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會所,洛水最出名的銷金窟。占地面積不是很大,巴洛克風(fēng)格的四層建筑,內(nèi)部裝飾的極盡奢華。這里和京城大名鼎鼎的菊會所出自同一個設(shè)計師,被圈內(nèi)人號稱是雙壁,一南一北兩大頂級會所,僅僅付給法國設(shè)計師菲利浦?斯塔克的設(shè)計費就高達八位數(shù)字。
這里才是真正的VIP,是一個揮霍萬金來獲得高端私密享受的地方,花園里的一尊高達三米的奇石,號稱是千竅玲瓏,在石下生火,可以看見萬洞生煙的奇景,僅僅從緬甸買來這座假山就花了三千多萬。冷月會所里,任何一件東西都是天價,三萬塊一只的黑水晶杯,十五萬一把的雞翅木雕花椅,四十萬一盞的皇家水晶吊燈。
冷月會所的天花、地板、隔斷都很簡單而低調(diào),但是裝飾則是美輪美奐,地中海、巴洛克、阿拉伯風(fēng)格的裝飾品錯落有致的混搭著,配以迷夢般的燈光,讓人感覺似乎是海市蜃樓一般虛幻而美妙。
洛水盡管只是個中等城市,但是千年帝都的底蘊,以及王氣在河洛的傳說,都令各界大佬對這座城市情有獨鐘,尤其是很多退居二線的通天人物,更是喜歡在洛水頤養(yǎng)天年,就算是死了也要葬在龍氣旺盛的被忙上。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構(gòu)成了洛水高級餐飲休閑會所的畸形火爆。
會所外面的停車場里,一輛暗紅色寶馬四驅(qū)越野車和一輛銀色奧迪R8飛馳而來,車到門口并不減速,而是直接沖著地下通道就鉆了進去。車子駛?cè)胪ǖ揽诘碾娞荩呻娞葸M入了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的一角,一面墻壁緩緩裂開,竟然是一扇偽裝的天衣無縫的門,門內(nèi)赫然出現(xiàn)一條專門鋪設(shè)的輕軌地鐵。兩輛車停在輕軌地鐵跟前,寶馬車上下來的一個穿著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瘦消男子,手上還打著夾板,光是這副造型不用問也知道,正是鼎天集團的副總白敬飛。
岳楓坐著的是米妍的銀色奧迪R8,這種兩百多萬一輛的運動風(fēng)格的轎跑,這種低調(diào)卻絕對不失奢華的風(fēng)格和米妍配合的天衣無縫。米妍挽著岳楓的手臂,親切的笑容里帶著濃濃的溫情。
倆人毫不遮掩的親熱表現(xiàn),酷似姐弟之間的那種骨血相連的親情,白敬飛更是不疑有虞,他后悔下午過于莽撞的舉動,一心想要和米妍彌合關(guān)系。
白敬飛雖然在公司是副總,但是那不過是粘了他哥哥白雄飛的光,在鼎天集團內(nèi)部并沒有什么實際權(quán)力,不過是拿一份空餉罷了。他早已打聽清楚,米妍離婚三年多一直帶著女兒生活。
米妍擁有公司兩成的股份,如果能把她娶到家,無疑是挖了一座金礦。但是米妍對他一向是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氣,使他百爪撓心又無從下手。偏偏下午又和她“表弟”岳楓發(fā)生了沖突,如果不好好的表現(xiàn)一下,那就更沒戲了。
于是,白敬飛就打算出點血,先拿下這位“表弟”。畢竟在他看來,岳楓不但過于年輕,而且原先不過是個保安,肯定沒見過什么世面,只要給點甜頭,應(yīng)該很容易拉攏。正所謂堡壘最容易從內(nèi)部突破,有了內(nèi)奸辦事兒的效率自然是事半功倍。
至于被岳楓暴打的事情,不過是個小小的cha曲罷了。小舅子打了姐夫,怎么看都是人民內(nèi)部矛盾???白敬飛在心里YY道。
