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蕭微趕回府時, 慕容風正在房間里痛得死去活來,但孩子卻怎么也不出來。
折騰了整整半個時辰,見還是沒有動靜, 慕容風卻變得越來越虛弱, 經驗老到的產公也禁不住開始心慌, 不敢耽擱時間, 急忙出去催于蕭微請大夫!
誰知還沒等他開口, 于蕭微已經帶著回春堂的老大夫開始砸門了!
“哐哐哐”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音傳來!
“快開門,讓大夫進去!”伴隨著敲門聲,傳來的是于蕭微急躁的聲音!
隨即, 門被迅速的打開,墨竹著急的迎了出來!
“家主, 您快讓大夫給看看吧!夫郎已經疼了大半天了, 卻沒有半點要生的跡象, 這可怎么辦???”
“快讓開,”于蕭微呵斥一聲, 急沖沖的拽過旁邊老大夫的手腕,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
“陸大夫!您快看看,我夫郎這是怎么了?”于蕭微看著慕容風慘白的臉和滿頭的冷汗焦急的對身旁的老大夫說道。
“你先別急,我要先切脈,才能知道!”老大夫說著, 便托起慕容風的手開始給慕容風診脈!
……
“你說什么?”于蕭微聽完大夫的話, 驚怒地扯著陸大夫的領子喊道。
滿臉皺紋的老郎中被于蕭微嚇了一跳, 到底是見得多了隨即便鎮定下來, 平靜地對于蕭微說道:“令夫郎產期將至, 卻服食了閉塞產道的藥物,導致難產!現在若不及早做決定, 只怕父子難保,一尸兩命!屆時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于家主還是早做決定的好!”
于蕭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憤怒,強自鎮靜道:“蕭微一時心急失禮了,望陸大夫海涵!不知陸大夫可有什么補救的辦法?”
見于蕭微這么快就恢復鎮定,大夫贊許的點點頭說道:“為今之計,只有強行催生,我再給開副拓寬產道的藥,讓令夫郎服下!這樣,或可挽回一二!”
“那一切就拜托陸大夫了,蕭微在這里多謝了!!”于蕭微說著拱起手,深深的一揖到底!
“于家主不必如此!這本就是老婦的分內之事!”老大夫說著便走到桌前,提筆寫下藥房,讓自己的藥童去取藥。
于蕭微原本想讓之虞跟過去,卻被老大夫抬手阻止:“這藥方若是別人去抓,只怕要花不少時間,還不如我這藥童自己去快些!”
見大夫這樣說,于蕭微了解的點點頭不再堅持,隨即轉身擔心地看著床上痛暈過去的慕容風。
“于家主不必如此灰心,老婦行醫幾十年,這樣的情況也見過不少,雖不敢說有萬全之策,但還是有些把握的!”陸大夫一邊安撫于蕭微,一邊從藥匣中取出個紫紅色的人參,切了一片放到慕容風口中!
隨即轉過頭看著于蕭微鄭重地說道:“只是有一點還要提醒于家主:令夫郎現在的情形極為兇險,你早些決定好,一旦出現意外,是保大還是保小。到時老婦也好下手??!”說完,便開始給慕容風扎針!
于蕭微聽了毫不猶豫地回答:“保大!”
“你確定?”老大夫見她如此快的決定,驚訝地抬頭看了于蕭微一眼,手上的捻動的針卻沒有絲毫停滯!
“是,我確定!”于蕭微看著大夫肯定的說道。
“那好,老夫知道了!”剛說完,藥童便端著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利落的將最后一根針,在慕容風人中部位微微捻動幾下,另一只手執針在印堂穴上輕挑,慕容風的眼睛便慢慢睜開!
于蕭微欣喜的湊到旁邊,激動地看著慕容風,溫柔地問道:“風兒,你哪里痛?要不要緊?”
