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寺本應(yīng)是一處脫世離俗,遠(yuǎn)離塵世的佛門清淨(jìng)之地,但是偏偏坐落在了碭山縣城最繁華的街道,用來滿足一些世人對於庸俗需求的幻想。說來可笑,但是人們來來往往,香火倒是異常旺盛,真應(yīng)了那句詩詞“影堂香火長相續(xù),應(yīng)得人來禮拜多”。
當(dāng)然,這些俗念之中也不乏有些清新脫俗的,其中張府千金張惠,就是其中一位。張惠出生於富貴家庭,但是對於錢財首飾這些庸俗的東西倒不太在意,倒是對於佛經(jīng)心法情有獨(dú)鍾,在她心裡,只有佛法纔是世上最純淨(jìng)的東西,能夠除世上一切惡。
像往日一樣,張惠拜完菩薩走出廟門,準(zhǔn)備順便在靜安寺周邊街道看看,有沒有心儀的佛法配飾或書籍,以便收藏一些。沒成想,被五個潑皮攔住了去路,其中一位,個子不高但是說話狂傲輕浮,上來就對人家姑娘調(diào)戲道:“小娘子,哥哥們可是觀察你一會了,一個人來到這廟裡求菩薩,肯定是在求姻緣吧!我看你這是心急找男人了吧?要不隨了咱大哥,給咱們大哥做個壓寨夫人,如何?”說完,就引起一陣鬨笑,張惠想繞著走開,但是卻被五人死死的圍住了。
事情來得突然,一下子被五個大漢截住了去路,張惠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然而,張惠雖出生門楣,但是絕對不是那種從小嬌生慣養(yǎng),沒見過世面,遇事就慌張,只會喊救命的大家閨秀。
張惠見既然走不了,那就想辦法解決,於是就從身上摸出一個錢袋,直接扔向那領(lǐng)頭的潑皮,很鎮(zhèn)定的說道:“這些錢財,你們拿了去,就趕快離開,就當(dāng)本姑娘請你們喝酒,也不枉你們在街上劫本姑娘一回!但是就此一次,如若還有下回,那本姑娘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
幾個潑皮,看到張惠的反應(yīng),有些吃驚,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緩了過來。帶頭的那位,個子很高,身材也魁梧很多,一臉絡(luò)腮鬍子,面相很兇,特別是他臉上那一道長長的蜈蚣刀疤,就讓人不寒而慄。他向走了兩步,將地上的錢袋撿了起來,又朝張惠走近了幾步,對張惠先是瞟了一眼,後又仔細(xì)的上下打量了一翻。見張惠如此鎮(zhèn)定,心裡也是佩服不已,於是很有禮貌的說道:“姑娘好性情,鄙人實(shí)在喜歡,今天我們兄弟五人,初來乍到,想在碭山混口飯吃,截了姑娘,還請姑娘原諒,但是倘若我們兄弟五人,就這樣被一位弱女子給鎮(zhèn)住了,那我們宋州五霸,豈不是沒法在碭山落腳下來了。”
張惠見此人面相實(shí)在兇狠,說話又有理有節(jié),心中感覺不妙,有些慌了起來,於是反問道:“那不然,你想怎樣?”
“本人倒不想怎樣,只是想讓兄弟們活命,要活命,就得有立足的法子,我們兄弟五人,沒有別的本事,一向以打家劫舍爲(wèi)生,既然來到碭山,就想在碭山搞出點(diǎn)響動,那只有得罪姑娘你了!”領(lǐng)頭的刀疤臉,說完就將張惠一把抓住,扛上肩頭。張惠雖然平時也習(xí)一些武術(shù),但是當(dāng)?shù)栋棠樀拇笫謱⒆约鹤プr,感覺自己完全動彈不得,只有由得此人處置,嚇得張惠只有拼命的胡亂掙扎起來。街上行人雖然很多,但是除了遠(yuǎn)遠(yuǎn)的看個熱鬧,沒有人敢上前制止。
就在此時,人羣中衝出一少俠,見此人身高八尺有餘,身手敏捷,一閃就衝到刀疤臉的面前,二話沒說,就是一個踢腿,將刀疤踢出好幾丈遠(yuǎn)。刀疤臉被踢飛的同時,將張惠甩了出去,見張惠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之時,又是一閃,少俠就將張惠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二人雙目對視,少俠雙手摟住張惠的芊芊細(xì)腰,被張惠身上散發(fā)的清香,深深的迷住,沒有了反應(yīng)。二人愣了一會,被刀疤臉另外四個兄弟的咆哮聲給驚醒,二人這纔不好意思的分開了,張惠和少俠的臉,瞬間都漲得通紅。
那少俠見四人一起衝了上來,急忙將張惠護(hù)到一邊,自己迅速衝在前面,擋住四人的來路。領(lǐng)頭的刀疤臉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也衝了上來,首先開口說道:“沒想到,又是你個混賬朱三少,總是壞我們好事,從蕭縣追到碭山來了,是不想給我們五兄弟留活路了,那今天我們五兄弟只有再跟你拼個高低了!”