米妍挽著岳楓的手臂上了小電動火車,火車雖小,但是卻也秉承了冷月會所一貫的風(fēng)格,舒適、奢華、隱秘。她不時輕聲和岳楓耳語幾句,檀口中噴出的熱氣和柔軟的身體令岳楓也有些心猿意馬。
三個人上了電動火車,鐵門再次關(guān)閉了。小火車的目的地是只能是冷月會所的幾個平日里不對外人開放的包房。
冷月不同于其他的燒錢場所的最大特點就是它的私密xing,連大明星名導(dǎo)演這些公眾人物都可以避過無孔不入的狗仔隊,享受一頓中式美食和一個不被人打攪的下午。
電動火車直接開到一個長走廊前才停止,長廊不過百米,卻自然而流暢的分為中國、印度、西班牙、法國四種風(fēng)情和格調(diào),分別用不同的色調(diào)和裝飾圓滑的過渡。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岳楓三人下了車,一副仿倫布朗的長卷突然閃開了一條縫,居然是個小門,米妍挽著岳楓閃身走了進去,輕車熟路的樣子看來是這里的常客。白敬飛則是頭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不禁暗暗叫苦,估計這一刀宰的不會輕???也罷,舍不
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小錢泡不到富婆!
又是一條走道,不過這里沒有任何的裝飾,走廊的盡頭是一扇白色的門,推開門是一個碩大的包間。
巨大的原木柱子上還帶著沒有剝干凈的樹皮,棱角鮮明的玄武巖,純天然的裝飾材料散發(fā)著原始的野性,堅硬的核桃木椅子上鋪著柔軟光滑的白熊皮。墻上掛著長柄的鋼斧和交叉的西洋劍,幾幅光影反差巨大的油畫,以及套娃、復(fù)活節(jié)彩蛋等小擺件,無處不透著一股粗獷深沉的俄羅斯風(fēng)格。
房間里站了四個女侍者,兩個金發(fā)碧眼的俄國美女和兩個寬袍大袖低胸裝的中國女孩,三人坐落之后,侍者微笑著送上熱氣騰騰的紅茶,擺放好刀叉餐具。
白敬飛看見那兩個中國女孩,頓時變了臉:“這又不是吃日本料理,弄兩個穿和服的過來算哪檔子事兒?”
米妍歉意的對侍者道:“那叫漢服!不好意思,先點菜吧。”
白敬飛尷尬的訕笑道:“看著和日本和服差不多。”
岳楓微笑著給他解嘲:“白總說的也大致不錯,日本和服分為兩種,普通的成為‘吳服’,是三國時期從中國傳入日本的,高檔的稱為‘唐服’,是隋唐時期從中國傳入的,至今千百年一直保持了原樣???正因為這個傳承關(guān)系,所以日本的和服和中國的漢服看起來非常接近。”
白敬飛大喜過望,難得岳楓給他幫腔,他樂的鼻涕泡都快出來了。
岳楓繼續(xù)道:“明朝初年,日本使臣答里麻來到中國。明太祖朱元璋曾經(jīng)詢問過日本的狀況。答里麻作詩一首回答‘國比中原國,人同上古人。衣冠唐制度,禮樂漢君臣。銀甕儲新酒,金刀膾錦鱗。年年二三月,桃李一般春’???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前,一直保持著中國上古時期的風(fēng)俗,服侍和古代中國幾乎完全一樣。”
米妍俏美的眼睛閃過一絲驚喜,她沒想到岳楓初中只上過兩年,居然有一定的古文和歷史造詣,這令她對今后栽培岳楓成才的信心倍增。她哪里曉得,岳楓在三歲的時候就開始背誦唐詩宋詞,七歲就被爺爺逼著學(xué)習(xí)《古文觀止》和《太平廣記》,九歲可以把四書五經(jīng)倒背如流還包括朱熹的批注,母親監(jiān)督他彈鋼琴、學(xué)英文、拉丁文,父親則教他武功、騎馬、打槍???小時候沒少因為這個挨打。
可憐岳楓的童年記憶中,每天都在枯燥無味的學(xué)習(xí)中度過,每一點知識的背后,都帶著斑斑血淚!
