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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皇宮里沒有悶熱,卻是冷清得叫人不舒服,清歌抖了抖肩膀才覺得暖意慢慢漫開,一抬眼就看見整個皇宮都在面前,皇后的宮里恰好能看遍所有的地方,就和乾清宮一樣。
清歌的眉目很冷,沒有一個女子該有的溫婉,甚至連嘴角都比原先削瘦,若是劉氏還在,定要說兩句刻薄的話。
“天涼好個秋。”陰沉沉的天壓在頭上,看不清云也看不見月亮,清歌收回目光,身子顫了一下。
黃裳立即扶著,手猛地一縮就伸了過去,笑臉皺巴巴得,小心翼翼地問:“郡主,這是夏日不是秋天,您是不是著了涼,奴婢即刻叫太醫(yī)來瞧瞧?”
清歌知道黃裳這是篤定了自己是嚇壞了,嚇出冷汗才渾身冰冷站都站不穩(wěn),可是她并沒有害怕,反而一絲感覺也涌不出來了,就像老僧入定一樣沉靜。
心如死水大抵就是這般了,清歌微微一笑,還沒走多久,迎面就有聲音慢慢近了。
等人走到身邊,清歌率先叫了:“皇兄這么晚還在宮里?”
歐陽少卿深邃見不到底的眼眸輕輕一瞇,最終嘆息了一句:“看來是本王來得晚了,你隨我走走吧。”他說著,身邊的侍從和黃裳就相伴離開了。
清歌挑眉一笑,手指在下巴晃悠了一圈,低聲道:“父皇這會兒和母后在商討一些事情,雨要大了,天色變了,皇兄你還要在皇宮里隨處走嗎?”
聰明如歐陽少卿,這個男人永遠都是冷靜的,沉著的,清歌不信他會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卷入皇上與皇后的私事中,絕然不是件好事。
瞧見歐陽少卿不說話,面色卻有些發(fā)白,清歌心中一動,趕緊扶了他一把:“皇兄還在服用子米花!”
這是肯定而非在問,歐陽少卿苦笑一聲,卻是沒答,手指顫顫巍巍地想摸摸清歌的發(fā),卻又縮了回去,高大的身影沒了往日的堅強,清歌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子米花服用了多久!”她是恨鐵不成鋼,這東西比白粉還要難戒,就算有在強大的心智也不一定能抵制得住!
歐陽少卿眼看著就要順順利利地在皇上退位之后,登基,順理成章地眾望所歸!
可是子米花足以摧毀一個人的心神,如今是沒有任何能近得了歐陽寒的身,除非他愿意,可是他有潔癖又很孤傲,很少有他看得上眼的人物。
清歌想了又想,可是除了她之
外,再也沒有誰是能近這男人的身。
心下了然,清歌揚眉道:“這路是很長,我們還有很久的時間可以去消磨一生,可是皇兄你愿意就這么失去一步之遙的皇位么?那可是無數(shù)人一輩子都往而不可及的,尤其是我那三皇兄。”她現(xiàn)在提前皇上們的兒子們都是叫皇兄,一口一個皇兄叫得很膈應,卻又是很流暢,完全不膽怯。
歐陽少卿卻苦笑一聲,只是望了對方一眼,卻見清歌已經(jīng)徑自往前了,腳步雖然不快可能走得太快了,如一陣風刮過去一般。可是他卻是沒往自己已經(jīng)怔了很久,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清歌已經(jīng)步入了宣武門,指著哪里的一汪池水道:“三皇兄的母妃曾經(jīng)是父皇最不寵愛的一個貴人,只不過是母憑子貴了而已卻還是沒能真正的高貴起來,就駕鶴西去了。”
“是啊,她去得早,我也只見過那個女人一面,顴骨高高的,整個人瘦的都快看不清究竟能不能抱住了,看著也是膈應著父皇了。”歐陽少卿想起當年的事情,心里并不好受,還好清歌還愿意往下聽,于是他繼續(xù)道:“三皇帝在很小的時候就像是小包子一樣,整日追在我和大皇兄身后甜甜地叫著,一日看不見我們都會哭鬧。不過自從他的母妃去了之后,他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屋子里,任由誰去都不理睬,直到向貴妃娘娘領養(yǎng)了他……”
當年的事情仿若歷歷在目,只是都回不去了。
“不好了,郡主!”黃裳焦急的聲音將一切的平靜都打破了,她臉色恍惚地拉著清歌的手,一個勁兒地喘息著,“東宮,東宮鬧鬼了!”