“不是你朱爺爺不想給你活路,只能說你就該你朱爺爺收拾,跑哪去不好,竟然敢跑到你朱爺爺家裡來搗亂。”朱三少見又是蕭縣碰到的所謂宋州五霸,心裡倒有些欣喜,於是調(diào)侃道。
估計(jì)連朱三少都沒想到,剛在蕭縣因爲(wèi)此五人搶奪蕭縣地主劉崇家財物,被他教訓(xùn)了一頓的宋州五霸,又在自己家門口給碰上了。看來這宋州五霸,命該絕在他這個碭山混世魔王的手上了。但是朱三少也沒真想害他們五人性命,只是想教訓(xùn)一下就算了。
五人用盡全力,一起朝朱三少攻擊過去,但是朱三少並沒有怎麼用力,就將他們五人一個一個的擊倒在地,只在這地上叫疼打滾。
五人見不是朱三少對手,只有甘當(dāng)?shù)嘏溃瓦@麼爬著跑開了,留得了一條小命。
將五人趕走之後,朱三少準(zhǔn)備整衣離開,沒想到,此時張惠攔在他面前,做叩首拜謝之禮,朱三少這纔想起,剛纔是爲(wèi)了搭救這位姑娘,才動手收拾的那五隻老鼠的,差點(diǎn)把這事給忘了。
朱三少平時鬥些潑皮流氓,手段不斷,但是對於女人,就有些手忙腳亂,只有木木的說了一句:“姑娘請起,區(qū)區(qū)小事不用言謝!”朱三少想伸手將張惠扶起,又有些不好意思,在剛要碰到張惠身體之時,像觸了電一樣,手又縮了回來。
張惠自己慢慢擡起頭來,朱三少這纔看仔細(xì)了張惠的臉,肌膚雪嫩,五官凹凸有致,如出水芙蓉一般。朱三少瞬間被這張美貌的臉龐給吸引,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覺得心臟有種不由自主的悸動,讓朱三少有些透不過氣來。
張惠看著朱三少眼睛直盯著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頭扭了過去,朱三少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冒失,回過神來。朱三少怕那五個潑皮再來找張惠的麻煩,於是一路將張惠送到張府門口,兩人在張府門前立了好久,久久不願分開,雖然中間沒有太多言語交流,但是兩人覺得只要站在一起就很美,告別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
宋州五霸被朱三少打退後,心中怒火難消,特別是帶頭的刀疤臉張佔(zhàn),剛在蕭縣準(zhǔn)備幹一票大的,奪了地主劉崇的家財。沒成想在撤退的路上被朱三少給截了道,雖說沒有丟掉性命,但是幾個月的計(jì)劃,全部泡湯,一分銀子都沒撈著,還不得不逃離蕭縣。沒想到,來到碭山,又是這朱三少,壞了兄弟們的好事。
張佔(zhàn)真是越想越生氣,於是找了一個街邊攤,準(zhǔn)備吃些酒,解解氣。但是酒是吃了不少,但是氣卻越聊越大,加上酒壯熊人膽,於是張佔(zhàn)與四人商定,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然宋州五霸的名聲就沒法在江湖上混了。張佔(zhàn)叫了一聲店家,問道:“你可知那朱三少住所在哪?”店家回到:“你可說的朱五經(jīng)家的那朱三少?離這不遠(yuǎn),沿著這條路走到頭就到了,他們家比較好認(rèn),院門口掛著一牌“朱家書院”,那是朱五經(jīng)的私塾招牌。”
五人趁天還沒黑,要了店家一些烈酒,店家以爲(wèi)是送禮所用,還給好好的包裝一番。五人順著店家指的路,來到“朱家書院”門口,看院中無人,翻牆而入,在房屋四周潑了烈酒,拿出火摺子就點(diǎn)著了。只用了眨眼的功夫,火勢就順著烈酒一路燒上屋頂,整個房屋都燒了起來。五人也沒有想到火勢會發(fā)展得如此之快,就儘快溜掉了。
朱三少和張惠在張府門前別過後,心思有些難以平靜,於是找了個酒肆,吃了一些酒,看到酒肆旁有三五人在玩大小,也忍不住湊了上去,也想樂上幾把,排解排解。
其中一人見是朱三少湊了上來,就給他讓了個最好的位置,把莊的直接問道:“三少,也想樂呵幾把,您看您是押大還是小呀?”朱三少直接把一兩銀子丟到大與小的中間,藉著酒力吼道:“小爺我即不押大,也不押小,我賭你豹子!”莊家執(zhí)骰開牌,三個六豹子,邊收著壓大小的錢,邊對朱三少陪笑道:“三少真是運(yùn)道旺呀,您說開撒就開撒!”朱三少得意的收回贏錢,笑了笑,沒有說話,準(zhǔn)備壓下一局。