岳家對近枝親族的培養(yǎng),嚴格到了嚴苛的地步,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綿延千百年不絕,世家大族能夠長盛不衰,背后自然有它一定的道理。
“今天吃什么,隨便點!”白敬飛拍著胸脯做豪爽狀。
“小楓,你喜歡吃什么?白總請客,你可別客氣啊!”米妍嫣然一笑道。
岳楓撓撓頭,極為土鱉的道:“我,我就喜歡吃炒豆芽、雞爪子。”然后自顧自的問侍者道:“有炒豆芽和雞爪子嗎?”
穿著漢服的美女侍者的笑容有些異樣:“當然有。”
岳楓笑嘻嘻的道:“我還在想,這么高檔的地方不會有炒豆芽哪,那就來個‘仙人指路’和‘龍須鳳爪’吧,再給我配一籠小窩頭,要七成玉米面的那種。”
美女侍者聞言先是一愣,然后掃了一眼白敬飛,會心的笑道:“好的。”
米妍眼睛閃過一絲驚異,然后沖岳楓擠擠眼睛。
白敬飛如釋重負,一盤豆芽能值幾個錢啊?他故作不悅:“小楓啊,別給你白哥省錢,咱什么好吃就吃什么。”
他試探著將自己和米妍的關(guān)系拉近,出乎意料的是米妍和岳楓都沒有反駁,這令他有些小小的得意。
岳楓靦腆的笑道:“我從小就喜歡吃炒豆芽,要是白總不高興的話,咱換個熊掌、龍蝦?這么高檔的外國餐廳吃中國菜,好像有點不合適。”
白敬飛頓時心就懸了起來,急切的道:“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咱就點炒豆芽,在咱中國的地盤上,想什么時候吃中國菜,就什么時候吃!”然后他湊到米妍跟前問道:“你也點幾個。”
米妍隨便點了幾個“黃油雞卷”、“鹽焗蝸牛”、“黑魚子醬”等俄國菜,白敬飛的心徹底放到肚子里了,這些菜雖然都是俄國名菜,但是也都不是特別昂貴的東西,鮑魚、熊掌、魚翅、龍蝦這些
東西,米妍和岳楓一樣都沒點。
由此看來米妍應(yīng)該對自己心有所屬,特意替自己省錢,白敬飛越發(fā)的得意啦!
“咱們喝什么酒?拉菲怎么樣?咱來瓶八二年的?”白敬飛再次試探道。
岳楓cha言道:“既然是吃俄國菜,就喝伏特加吧?入鄉(xiāng)隨俗。其實我最喜歡喝的還是二鍋頭。”
白敬飛用詢問的目光看看米妍,米妍不動聲色道:“就聽小楓的喝伏特加,二鍋頭就算了,和這里的氣氛不搭調(diào)。”
白敬飛此刻恨不得抱著岳楓的腦袋親一口,這個未來的小舅子真是太貼心了,就憑這句話,被他打斷兩根手指頭也值了!八二年的拉菲什么價?伏特加什么價?市場上最貴的法國灰雁伏特加也不過五百多元罷了,高檔餐廳里就算刀磨的再快,價格打著滾的翻番,最多不過是一兩千塊錢一瓶。
法國產(chǎn)的身價不過如此,何況是俄國釀制的!