“……”慕容風的嘴張了張,最終無力的合上。
“他現在還很虛弱,你不要和他說話,”陸大夫說著,將藥童端來的藥遞給于蕭微“你扶著他,給他喂下去!記著,一定要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
于蕭微聞言猛然驚醒,立刻按陸大夫說的扶起慕容風,將藥一點一點喂到慕容風口中。
“好了,于家主請出去吧!”老大夫見于蕭微喂完藥,扶慕容風躺好,便開始開口趕人!
“陸大夫,可否讓我留下來陪著他!”于蕭微看著陸大夫,眼神堅定地懇求道。
見她很堅決,陸大夫也沒有再多說,只叮囑她“陪著可以,不許打擾我看?。 ?
而其他的人,除了藥童和產公之外,都被趕了出去!
于蕭微站在旁邊,看著大夫手里烤的熱燙的針,一根一根扎到慕容風身上,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暗暗下定決心,這次無論是男是女,哪怕孩子保不住,也決不讓風兒再生了!
即使風兒不高興,自己也絕不允許他再冒險!
看著露出的腹部上滿滿的銀針,和陸大夫手里還在捻動的針,于蕭微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阻止的沖動!
“不能動!不可以動!陸大夫是有名的醫術高超,自己一定要相信她能夠救風兒!”
就這樣,于蕭微不斷的一邊催眠自己,一邊鼓勵慕容風:“風兒,相信我!你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我!”
漸漸地,隨著陸大夫的針越扎越多,原本虛弱無力的慕容風,情況漸漸好了起來,終于有力氣沖于蕭微擠出個笑臉。
但于蕭微看了不但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更加自責:“都是自己不好,若是自己好好照顧風兒,他就不會出事了!”
思及此,拳頭握的更緊了!
“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要開口說話也不要動,否則你和你腹中的孩子都會有危險!”陸回春的話,讓剛剛清醒的慕容風又繃緊了神經。
……
“?。 蹦饺蒿L突然的痛呼,將走神的于蕭微驚醒!
“陸大夫!”于蕭微驚得忙喊。
“別大驚小怪!吵到我,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夫郎!”聽到驚叫的陸大夫沉穩的回到,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哦……”聞言于蕭微立刻閉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滿頭大汗的慕容風!
見慕容風汗流了很多,手里又沒有合用的帕子,于蕭微干脆一捏袖子,給慕容風擦起汗來!
“讓開!”陸大夫不滿的開口,于蕭微不敢耽擱,趕快退開!
“拿金針來!”陸大夫沉穩的開口,小童迅速將旁邊的一套針打開,送到她手邊。
和銀針快速的捻動不一樣,手執金針的陸大夫,手法也變得更加謹慎!
細細的在燭火上烤了好一會兒,才將金針扎在慕容風腹部臍下三寸的地方。接著,一點一點極為緩慢的開始捻動。
隨著金針的捻動,于蕭微的腹部也開始一點一點有規律的蠕動,等到半個時辰后,金針扎入半寸后,慕容風腹部的蠕動變得越來越明顯,頻率也越來越快!
這個時候,于蕭微懸著的心才終于有點放下。而陸大夫的神色卻依然凝重!
“去把我藥箱里的白玉瓶拿過來,”手指依然在捻動金針的陸回春對藥童說道。
“師傅!這……”藥童驚叫,似乎不太情愿。
“快去!”沒有理會徒兒的驚叫,陸回春徑自下令。
“是?!彪m然不情愿,但藥童,還是很快將藥瓶拿了過來。
手指一刻也不敢從針上離開,陸回春用動作示意徒兒將瓶子遞給于蕭微。
“打開,倒三顆藥丸出來,直接給他服下?!标懟卮憾⒅疳?,頭也不抬的說道。
“三顆!”一旁地藥童又開始驚叫。
于蕭微卻顧不得,急忙倒三顆在手上,將瓶子還給一旁皺著眉頭撇嘴的藥童。
微微泛著香氣的藥丸剛服下,慕容風的臉色便有了好轉,雖不能說紅潤,但到底比之前是好很多!
見慕容風的臉色不再那么蒼白,陸回春似乎放下心來。將金針慢慢地捻出來,放回旁邊的藥匣里。吩咐藥童在一旁照看,自己則示意于蕭微和站在一旁一直不敢出聲地產公到外室說話!
