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樹影晃得人眼暈, 正呆呆的回想往事的林夕容被一聲招呼驚醒。
“小姐回來了怎么不進屋去,少夫郎可還和夫郎在里邊等您呢!”溪玉恭敬的問道
林夕容沉默著走進院子,見她回來, 林夫郎斜睨了她一眼, 轉身又和于沐風說了些孕夫的注意事項, 臨走時還剜了她一眼。
林夕容無語。
于沐風只當沒看見她, 拿起孩子的小衣服繡了起來。林夕容嘆息一聲上前將針線拿開, 于沐風不理,又拿起一本賬冊,又被林夕容拿去, 索性什么也不做,躺到床上去了。
林夕容湊過去哄, 于沐風聞到袖子上的胭脂味, 惡心的干嘔兩聲, 嚇得林夕容趕緊將袍子脫掉,順手扔到了門外。
于沐風這才稍好一些, 恨恨地道:“你還知道回來!”
林夕容裝傻反問:“這是我家,你是我夫郎,我不回來還能去哪?”
于沐風哼聲:“油嘴滑舌,少拿那昏話來糊弄我,你不回來, 自然有那樓里的哥哥弟弟等著你!”
知道不解釋不行, 林夕容只好實話實說:“沐兒, 今日真不是我要去, 而是——小妹來了!”
于沐風猛地從床上坐起, 林夕容嚇得心顫。“你還騙我,若是小妹來了, 怎么不到府里來,卻跑到那種,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
“小妹是離家出走的!”
只這一句,于沐風不出聲了,心里想了想還是止不住泛酸“那你可以安排她住別院、住客棧、住莊子,何必非要到那種地方”。
聽于沐風這么說林夕容也很無奈,她又何嘗不是這么想的,只是“小妹自己不愿,怕叫岳母回去抓她回去。”
于沐風這才終于消了氣,轉念又想起一事。“你方才既然都回來了,怎么不進來,莫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林夕容聽他口氣不甚認真,知是故意與自己打趣,便順著說道:“我哪敢啊,家里有你在,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若真的怎么了,我還能真把你怎么樣?”于沐風斜眼睨她,似真似假道。
“是是是,你是不會把我怎么樣,是我怕你生氣不要我,到時候叫我去哪再找一個于沐風來?”林夕容也不和他爭辯,只順著他說。
于沐風臉一紅,啐道:“呸,嘴上抹了蜜似的,盡拿好話來哄我,誰知你心里是不是覺得我好妒不容人!”說著說著于沐風竟委屈的哭了起來。
林夕容見自家夫郎孕夫病發作,連忙作揖發誓,保證自己絕無此心,于沐風的心情這才稍微好點林夕容趁機迅速轉移注意力:“你猜方才我在門外發呆時想起什么了?”
“什么?”于沐風眼淚還未干透,就被林夕容引出了興趣,眼里水光朦朧的看著她。
林夕容靠在床頭,把于沐風抱在懷中緩緩說道:“我想起咱倆成親前的事兒了!”
“那是哪一件?”于沐風靠在林夕容懷里,舒服的問。
林夕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輕輕勾起:“就是我上你家求親的事兒!”
“唔,那個時候的事兒啊!”原本孕夫就嗜睡,今天又哭了一場,于沐風很快的就覺得困了,頭靠在林夕容身上打著小哈欠,聽她這么說忍不住問道:“我們之前只見過一面,你那時怎么就非認定我了呢?”
“因為我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夫郎啊!”林夕容半真半假的笑道。
“哼!”于沐風心里開心,卻不信她說的話。
林夕容笑笑,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也真傻,什么都沒想好就跟著小妹去了徐州,什么都沒準備,卻在一見面的時候就跟岳母說要娶你。幸好……呵呵!”
于沐風迷迷糊糊的聽著,勾起嘴角笑得甜蜜,“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才見了一面就跑來我家求親,嚇了我一跳。”
“不過幸好我去的及時,否則的話恐怕就娶不到你了!”林夕容想到這里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真是太明智了!
去徐州的一路上,即將見到心上人的喜悅和不知所措的糾結,讓她的心情在興奮和擔憂之間不停轉換。
但是在見到于家的家主的時候,她做了一件當時看來很莽撞,現在看來很明智的事情,那就是:跟于家主提親!
后院的涼亭里,于沐風正懶洋洋的坐在石椅上,一邊看著賬冊,一邊喝著冰鎮的酸梅汁,舒舒服服的乘著涼,就被一陣呼聲給打擾了這難得的清凈。
看著咋咋呼呼跑來的小侍,于沐風眉頭輕蹙,剛才還很涼爽的風都變得燥熱起來。
“四兒,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這么毛毛躁躁的嘛!”一旁伺候的溪玉將手上的剛切好的冰鎮西瓜放到桌上,轉過身對四兒訓斥道。
于沐風放下賬冊,揮揮手阻止溪玉:“說吧,什么事這么慌張?”
“公,公,公子,不、不……”于沐風聞言眉頭一挑,四兒忙把即將到口的三個字咽了下去,說道:“小姐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值得你這么大驚小怪嗎?”于沐風眼神一瞥,對四兒這屢教不改的習慣很是無奈。
“可,可,可是小姐還帶回來一位貴客呢!”四兒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忙補充道。
“貴客?”于沐風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哪里來的貴客?”