在這皇宮里卻忌諱的就是提鬧鬼和巫蠱術了,黃裳平日里看著很是機靈,清歌也沒想計較,卻是見歐陽少卿沉吟了良久,嘆道,“還不知道鬧了什么事情,但一定和向貴妃脫不了干系,不如去看看。”
黃裳忍了又忍,一張臉憋得通紅的,最終只是嗚嗚地哭了起來。
清歌皺了皺眉,完全想不到黃裳瞧見了什么,否則這個殺人都不用眨眼的女子也不會這么柔弱。
走廊盡頭有無數(shù)宮女擁擠在了一處,嘴巴里高聲叫著什么,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清歌往黃裳看了看,她還是一臉恍惚的模樣,想著也是撬不出個話來了,清歌逼不出來,就只能跟在歐陽少卿往東宮走。
若非歐陽少卿是眾人公認的適合坐在皇位上,否則怎么看也該是大皇
子或者太子登基,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順,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實在不可以,大皇子也可以登基,畢竟是庶出的長子,怎么說都是長子。
東宮那個地方往日里是十分熱鬧,無論是哪個宮人都喜歡往那里湊,各宮里頭的主子們也愿意往里面送人送寶貝,都是巴望著太子有朝一日能照顧著點他們。即便是照顧不到,眼熟也是好的。
可是如今的東宮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清歌前些日子還聽說太子因為和皇后有了一點小爭執(zhí),東宮里頭的宮人們服侍就不那么用心了,以至于太子抑郁到病了,躺在床上很久都沒有上朝。
以皇上的性子,這會兒估計都已經(jīng)到了東宮了,清歌不禁放慢了腳步,走了門口的時候,她的心里話不小心都說了出來:“鬧鬼是不可能的,畢竟這還是白天的,可是誰有膽子在白天行這等巫蠱術,一旦被揭穿了可是要殺頭的。”命只有一條,宮里的日子雖然并沒有那么好過,可是大多數(shù)人還是愿意賴活著的……
歐陽少卿一言不發(fā),只是臉上也不好看,他一進東宮就發(fā)覺這里的宮人一個都沒有了,可是掃灑的用具都扔在了一邊的地面上,顯然還是有人來做事的,只不過是看見了什么而嚇得逃走了。
就從掃帚等等用具的擺放來看,那分明就是手忙腳亂地暈了頭!
清歌冷聲一笑,嘴巴里仿若有一團火,陡然滾燙了起來:“你看竟然還有人敢在向貴妃娘娘的宮里寫什么血書,白天都要嚇人,想必昨日是沒有的,深夜電閃雷鳴的沒誰不要命地來著地方,可是今日早晨也沒人發(fā)現(xiàn)。那,這東西就是才寫上去的,我看得分明,就是在說我與皇后害死了向貴妃,以至于她冤魂不散。”
清歌說到后來說不下去了,歐陽少卿能清晰地感受到清歌的冷漠和無畏,可是證據(jù)在這里,無風不起浪,宮里的人想知道的不是真相,而是他們愿意認可的所謂真相。
即便是父皇,有時面對那么多的妃子也是力不從心,清歌和皇后要是想把自己摘出去是很難了。
“也許是皇后想要我和她落得一個地步,想讓我和她成為盟友,一起將嫌疑給除干凈了,讓她也變得清白,讓父皇不得不放過她?”清歌雖然是在問,可是越說越覺得是真相,道后來她就急著要去找皇上了。
“我看是鬼在人心才對!”黃裳憤憤地說了一句,目光一觸及歐陽少卿,就訕訕地縮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