此時,人羣中擠進(jìn)一個人,邊擠邊喊著三少的名字。朱三少回頭一看面熟,趕緊收起手中的銀子,心中一沉,原來是他家隔壁家的朱二狗,只見他面帶沉色的往他的方向擠來。還沒等朱二狗擠過來,朱三少直接跑了過去,見朱三少過來了,朱二狗急迫的說道:“總算找到你了,你們家出大事了,趕快回去吧,那潑皮…”還沒等二狗說完,朱三少撒腿就準(zhǔn)備往家裡跑。
剛一出酒坊,朱三少愣了一下,只見夕陽已經(jīng)沒入山底,撒出的餘輝將西邊的雲(yún)染得通紅,形成一條火龍與一條青龍交匯的異象,朱三少見此情景,脫口而出:“雙龍會日”,朱三少知道雙龍會日的出現(xiàn)意味著什麼,但是現(xiàn)在他還顧及不上,於是撒腿就朝家的方向跑去。卻在半路被一個老乞丐給攔住了去路,對著朱三少就是一個勁的叫著“雙龍會日啦!雙龍會日啦!”朱三少雖有好奇,但是也是沒有時間理會。
在離家最近的一個街道口,朱三少就看到大片濃煙從自己家的地方滾滾升起,心中預(yù)知確是大事不好,更加快了步伐。等他跑到院門口時,就看到大撥的鄰居已經(jīng)圍住了自己家人,有安慰的,有議論的。
從人縫中可以隱約看到地上躺著一人,像是自己父親,身邊癱坐著一個婦孺,是他母親,另外兩個哥哥都跪在父親跟前,哭得死去活來。見此場景,朱三少也癱跪在地上,一直爬過人羣,爬到老父親跟前,跟兩個哥哥哭在了起來。
一陣悲痛的爆發(fā)後,朱三少將前來報信的朱二狗拉到面前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朱二狗怯怯的回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在家正在準(zhǔn)備晚飯,突然看到幾個身影從家門閃過,以爲(wèi)是你回來了,於是追了出來,但是出門一看,卻是五個生人,帶頭的滿臉鬍鬚,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甚是嚇人!”
“你確定的是刀疤臉?”朱三少憤怒的問道,“確實(shí)!很明顯的刀疤臉,這個我不會看錯。”朱二狗很肯定的回道。
然後繼續(xù)說道:“他們提著什麼東西就翻到你們家去了,我以爲(wèi)只是想偷些東西,見他們五人又是兇神惡煞的,也就沒敢管,沒成想,他們竟膽大到如此,敢放火殺人…”
聽到這裡,朱三少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怒火,排開圍觀的街坊,走進(jìn)院落,拿起平時練功的長刀,來到母親和兩個哥哥面前說道:“大哥,二哥,你們帶著母親到蕭縣去,找一家劉姓老爺叫劉崇,我曾經(jīng)有恩與他,你們?nèi)ネ犊克隙〞樟裟銈兊模X山咱們不能再待了。”說完就提刀離去,大哥朱全昱與二哥朱存都知道朱三少這是要去幹什麼,但是他們也沒有上前勸阻的意思,因爲(wèi)他們也知道,他們想攔也攔不住,再說大仇待報,也沒有攔的理由,只好聽從朱三少安排,草草將朱父下葬後,就離開碭山去了蕭縣。
朱三少提著平時習(xí)武的長刀,聽朱二狗的指引,找到了張佔(zhàn)他們所在的酒館。朱二狗雖然沒敢阻攔,見出此大事,也就一路跟蹤五人,見五人辦完事後,就來到一家酒館吃喝去了,於是趕緊去找朱三少報信。
五人放火燒了朱宅之後,便覺得心中怒火全消,也找回了一些臉面,於是五人就興高采烈的找了個酒館,慶祝了起來,絲毫沒有感覺真正的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朱三少怒火中燒,一個勁步飛奔上前,手起刀落,首先將張佔(zhàn)的腦袋給削了下來,張佔(zhàn)的鮮血,從他的脖頸斷口狂噴出來,噴得朱三少滿臉鮮血,加上朱三少的怒氣,面色猙獰,朝另外四人一個狂吼,嚇得另外四人個個癱倒在地,動彈不了。
朱三少完全殺紅了眼,一個都沒有放過,只見五個人頭像被踢皮球一樣的,一個一個的都從小酒館裡被踢了出來,落在大街上,幸好已經(jīng)天黑,街上人少,只是造成了小範(fàn)圍的騷動。
雖然殺父之仇得報,突然降臨的巨大悲痛,讓朱三少覺得相當(dāng)疲憊。但是朱三少還是比較清醒的,殺完人後,沒有去蕭縣找自己家人,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逃走,在逃走時,故意搞出一些動靜,讓路人知道自己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