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呼一疼,一息一痛。
蕭問道睜開眼的第一感覺就是,睜開眼后就連眨眼都感覺到痛。
索性就睜著眼,就跟死不瞑目的人一樣,睜著就是不眨。
陸斬跟唐逝水就一眨一眨的看著他,那兩雙眼睛眨的讓他看著兩眼泛酸,也眨了一下眼。
“先生,終于醒了。”陸斬還是眨巴著眼睛,看著蕭問道剛才眨的眼睛。
唐逝水看著陸斬說道:“就算他醒了,還不是跟“死人”沒兩樣,這明天就是兩族比試的最終的考核,他一心想進“通玄仙府”,怕是連最后的比試都得懸?!?
蕭問道聽著唐逝水說的話,想做起身子,剛在腰上使點勁,就一陣鉆心的痛。
“看到?jīng)]有,這就跟洞房花燭夜以后,早晨起不來的男人,總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樣?!碧剖潘荒樛锵В瑓s嘴角咧的比誰都高。
陸斬看著唐逝水說道:“神將大人,不是吩咐先生醒來,就讓先生把那十二滴靈霧液,服用了么?!?
唐逝水從懷里拿出那瓶靈霧液說道:“這玩意我又不是沒用過,淬煉經(jīng)脈潤養(yǎng)丹田,效果出奇的好,不過療傷肯定沒效果,若不然當年我被父親打爛了屁股,喝了一大口這玩意,屁股的傷倒是沒好,胃口倒是變好了?!?
陸斬雖是從小在唐門長大,見慣了唐門的窮極奢華,日食萬錢的生活,可聽到他這么說,牙根兒還是涼颼颼的。
忽爾,李卜似一團旋風飛進屋里,看著陸斬和唐逝水說道:“重大消息,蕭公子的夫人納蘭蝶衣被人皇敕封為“青玉郡主”,在青樓受封呢?!?
唐逝水撇著嘴調(diào)侃道:“又不是我夫人,你跟我說個什么。再說,我家小妹唐冰心,九歲就敕封為郡主了?!?
李卜看著他的樣子,也是牙根兒后涼颼颼的說道:“哎呀,這天武的郡主也是有區(qū)別的,“青玉郡主”是五珠的郡主,你們家的是雙珠的吧。”
唐逝水聽著這句話雖說也是牙根后涼颼颼的剛想再說幾句,就看到蕭問道在床上坐了起來。
三人站在床側(cè),三雙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蕭問道,蕭問道也沖著三人,眨了一下眼睛。
蕭問道又側(cè)過頭,看向了他三人的后面。
三個人還沒轉(zhuǎn)過頭去,就傳來一個聲音“孫兒,恢復的不錯?!?
一聽,就知道是易慕白在他們身后。
唐逝水和李卜直接轉(zhuǎn)過身子,不曾抬頭拱手,就出去了,只剩下陸斬還在一旁。
易慕白看著陸斬說道:“你就是刀癡,唐斬?!?
陸斬面無表情的說道:“修習刀法,雖是癡迷,還不到癡的境界。而我以前在唐門,聽聞神將大人對先生講的唐門與寒門的過往,我已褪去唐姓,改回族姓,現(xiàn)在我姓陸名斬。并不是唐斬了。”
易慕白看著他說道:“你也是一塊好材料,想不想與問道一起修道?!?
“想”陸斬只說出這一個字。
易慕白有看著蕭問道說道:“昨天你從青樓將那重隕碑背回這里,用了十個時辰,今天用了五個時辰就能醒來,著實比我和你爺爺都要強,不過,今夜還是要苦修?!?
蕭問道張著嘴吐出一個字:“是?!?
陸斬看著滿身傷痕的蕭問道,雖是心中不忍,但是他知道修道若是沒有那一番苦修,就可能像大多數(shù)修道的人一樣,境界修煉到后天,跨進先天都需要一生修煉,甚至到死都不能跨進先天的門檻。
易慕白伸手沖著門口喊道:“唐家小子?!?
唐逝水將那一瓶“靈霧液”放在易慕白的掌心,隨即就又出去了。
易慕白看著蕭問道說道:“張開嘴,用你自己修習的道法,將這靈霧液運用到每一寸的經(jīng)脈中,現(xiàn)在打坐引靈氣入體。”
蕭問道聽著這些,忍著痛,快速的盤膝打坐,進入修道的境界中。
引靈氣入體,離火訣引五行之火。一團靈氣,一絲離火,火在氣中,氣隨火動。
一滴靈霧液,入口。
一陣芬芳濃郁的氣息,圍繞在丹田中。
鼓吹丹田,靈氣伴隨離火在第一層的經(jīng)脈處,用靈霧液淬煉著九條經(jīng)脈,蕭問道能感受到靈霧液在滋養(yǎng)著經(jīng)脈的同時,靈氣與離火也同靈霧液一起,淬煉著骨骼中的肉髓,不是一寸一寸的淬煉,而是一絲絲的淬煉。
陸斬再次看到了蕭問道眉心處,一顆綠豆大小的火苗,一陣熱浪,縈繞在屋中······
第二滴靈霧液,入口。
到最后一滴靈霧液入口。
淬煉完面部的最后九條經(jīng)脈,蕭問道的身體上都布滿了那一層離火,陸斬看著蕭問道身上的傷,以肉眼的速度愈合著,此時他身體上的離火已經(jīng)成一簇一簇的漂浮著,屋里更熱了。
蕭問道睜開眼,身體上的離火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體內(nèi)充斥著無盡的力量,靈力如小溪般淙淙的游走在一百零八道經(jīng)脈中。
易慕白看著蕭問道和陸斬說道:“你們兩人可知道龜息道法?!?
