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趙繼軍第二天醒得挺早，宿舍隔壁是洗手間，洗手間里響起了高亢的回音：“斟滿了女兒紅，情總是那樣濃哦，你十八里的相送，是映日荷花別樣紅……久久女兒紅，撒下了南北西東，久久女兒紅圓了一個十八年的夢?！薄靶≮w，咋這么高興呢？”樓下食堂伙夫老于聽了趙繼軍一清早就一展歌喉忍不住大聲問。
“呵呵”趙繼軍手里拿著一條還冒著熱氣的毛巾，走出來探著頭笑著說：“老于，你聽到我唱歌啦？”
“唱得怪好聽的！飯已經做好了，可以下來吃了?！?
“好哩！”
趙繼軍下了樓圍著院子跑了三圈，感到身子有些暖意，便走進食堂。
吃了早飯，看了看時間：七點十五分。
跟楊芳約的時間是八點鐘，還有些時間，不如去辦公室上會網等著她。
正要往辦公室走去，村部門口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孩停了下來跟看門老頭打起了招呼：“大爺，您吃了沒？”
“正準備吃呢，閨女。你找小趙來著？”
“是的！”女孩大大方方地回答。
“楊芳！”趙繼軍高興地叫道。
“我來得挺早的吧，呵呵?！睏罘嫉哪樕涎笠缰阂狻?
“我去換件衣服，要不你在樓下等我？還是跟我一起上樓？”說著趙繼軍往二樓的宿舍指了指。
楊芳輕輕地搖搖頭說：“我在下面等你吧。”
“嗯！”趙繼軍應了一聲便快步上樓。
到了宿舍把掛在床頭的一身上大學第一年買的灰色西裝放到面前比試了一下，不行，太舊了點，而且有了皺折；再看另外一件黃色的羽絨襖，太厚了，而且兩年沒干洗過，袖子上沾滿了油污。
算了，就穿身上這件夾克杉吧。
衣服低下那張存有5000塊錢的存折，被趙繼軍翻了出來，放在手上摸了摸，不是沒動過用這筆錢買衣服的念頭，雖然銀行戶頭寫著自己的名字，可總覺得這錢仍然不屬于自己。
又摸了摸褲兜，確定里面裝著錢，便鎖上宿舍的門，匆匆下樓。
“準備好了？”楊芳笑問。
“OK啦！”趙繼軍打了一個響指，調皮地看著楊芳說。
“呵呵呵”楊芳銀玲般的笑聲，給人以春風般的愉悅。
站在馬路上，趙繼軍捂起手哈了一口，看看楊芳說：“冷不冷？”
楊芳甜甜一笑，說：“不冷！”
“車來了！”順著趙繼軍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輛白色的中巴車晃晃悠悠駛來。
車子快要到達時，趙繼軍揮了揮手，車子緩緩停下，車門處是一位腰間別著小皮包的少婦，輕輕拉開車門問道：“到哪兒？”
“達陵！”—趙繼軍重重地說。
“6塊一位！麻煩把票買一下。”
楊芳開始往衣兜里伸去，趙繼軍輕輕拽了楊芳一把，說：“不用你付，我來！”
趙繼軍從兜里甩出一張百元大鈔，楊芳沒有推辭，只是靦腆地笑了笑。
“找您錢，拿好！”說著少婦將一沓零錢遞給趙繼軍。
趙繼軍只是瞟了一眼，數都沒數便揣進褲兜。
車里播放著流行音樂，楊芳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側著頭，靜靜地看著窗外。楊芳的皮膚白里稍稍透著紅，側看楊芳的臉龐，柔美的線條難免使人心動，原本齊耳的短發又長長了些，扎成了小辮，趙繼軍貪婪地吮吸著來自楊芳秀發上飄來的淡淡清香。
楊芳或許意識到趙繼軍在偷偷看著自己，胸部加促地起伏著。
突然轉過頭，楊芳把目光集中在趙繼軍的臉上，目光里傳遞著女孩特有的柔情。
趙繼軍有些不知所措，想避開，卻又舍不得，楊芳柔情的樣子的確很美，讓人有些陶醉。
“嘿嘿”四目相對片刻之后是會心的傻笑。
楊芳低下頭，趙繼軍將臉轉過一邊。
不好意思，青年男女間特有的不好意思。
“咱倆是第一次一起坐車對吧？”楊芳微笑著說。
“咱倆？”這個用詞帶給趙繼軍的一是一陣小小的驚喜。
側著頭，看了楊芳一眼，頓了頓，點點頭，沒有作聲。
楊芳輕輕撩起頭發，似笑非笑地看了趙繼軍一眼，便傻傻地用手指頭摳著指甲。
此時無聲勝有聲。
“縣城到了！”坐在前面的一中年男人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大聲說。
跟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的中年婦女也跟著站了起來，將放在通道上的兩個裝著物品的蛇皮袋子理了理，做好下車前的準備，這兩個人看樣子這是一對夫妻。
窗外是一棟棟整齊劃一的樓房，楊芳驚嘆道：“有好幾年沒來達陵了，變化可真大?。 ?
“啊？你幾年沒來縣城了？”趙繼軍問。
“嗯！”
“楊芳真是一個純樸的女孩！”趙繼軍暗暗想道。
“到站了！下車吧?！彼緳C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吆喝著說。
女售票員先跳下車，在看到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大爺正慢騰騰地下車時，伸出一只手攙了一把，嘴里并說著：“大爺您小心點！”
老頭感激地看了女售票員一眼，穩穩當當地下了車。
出了汽車站，楊芳跟趙繼軍走得很近，幾乎貼著身，盡管沒挨著，卻也能感受到楊芳小鳥依人般的驕寵。
“我們去哪里？”楊芳明知故問。
“你說呢？”趙繼軍反問道。
“去火車站？還是汽車站？”
趙繼軍得意地昂起頭，笑著說道：
“本來我是想坐汽車的，火車有時買不到位子，可是一想到某個人從來沒坐過火車，我就犧牲一下，陪她坐一回火車吧?！?
“你說的某個人是指誰？”
“是指笨蛋！”趙繼軍變相把楊芳罵了一回。
楊芳掐了一下趙繼軍的胳膊說：“你才是笨蛋呢！”
“要到了！”趙繼軍指著不遠處的廣場和后面的幾排房子說。
房子上面鑲著三個大字：“火車站”
看到這幾個字時，楊芳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