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人聲就消失匿跡了。
越鵬濤大驚,背著炎夏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絲尾聲一般,急急地上前走了一步,抬起頭大聲說道:“莫先生,難道您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嗎?”
“哼,老夫見死不救的人多了去了,你回去為她準備后事吧!”莫等閑似乎被這話逗得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話說完后,任憑他說得如何大聲,莫等閑再也沒有回應過。
越鵬濤皺著眉頭,把炎夏解開抱在懷里,索性當場席地坐了下來。
執起炎夏素白的手,那條黑線像是一條生長在體內中的筋脈,朝著指尖緩慢蔓延。他的眼里劃過一絲焦慮,看著緊閉的大門,站了起來。
他對凡事極其有耐心,但是現在,炎夏危在旦夕,他再也等不及,起了硬闖之心。
運氣于掌,就在他準備拍碎大門的時候,一個聲音涼涼的從身后響了起來:“如果人家是你,就不會選擇做這種蠢事。”
這聲音像是憑空出現一般,沒有任何征兆。
越鵬濤聞言放下手,轉身朝身后看過去。
一個男子,或者說,一個美艷得不可方物的男子。
他的面容徘徊于似男似女的界限處,精致得如同冰雪般。挺拔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一雙狹長的狐貍眼在眼尾處輕浮得上挑著,舉手抬足間都散發出致命的誘惑。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用一根閃著金光的紅綢隨意綁著,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全身也穿著同樣耀眼的大紅色,上面用金線密密的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他絕美的臉在陽光下熠熠發光,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顆熠熠發光的紅寶石,奪人眼球。
手上隨意提著一個藤條編織的精美花籃,制作花籃的人似乎嫌藤條太過于樸素,還裝點了數朵怒放的鮮花,里面盛放著幾株綠色的草藥。
見到越鵬濤看了過來,他捂著嘴巴嬌笑起來:“喲,還是個俊俏的公子。這么好看的臉,人家可不舍得它被毀于強酸之下。”
他說得很是平常,就好像見到一注將死的小草隨手灑了一點水一樣,卻把越鵬濤嚇出了一身冷汗。
見到他臉瞬間變得慘白,這個美男子似乎很心疼一般,揮著手皺著眉頭嬌聲說道:“幸虧你碰到了人家……來來來,人家讓你見識下硬闖的后果。”
他溫柔而期待的對越鵬濤招招手,眼神里閃爍著熱情的光芒。這個動作充滿著少女般的粉紅,他做起來卻渾然天成,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異樣。
看來這人很了解這里,說不定也是山莊里的人。
越鵬濤心思飛快,抬腳走了過去。
美男子見到他這么聽話,心花怒放,心情全都寫在臉上了。轉頭看了越鵬濤一眼,他炫耀的挑了挑眉,抬手捏了一個優美的蘭花指,纖細的手指一彈,一道銀光迅速刺入大門中。
只聽到“噗噗”兩聲木材被腐蝕的聲音,門上被刺破的小孔中流下透明的凝膠狀液體。液體流過之處,木頭迅速變黑變小,冒出無數氣泡,一陣陣黑煙不斷升起。
過了一會兒,液體流完了,大門上只殘余著一道烏黑的焦炭痕跡。
這個門里面有夾層!
越鵬濤吃了一驚,同時心里劃過一絲僥幸。倘若這男子沒有出現,那么自己一掌拍碎大門,里面的硫酸勢必會噴涌而出……
想到這里,他由衷的對著美男子一拱手,感激的說道:“在下越鵬濤,多謝公子出口相阻之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那美男子臉上劃過一抹嬌羞,臉紅紅的看著越鵬濤,掩著嘴巴說道:“你就叫人家牡丹好了……呀,這里怎么還躺著一個人吶?”
他這才發現虛弱的躺在旁邊的炎夏,捂著嘴驚叫一聲,然后帶著好奇寶寶的表情,扭著腰肢儀態款款的朝炎夏走去,留下滿頭黑線的越鵬濤呆在原地。
一個男人……叫牡丹……
牡丹低下頭,迅速瞅了一下炎夏的臉:“嘖嘖,相貌如此平常,難怪人家會忽略她……”說完,眼睛像是一臺掃描儀似的,緩緩地看遍她全身,最后目光停在了她的手臂上,“毒都快要入骨了,要是再不解毒,她可能就要死了呢。”
越鵬濤聽他這么說,趕緊問道:“敢問牡丹……公子也懂醫術么?”
牡丹聽他這么問,像是聽到什么非常讓人生氣的話一樣,花一樣的臉迅速漲得通紅,氣鼓鼓的嘟著嘴巴說道:“什么叫懂醫術?你是在侮辱人家嗎?”
莫非他不懂?