剛轉過屏風,陸回春便對產公鄭重道:“情況緊急,半個時辰內你若無法安全替他接生,就只能由我出手,拿掉這個孩子!你可明白?”
“半個時辰?這怎么夠!”沒經過這種陣仗的產公有些心驚。
看這于家主對夫郎的緊張勁,這若是真的出了事。到時候,幾十年的老招牌被砸是小事。要是于家主真動起怒來,拆了自己這把老骨頭,那還得了!
“陸大夫,我想知道若是選擇拿掉孩子,是不是風兒就一定會沒事?”于蕭微凝眉,鄭重的問陸回春。
“雖然對夫郎有些損害,但性命應當無礙!”陸回春斟酌下回道。
“好,我明白了?!庇谑捨Ⅻc頭,隨即轉身對產公說道:“你別慌,你只要盡力替我夫郎接生即可,時間一到,自然有陸大夫接手,我不會將你怎樣的!”
聽了這話的產公,心才微微放下:“有您這句話就行,老生我一定盡力而為!”說完,便回里屋開始替慕容風接生。
“陸大夫在此稍作休息,蕭微先失陪了!”于蕭微拱手一揖道。
陸回春理解的點點頭:“于家主請便,有事便喚老婦!”
“多謝陸大夫!”聞言于蕭微不再多說,轉身也進了內室,正好碰到藥童從內室出來。
“于家主,您快點過來幫老生一把!”產公的聲音從內室禮傳來,于蕭微急忙趕進去。
接著,外室的陸回春便聽到產公指揮于蕭微一會兒端熱水,一會兒換毛巾,一會兒拿東西的聲音。
間或傳出一兩聲慕容風忍耐不住的痛哼!
藥童是女子,自然不能幫著接生,產公將她使出去也是正常,但令陸回春意外的是:于蕭微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句不滿,總是產公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還不停的說話安撫夫郎!
雖然聽人說過于家家主疼愛夫郎,沒想到竟然這么上心。也是,她連傳宗接代的孩子都不在意了,這點事兒又能算得了什么!
“剪刀!”產公的聲音再次傳來,于蕭微立刻遞上東西。
陸回春來不及阻止,就聽到產公驚叫的聲音和于蕭微慌亂的呼救聲:“陸大夫,您快點過來!”
“快讓開!藥鋤,把止血散拿過來!”陸回春指揮徒兒去拿東西?!斑€有,去我剛開的那副藥,熬好了立刻端進來!”
“是,師傅!”藥童應聲出去,陸回春迅速金針入穴,阻止慕容風血液的大量流失!
“師傅,藥來了!”
“于家主,快!趕快喂他服下!”陸回春有些著急的催促道。
于蕭微接過藥碗,送到慕容風唇邊,哄道:“風兒,來!快點張口把它喝下去!喝下去你就好了!”
誰知慕容風聞言不但沒有張口,反而拼著最后一點力氣去推于蕭微的手臂,于蕭微不防之下,手中的藥碗差點被打翻!
“我不喝,你走開!你們都走開,誰都不許碰我!”說著伸手去推于蕭微。
無力的手臂會揮動了兩下,就被于蕭微抓住,慕容風卻不肯放棄,無助的哭道:“你放開我,我不許你們傷害我的孩子!”
“風兒,乖!孩子咱們以后還會有,你快點把藥喝了好不好!”于蕭微難過的安撫道,心痛如絞。
這個孩子風兒盼了多久,自己就盼了多久!現在要打掉她,自己難道不心痛嗎?
可是,比起失去風兒,自己寧愿失去這個孩子!
想到這里,于蕭微不再理會慕容風的掙扎,一手圈住慕容風,固定住他的手臂,一手端著藥,就要往慕容風口中強灌!
“不要!”見于蕭微強來,慕容風大叫一聲,上身突然掙了起來。
隨即,“哇”的傳來一陣響亮的哭聲!
隨即,慕容風笑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