“說是小姐在杭州結識的朋友,來家里拜訪的。”四兒見自家公子難得有興趣聽自己八卦,連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杭州!于沐風心里不好的感覺愈加強烈。
“溪玉,你去看看小姐現在還和她那位朋友在一起沒,若不在,就讓她一會兒過來找我。四兒,你去打聽打聽那位小姐的消息,打聽到了來回我。”說完于沐風也沒心再看賬冊,起身回屋去了。
于府的待客花廳里,于戀風被嚇得死的心都有:“哎呀我的爹啊,你個混蛋是想害死我啊,突然說這種話你是想鬧哪樣啊?魂淡!!”再偷瞄一眼自家老娘:“喝,那個‘你給老娘等著’的眼神是腫么一回事?!!!”
反觀林夕容,落落大方接受著未來丈母娘的審視,一臉鎮定的笑著。唔,當然如果我們愿意忽略她袖子底下緊握的拳頭的話。
終于打量完畢的于家主,出聲打發走想和她搶兒子的壞女人:“呵呵,這事先不急,林賢侄女初來乍到,只怕還沒來得及領略我徐州城的美景,就先在府里住上幾天吧!”
又指著于戀風道:“我這不孝女與你年歲相仿,若是想出去轉轉看看,便讓她陪你去!你說的事,等過兩天再說也無妨!”于戀風領命起身去招待客人。
“待會兒到書房來見我!”呃,正準備趁機脫逃的于家大小姐聽到自家娘親的話后,頓時內流滿面。
“我就知道,我肯定是撿來的!嗚嗚嗚,娘都只疼大哥不疼我!”當然,這話她是絕不敢當著自家母上大人的面說的,所以也只能自己偷偷自憐一下而已。
“于妹妹,那個……”剛剛從見岳母的氣場里醒過神的林夕容,看向不知不覺走在前面的于戀風。
“啊……林姐姐!來,這邊請,這邊請。呵呵!”于戀風呵呵一笑,迅速將林夕容安置好后,邁著小碎步往自家老娘的書房去了!
“篤篤篤”輕得幾乎沒有的敲門聲響起,門外是花了一刻鐘挪過來的于家小姐。
“進來!”聲調沒有起伏,于戀風心里一緊,趕緊挪了進去。
于家主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家女兒,刷刷刷,眼刀子不要錢似的開始往于戀風身上戳!直把個于戀風看得肝顫才開口道:“說吧,怎么想的?”
于戀風嘿嘿一笑道:“那什么您剛才不是也打聽的差不多了嘛,您不覺得,他們倆挺合適嗎?”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似的,于戀風開始一條一條羅列:“您看這第一吧,她們家家風好,她奶奶、她娘一輩子都只娶了一個夫郎;這第二吧,她們家三代單傳,家里人少親戚關系好處理;這第三吧,她家是小康之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哥就是嫁過去也不會吃虧受罪;這第四吧,她人不錯又對大哥一網情深的。”
于戀風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再不濟,大哥的玉佩還在她手里呢,這不正說明她們倆有緣嘛!”
于蕭微聽了似笑非笑的看著于戀風說道:“那照你這么說你還立功了?要不就按你說的讓你哥直接嫁過去?”
于戀風頓時頭皮一緊,忙把自己那點得瑟勁收斂起來,沖著自家娘親嘿嘿直笑:“沒,我就是把自己想的說出來而已,這事還得您老人家拿主意不是!”
于蕭微不理她,很大氣的揮手將她趕了出去。而于戀風一出來,就被溪玉請到了于沐風那兒,同時出現在那兒的還有于家的家主和夫郎。
也不知道那個下午這一家人都討論了些什么,反正林夕容只知道她來半個月了,也沒見著過于家大公子一面。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于沐風,但只要她一問,于戀風就笑著回她一句“不急!”
林夕容“不急不急不急!怎么可能不急!”林夕容幾乎想一口血噴在于戀風臉上。
夜色將晚,于戀風又一次來說要帶她出去玩的時候,林大小姐終于爆發了。林夕容拽著于戀風的衣領,眼睛瞪得溜圓:“玩玩玩玩玩,玩什么玩,快點告訴我怎么才能見到你哥,不然小心我打破你的頭!”
“呀,呀,呀!”于戀風想起自家老娘的話,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林姐姐不要這么生氣嘛!小妹保證,只要你隨我去一趟,回來就能見到我哥!”
“真的?”林夕容懷疑的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于戀風。
“當然是真的,比真金還真!”見林夕容風動搖,于戀風趕緊點頭,趁機把衣領拽出來,然后又用一連串的保證,終于把林夕容拉上了馬車。
半個時辰后,飄香院門前。
于府的車婦就這么看著自家小姐拉著臉色奇臭無比的林大小姐,進了飄香院的大門。然后半個時辰后又被衣衫不整的林大小姐拽著領子拉了出來。
至于中間發生了什么,以及兩人出來的時候為什么會落荒而逃。車婦表示:主人家的事,那是當下人的能隨便打聽的嗎?
嘛,總之,經過這一番折騰,林夕容總算是見到了于沐風是沒錯。
只是林大小姐,你以為只要見了面,事情就解決了嗎?
告訴你:沒那么簡單!最難攻克的大BOSS,還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