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怔了怔,半晌才笑著說道:
“這不是小手段,這樣的事,史書上記得極多,屢見不鮮,以沈氏的精明,怎么會讓這樣的巧事出來?”
李青微微皺起了眉頭,平王凝神思量了半晌,輕輕攬了攬李青,低聲說道:
“這事有些蹊蹺,中間也許有什么隱情也說不定,得讓趙勇仔細留心著二皇子府的動靜。”
李青點了點頭,擰眉思量了半晌,沒再說話。只吩咐人去取了雙山城的帳冊子和吳未俊送來的文書來,舒服的靠在平王懷里,翻著帳冊,平王就著她的手,邊看著帳冊,邊聽李青仔細的說著吳未俊的賑濟方案,
“……看這方案,吳未俊還是下了些功夫的,爺看看,可不可行?”
“嗯,”
平王笑著點了點頭,
“就讓他試試吧。”
“這事可試不得,關著成千上萬的人命呢,這方案可行,也不過剛開了個頭罷了,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照著這方案做下去,又不能走樣,好好的政令,被貪官污吏做到禍國殃民的,可多了去了,我想著,還是得讓丁二暗地里幫著他些,至少要幫到他能穩住這些事、這些人,爺看呢?”
李青斜睇著平王,笑盈盈的商量道,平王微微窒了窒,笑著說道:
“你說得是,這關著韓地成千上萬的子民,要分外仔細,丁二既給了你,就是你的人,你安排就是。”
李青笑著合上帳冊子,放到旁邊的幾上,回身圈住平王的腰,慢騰騰的說道:
“連我也是爺的人,我的安排都要爺允了才行呢。”
平王低下頭,目光幽幽的看著李青,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頓了回去,想了想,伸手攬緊李青,謹慎的試探般問道:
“你,怕我?”
李青怔住了,轉頭看著平王,還沒來得及說話,平王接著說道:
“你不是怕我,我看得出來,這世間沒有能讓你害怕的人,也沒有能讓你害怕的事,你是信不過我。”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發僵,臉色漸漸有些難看起來,平王仔細看著她,不等她說話,接著說道:
“你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躲閃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只肯遠遠站著外面小心的看著,一點點麻煩都能讓你躲得遠遠的,青青,這世間沒有能讓你害怕的人,也沒有能讓你害怕的事,那你在躲什么?害怕什么?”
李青怔怔的看著平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平王緊緊盯著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手下微微用力,把她抱到懷里,攬得更緊了些,聲音溫柔起來,
“這世上,值得你信任的人,除了連慶,還有我。”
李青微微低著頭,垂下眼簾,抿著嘴,只不說話,平王伸手托起李青的下巴,
“青青?”
“爺有雄心壯志,有韓地的萬千子民,有林氏宗族,有西院的無數過往,有子有女,連慶只有我,爺和連慶不一樣。”
李青抬眼看著平王,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平王頓時僵住了,眼睛里漸漸漫出痛楚和失望來,半晌,聲音微微有些嘶啞的說道:
“西院的過往,那是過去的事,我畢竟比你大著十幾歲,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往后,我不會再傷著你,爺的雄心,韓地,林家,子女,青青,咱們夫妻一體,我的,我都給你,那也是你的,咱們一起,你和我一起,并肩去做。”
李青眨了兩下眼睛,帶著驚訝和困惑,盯著平王怔怔的看了半晌,突然苦笑起來,
“爺真是……”
李青頓了頓,斟酌了下,才接著說道:
“爺平時給人賞賜時,考慮不考慮這賞賜人家想不想要?”
平王怔住了,滿眼不解的看著李青,李青橫了橫心,接著說道:
“這就譬如,老虎愛吃的是肉,可若是給兔子也吃肉,那讓兔子如何吃得下?”
平王愕然看著李青,李青仰著頭,看了平王一會兒,垂下眼簾,低聲解釋道:
“我自小在寺里長大,也沒人教導,看得雜書又太多,性情一向與世人不同,這些年,雖斂著性情守著世間的規矩禮法,可畢竟自小散漫慣了,當初我本該安心在寺里修行,可又耐不得寺里的清苦,在京城時,想著做個寡婦,也不過就是想著又能遠離塵世,又能過過富貴閑云的日子。”
李青聲音越來越低,平王怔怔的聽著,半晌才恍過神來,茫然而陌生的看著李青,
“你想要的,除了富貴閑云?還有什么?天下、韓地、林家、后世,哪一樣是你想要的,哪一樣又是你不想要的?”