他們兩人都搖了搖頭。
易慕白說道:“你們兩個隨我來,今晚就教你們。”
三人跨出屋外,已經(jīng)是半夜時分了,涼風驟然間,雖是清爽,不過還是有一絲驚悸的涼意的。
易慕白看著他兩人說道:“孫兒,將重隕碑背在肩上,陸斬將院中的那塊糙石抗在肩上?!?
蕭問道將重隕碑背在身后,雖說還有些吃力,卻不是昨天那般了,背起來一步不歇的走到易慕白的身旁,陸斬用左手扛起那塊兩尺左右的石頭,額頭細汗?jié)M布,亦步亦趨的走到他們兩人身邊。
六座十米深的深井,井口寬近兩米。
易慕白說道:“這就是當年寒門子弟修煉龜息道法的地方,我曾經(jīng)也在這深井中泡過幾個時辰,也像你們這樣身后背著重物,一躍而進。修習龜息道法,就像水中魚,海中龜一樣呼吸,利用丹田的氣息,以身體皮膚的血孔呼吸,氣息不能亂,眼睛睜著,集中精力在水下修煉。若是覺得胸悶,扔下你們身上的重物,自己游上來,不可強撐。”
月色愈發(fā)的明亮了,倒影在井中的月影,都有些刺眼了。
“噗通”兩聲入水聲,打破了寂靜的黑夜,驚醒了院中的動物,看呆了躲在后面的唐逝水和李卜。
蕭問道背著重隕碑跳進井里到井底,不過一瞬間的,冷冽的井水瞬間淹沒了他整個身體,井水深度有二十米。
睜開眼睛,看到的一片混沌的黑暗,不時還有幾尾小魚在身旁游去。
跳下來的那一瞬,深吸的一口氣,留在丹田中,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靈氣,以大周天在體內(nèi)的一百零八道經(jīng)脈運行,閉氣運行靈氣,剛開始倒是緩慢的很,一絲一絲的靈氣隨著丹田的氣息蔓延往身體各處。
抬頭,能看到皎潔的月亮,身體周遭各處開始變得暖和起來。
用靈力打開身體每一寸的血孔,就好似經(jīng)脈隨著心臟和丹田的氣息跳動起來,胸腔處的壓迫感,緩緩的在減輕。
吾若老龜,亙古不變。吾若瘦魚,一合一息。
半個時辰,陸斬從井中游了上來,順著垂著的繩子爬了上來。
陸斬看著蕭問道跳進的那口井,只見井面無一絲波瀾。
不大一會,天上的月光如山中的瀑布一樣,傾瀉在古井中,如井口般一樣大小的光柱,矗立在井中,這月華中的靈氣,已經(jīng)凝聚的肉眼可見了。
陸斬探頭一望,直接透過幽暗的井水,看到蕭問道此時仿佛如透明般的身體,隱隱能看到到他經(jīng)脈處,布滿著星光點點。
易慕白看著這井中的異象說道:“井中破鏡,我還是頭一次看到?!?
三更以至,雞鳴東方。
已經(jīng)三個半時辰了,隨著月亮漸漸的隱身,古井中的月華也開始變得稀薄起來,太陽冒著光芒萬丈的頭顱,驅(qū)駛著他的情人“月亮”,趕快休息。
破曉時,月華散盡。
古井開始蕩漾起漣漪,一層一層連綿不絕,煞是好看。
蕭問道背著重隕碑,拽起繩子,走了上來。
后天中期境界,陸斬結識蕭問道的那天,只是看出以五行之火將自己擊敗的天賦異稟,卻沒想到不過區(qū)區(qū)不到一月間,他修道的境界,就超過了他十二年的苦修。
易慕白說道:“你還覺得重隕碑還沉重么。”
蕭問道說道:“不沉?!?
易慕白笑道:“那我們就去一個能讓重隕碑沉些的地方?!?
一言完畢,易慕白就跟蕭問道在一處水流湍急的河邊。陸斬看著一瞬消失的兩人,自己就跳入了古井,一聲躍下。
“這是虎拒江的猿跳峽,水流湍急,一息千米毫不夸張?!币啄桨渍f著隨手折下一根樹枝繼續(xù)說道:“拿著這根樹枝,在這江中穩(wěn)住身體,用它修習你最拿手的劍法,不過樹枝不能飄在水面?!?
一聲入江。
蕭問道本以為背著重隕碑入江的一瞬間,就能穩(wěn)住身形,誰知一股巨大的水力,就將自己沖向遠處。
一處湍流,一處險。就連想運用龜息道法,在湍急的水中呼吸都難,更別說在這湍急的水中穩(wěn)住身形,還要用樹枝修煉劍法。
沉住心神,一番運起靈力,握著那根樹枝,稍微一用力,斷了。
山河間的咆哮聲,蕭問道在江中都聽得聲聲刺耳。
山河怒,若有一日可允我狂哉。
水流漸漸的平穩(wěn)了,山河的咆哮也停止了。
自己飄過了湍急的猿跳峽,從水中走出。
易慕白看著他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之法,可順法,可逆法。卻不可狂妄的不將山河之怒,放在心間,修道之人,最忌浮躁?!?
易慕白的這一悶棍,敲得蕭問道金星直冒。
蕭問道的心間再次出現(xiàn)了金爺爺對他說的那句話,吾若不仁,天地為芻狗。
何年何月,才能傲視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