越鵬濤趕緊道歉:“公子莫氣,是我說錯話了。我看到公子手里提著草藥,還以為公子懂醫呢……”
沒想到,他話剛說完,牡丹不僅沒消氣,反而進入了暴走狀態。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偏偏又帶著女子老羞成怒般的嬌嗔:“你這個大笨蛋,人家,人家真是要被你氣死了!人家不是懂醫術,而是懂得不能太懂了……”
他嫵媚的狐貍眼狠狠地瞪了一眼越鵬濤,跺著腳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越鵬濤啞口無言,只得尷尬的杵在一旁,看著一個男人對自己撒嬌。
“哈哈哈,你這小子,居然能把牡丹氣成這樣,看得老夫很是解氣呀!看在你讓老夫心情重新變好的份上,這女娃娃,老夫救定了!”
莫等閑的聲音突然再次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牡丹聽了這話,對著山莊就喊了起來:“你這個老頭子,以為人家的笑話就是這么好看的嗎?人家告訴你,這個女人不用你救,人家救!”
說完,就一手抱起炎夏,對著越鵬濤沒好氣的說:“哼,讓你見識見識人家的醫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亂說,白叫莫等閑那臭老頭子看了笑話去!”
話音剛落,紅影一翻,也不知道按了哪里,大門慢慢打開,他帶著炎夏一下子就躍了進去。
鼎鼎大名的怪醫莫等閑,就這樣被他“老頭子老頭子”的稱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人物。
來不及多想,他趕緊跟在牡丹身后奔了進去。
山莊里到處都是參天的古樹,遮天蔽日的,看得出來當時修建山莊時,里面的樹木并沒有被鋸掉,而是留了下來。
再一看,這里的一草一木都生機勃勃,擺列沒有一絲人工跡象,隨意的生長著。山莊的左側是一處天然湖泊,湖泊里一大片綿綿綠色,正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幾對鴛鴦在里面慵懶的相對瞇著眼,似乎愜意的睡著了。除了正前面的一棟兩層樓高的一并房屋外,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蟲一鳥都自由生長,無端端給山莊帶來了滿滿的野性和自由感。
牡丹在前面腳不生灰的夾著炎夏一溜煙跑進了屋子的大廳里,等越鵬濤跟過去之后,才發現大廳的氣氛有些……尷尬。
只見大廳正前方的太師椅上,一個面容姣好的四十歲左右的女子正氣定神閑的翹著二郎腿低頭品茶,她的前面站著一個鼻子紅紅胖乎乎的小老頭,他低著頭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不時抬起頭飛快的看女子一眼。
一個小童正慵懶的站在一旁,看起來是小廝打扮,卻毫無膽怯恐慌之意,不耐煩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他的到來在這里沒有引起一絲波瀾,就像是沒有見到他一樣,這里的人該干嘛就干嘛,連瞅都沒瞅他一眼。
再看牡丹,他隨手把炎夏放在一張椅子上,看著那個胖老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哈哈大笑:“怎么著,又被師娘罰站了吧?哈哈,讓人家來猜猜,你這次是因為偷了那喜兒的蛋呢,還是拔了小金的胡須?”
越鵬濤暗自吃驚,看來這胖乎乎的小老頭就是莫等閑了,只是身為他的徒兒,牡丹說話怎可如此放肆?那女子應該就是莫等閑的妻子了,只是這一家可真是怪異,主不像主仆不像仆的。還有,這喜兒和小金又是誰……
正想著,只聽“喳喳”的一聲清脆的鳥鳴,一只肥碩的喜鵲拼命撲棱著翅膀,晃晃悠悠的飛了進來。它吃力的拍打著翅膀,有好幾次越鵬濤都以為它要砸下來了,但它又堅強的重新飛了起來,終于落到了女子的肩膀上。頭一點一點的,似乎還在喘著氣。
休息了一陣后,它瞪著溜圓的眼睛對著莫等閑大聲叫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又快又急,身上的鳥毛都炸開了,在肩膀上踱來踱去的,十分生氣的樣子。最后一轉身,對著女子時聲音又緩了下去,啾啾叫著,還不時用頭去蹭女子的臉,應該是在告狀。
“好了好了,喜兒乖,我這就叫他還給你。”女子愛憐的摸了摸喜鵲的頭,轉過頭對著莫等閑,臉色陰沉,把手往前面一伸:“拿出來吧。”
牡丹表情愉快的坐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莫等閑撇了撇嘴,一邊小聲嘀咕道:“臭鳥,真小氣,還告狀,看我哪天不把你給燉了。”一邊不情愿的從懷里掏出幾枚白白的東西,遞了過去。
越鵬濤定睛一看,那幾枚白花花圓鼓鼓的,不是鳥蛋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