李青皺了皺眉頭,仔細看了看平王的神情,放松著神情,笑著說道:
“爺今天這是怎么啦?說這些做什么?我可不想管那么多,只想過好今天的日子,再過好明天的日子,最多想到后天,什么天下后世的,那么遠的事,想了又有什么用?木通今天獵到獐子了,還有幾只松雞,我讓竹雨燉了湯,今天晚上,我陪爺喝杯酒,一醉方休,好不好?”
平王用力攬緊李青,把臉貼在李青耳邊,半晌才悶悶的答應著。
隔了兩天,連慶到十里莊求見李青,李青吩咐帶他進了書房。
李青端坐在炕上,連慶請了安,坐在炕前的圓凳上,取了只紫檀木匣子出來,雙手捧著遞給李青,低聲說道:
“夫人看看這個,這是張家老太爺和大爺前些天送到燈草胡同的,說是想附于夫人。”
李青打開匣子,取出了里面的冊子和房地契,隨手翻了幾下,又扔了回去,轉頭看著連慶問道:
“慶叔的意思呢?”
“我仔細想了幾天,也讓人打聽了,這張家,也是在如今的老太爺手里才真正興旺起來的,根基說不上很深厚,若單論根基,跟顧家差得多了,如今的雙山城府尹是張府的姑爺,也算是張家門里的人,張家門里其它的,都是些六七品的小吏,也不是很多,多數在工部。”
李青仔細聽著連慶的話,連慶頓了頓,看著李青接著說道:
“前兩年,爺最寵張姨娘時,張家一時極是風光,后來,張姨娘回府待產,生了四小姐后就沒醒過來過,爺為了這事,很是生氣,訓斥了張家,從那時起,張家一直閉門簡出,極是收斂低調,看起來,這個張老太爺,必是個極精干明白的人,這張家,夫人倒不妨先拖在手里。”
李青點了點頭,
“嗯,這事慶叔安排就是,既是拖著,就不必太近,一時倒也不用做什么。”
連慶笑著點了點頭,李青垂著眼簾,從旁邊的黑匣子里取了張紙片出來,遞給連慶,慢吞吞的說道:
“慶叔看看這個,這是丁二昨天送過來的。”
連慶疑惑的接過紙片,掃了一眼,眉梢高高的揚了起來,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才把紙片遞給李青,擰著眉頭說道:
“慶皇賜婚,爺是什么意思?”
“爺說讓我不必理會,他自會處理。”
李青垂著眼簾,聲音淡淡的說道,連慶仔細的打量著李青,沉默了片刻,才低聲勸慰道:
“不管怎么說,韓地總還是慶國的屬國,爺總要應付得過去才行,這賜婚,也不過就是兩個側妃罷了,無論如何也壓不到夫人頭上去,夫人且放寬些心。”
李青垂著眼簾,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我知道,這也不是我能計較的事,我也不愿意多想去,只不過,這送親使,是李云生。”
連慶怔住了,半晌才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要做什么?李云生要來認親?”
“也許吧。”
李青微微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隨他想做什么,我不想見他,更不會認他,他來韓地,只怕是沈青葉的主意,也許還有什么后手也說不定,慶叔留心些就是了。”
連慶眉頭擰在一處,擔憂的看著李青,
“夫人,這事可不能大意,畢竟,他是夫人的生父,若真有什么事傳出去,于夫人名聲不利,不孝可是大罪。”
“慶叔放心,在平陽府,還能讓他做出什么事來?只不過,這么個人一趟趟來平陽府,也實在讓人膩歪得很,我得想想,讓他吃些教訓才好。”
李青瞇著眼睛,慢騰騰的說道,連慶看著李青,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半晌才低聲說道:
“夫人凡事仔細些,不要交待外人去做。”
李青眼睛瞇著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
“慶叔放心,我省得。”
連慶點了點頭,仿佛想起什么來,看著李青低聲問道:
“這賜婚,怎么說賜就賜過來了?之前,爺難道不知道?”
李青皺了皺眉頭,思量了半晌,
“爺昨天回來,因為這賜婚的事,生氣得很,看樣子,倒不象是假的,這里頭,有些個什么文章,還不知道呢,只是這兩個人,聽說一個是禮部右侍郎家嫡次女,還有一個是吳家的姑娘,我總覺得這件事,也許和沈青葉有點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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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小丫鬟的宅門奮斗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