岳楓站起來,走到俄國侍者跟前,悄悄的耳語了兩句,金發(fā)碧眼的美女侍者笑容滿面的點頭,不停的沖著他拋媚眼。
不多時,一個棕色頭發(fā)的鋼琴家演奏起了魯賓斯基的《第四鋼琴協(xié)奏曲》,悠揚的樂聲令人陶醉。
一個金發(fā)碧眼身材高挑堪比名模的俄國女侍者走了進來,她穿著隆重的低胸晚禮服,波濤洶涌的前胸幾乎把禮服漲破,走路的姿勢也很緩慢,地上哪怕有只螞蟻都踩不死。
美女侍者鄭重的捧出一瓶酒,微笑著用俄語問道:“現(xiàn)在可以打開嗎?”
雖然白敬飛不懂俄語,但是此情此景傻子一看也能明白,他拍著桌子道:“開,現(xiàn)在就開。”
侍者用純銀開瓶器,小心翼翼的開啟了軟木塞,一股濃郁的酒香飄了出來。米妍看看滿不在乎的白敬飛,心里暗暗好笑,如果是內(nèi)行,單從酒瓶的樣式就能判斷出這瓶酒肯定有年頭了,窖藏多年的美酒,軟木塞往往風(fēng)化腐朽,用力稍有不勻,就會像塵土般碎掉。眼前的俄國美女手法嫻熟而輕巧,軟木塞完整的被開啟,沒有掉下一絲木屑。
由此可見,冷月會所對員工的訓(xùn)練一定是非常嚴格的,所有侍者的職業(yè)水準都相當?shù)母叱?
俄國女侍者給三人各倒了半杯,米妍端起酒杯輕輕的搖晃,看著無色透明的液體在淡藍色的水晶杯中激蕩。米妍雖然不懂俄語,不知道岳楓和侍者說了什么,但是光從酒漿的粘稠度和香氣判斷,這瓶酒的價格肯定遠在八二年的拉菲之上。
岳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嘴里不停的贊嘆:“這洋酒還真不賴,比二鍋頭強。”
穿漢服的中國女侍者聽到這個話忍俊不禁,米妍也笑的眉眼彎彎,那副清水出芙蓉般的美態(tài)看的白敬飛口水直流。
開胃菜之后正餐開始,白敬飛也人模狗樣的戴上餐巾,邊吃邊贊嘆米妍會點菜。
米妍則笑而不語,不時和岳楓竊竊私語,弄的白敬飛心癢難熬。岳楓則甩開腮幫子大嚼,吃像之難看和老金堪有一比。
一瓶酒很快喝光,岳楓意猶未盡道:“還有嗎?再來一瓶!”
米妍佯嗔道:“小楓,行了,再喝白總就該心疼了。”
岳楓善解人意的放下杯子道:“說的也是。洋酒不比二鍋頭,忒貴。”
白敬飛拍著桌子做豪氣干云狀:“錢算什么啊?小妍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再來兩瓶夠不夠?”
米妍翠眉一挑道:“再喝我就醉了,再說小楓才剛剛成年,不要喝那么多酒,再要一瓶就夠了。”
白敬飛被她那副嬌媚的表情逗的心潮澎湃,巴不得把她灌醉,沒準今天晚上就能發(fā)生點浪漫的小故事。
十分鐘之后,侍者又拿出一瓶同樣包裝的伏特加,同時戴著高帽子的廚師推來了餐車,純銀的蓋子打開,在碩大的景德鎮(zhèn)白瓷盤上擺著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仙鶴。仙鶴的一只翅膀指向一座用白蘿卜雕刻的假山。
白敬飛定睛一看,原來仙鶴的翅膀身軀都是用豆芽碼成的,每一根豆芽擺放的位置都一絲不茍,堪比一件完美的藝術(shù)品。
另外一個盤子里裝了半盤子的肉丁,外面還有一圈線狀的物體,看起來像是細粉絲之類。這盤菜則被擺成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同樣是栩栩如生。
“一盤炒豆芽還弄這么大的陣勢!”白敬飛心里暗暗好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