青春煥發(fā)!
急劇失血的女孩居然沒有驚慌失措,甚至連反抗動作都很微弱,就在梁秋石醒過神時,女孩竟露出了一副驚喜而又迷醉的神情,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你是不是吸血鬼啊?”
鬼使神差的,梁秋石居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