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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就歇在了錦繡宮,就算是那些大臣怕丟了腦袋,如今卻也是不得不來勸皇上。
“皇上,后宮佳麗三千,您也是要開枝散葉的呀!”新晉的戶部尚書上前幾步,卻是瞬間就被禁軍拖了下去,而龍椅上的男人卻是瞇著眼睛,似笑非笑。
劉將軍仗著自己的戰(zhàn)功,或者說是冒領了慕容風的戰(zhàn)功,上前幾步,恭聲道:“就如戰(zhàn)場不可一日無將,國也不能一日無母。這皇后的位置懸空,皇上您可要考慮一二啊!”
歐陽少卿看著眾人的嘴臉,有那么一瞬間感到可笑,不過看慣了也就自然了。想著劉將軍的表妹前些日子進了宮,他笑道:“既然劉將軍這么在意皇后究竟花落誰家,那朕便也給你的婚事考慮一二。”他說著,便抬了抬手。
一身嫁妝的女人在美貌宮女的攙扶下慢慢走進了大殿,走得那叫個柔柳扶風,不少人都看直了眼,心里直想女人是何等身份。能在宮里悶聲不響得寵愛的除了錦繡宮里的那位,就還剩下永安公主?
那可是皇上的親皇妹!身份自然是不可說的!
當人掀開紅蓋頭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前一瞬還在沾沾自喜的劉將軍險些都驚叫出聲了。
面前這位滿臉褶皺,雙目無神,形容憔悴的老女人哪有一點像永安公主了!雖說永安公主這些年是瘋瘋癲癲了一些,可也沒人說她會憔悴到如此地步。
他雙目炯炯地瞧著皇上看,心頭忍不住地發(fā)寒。
歐陽少卿皺眉道:“怎么,劉將軍是嫌朕的皇妹不夠資格么?你才什么身份,不過是個卑賤的東西,我皇妹出身皇族,怎么也比你高貴!”他句句凌厲,雙眼像是染了一團火,“劉將軍方才擅自議論皇位的位置依然是大逆不道,如今還要一錯再錯么!”
被這么逼人的話一膈應,劉將軍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卻是不得不跪下謝恩:“多謝皇上!”他敢肯定,回去后,他會做惡夢。
這個女人比自己的老娘親還要蒼老,身份又是廢公主,實在算不得多好。而且再瞧皇上這副態(tài)度,那這個公主就是可有可無的了。
雖然對皇上來說可有可無,這是礙于她的身份,劉將軍娶回去后又不能只當個擺設。他要想盡辦法地對她好,服侍好她,才能活得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歐陽少卿滿意揚眉,吐了口氣,嘆息:“怎么?還有要是上奏?”
被那
淬毒一般的目光一掃,有些人要上報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到了最后,還是王公公高聲化解了這些尷尬:“有事啟奏,無事下朝!”
歐陽少卿回到錦繡宮里住了數日后,那些風言風語就徹底平息了,沒有誰管不住自己的舌頭,管不住的話也就保不住自己的頭了。
清歌的手突然動了動,歐陽少卿趕緊一把拉住。
她的眼睛慢慢睜開,瞧見眼前的人時,猛地推開,有些不解:“皇兄您怎么在這兒?”
歐陽少卿沒有回答,只是寵溺地瞧了幾眼,似乎想把人刻在心里一般地神情。最終他卻不得不告訴清歌:“你昏迷了一個多月,接下來的日子你就不要考慮太多了,陪在朕身邊可好?”
清歌瞧他這副擔心的樣子,不禁笑開了,一時間笑靨如花:“長樂似乎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里大家都死了,只剩下寥寥幾個人還都不在長安的身邊。但是長安沒有辦法醒過來,心疼得要死,再后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歐陽少卿的心一動,想著太醫(yī)說得話,便試探地問道:“你記得喬木了嗎?”
清歌搖了搖頭,名字好熟悉,卻是不記得。
歐陽少卿笑得更加體貼:“云玲瓏呢?”
清歌不好意思地再度搖頭,她怎么都不記得了,似乎只記得一個黃裳。這個女子很衷心,只是她忘記他們是如何認識的了,她能記得的只有歐陽少卿和他身邊的王公公。
“王公公呢?”清歌笑問。
被點到名字的人立即從門外奔了進來,跪在地上道:“見過郡主。”
清歌但笑不語,拉著歐陽少卿的手轉了一圈,瞧著鏡子里灰頭土臉的人,不禁嚇了一跳:“皇兄,我怎么做了個夢醒來,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長樂一會兒梳洗后就好了,是這一覺睡得太沉了,花了妝容。”歐陽少卿叫來了黃裳,讓她服侍長樂,而他則是親自去太醫(yī)院找了老太醫(yī)。
大概了解長樂這是部分性失憶后,他竟然松了一口氣,再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
就像是多年未解的惡疾突然好了,歐陽少卿這幾日心情好,便沒有再折騰朝堂,所以笑起來也是如陽光一樣溫暖。所有的臣子都有了一個共識,一是不能提皇后的事,二是不能提郡主的任何事情。
他們見慣了大風大浪,現在瞧見皇上溫和的模樣,恨不得重病的郡主能長命百歲。
下朝后,歐陽少卿直奔御花園,王公公說郡主叫人來傳話,說是御花園春光正好,適合在這里用膳也適合吟詩。
歐陽少卿一直覺得文人吟詩無趣又矯情,但見花叢中女子在唱和的時候,一顆心都要化開了。他匆匆上前幾步,有些焦急地扶著懷里的人兒:“快坐下,春日容易犯困,你這又唱又跳的,指不定還要午睡。這會兒睡了,晚上可就不好睡了。”
清歌有些猶疑,為何每個人都像是怕她下一刻就停止了呼吸一樣地照顧著,分明她連一件不安全的事情都沒有去做。
再也沒有遲疑的,清歌俯身在歐陽少卿面上輕輕一吻,突然得,淚水就落下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總是會心痛。
分明自己的皇兄對自己那么好,但是她卻像忘記了什么一樣地難過,從黃裳那里探不到虛實,清歌只能問歐陽少卿:“皇兄,為什么清歌會難過呢?”
“父皇就在春日里去的,也許你是記憶深處有這么一件事放在心里,所以才會難過。不過逝者已逝,長樂你要忘記過去看向如今才是。”歐陽少卿將嬌小的人兒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笑道:“再過些日子,皇兄帶你去宮外走走。”
清歌笑得更加燦爛:“多謝皇兄!”
黃裳在一旁看得心痛,干脆就守在了御花園外頭,有過路的宮人也早就被趕了出去,她一個人倒是落得清凈。
來來往往人的容顏千變萬化,她回首瞧了一眼皇上的目光,不禁放下了心。這個皇上雖然是心冷又強勢,可是對自家主子從未狠過心,這就夠了。
再過了些日子,清歌沒能和歐陽少卿出宮,卻是長長久久躺在了床榻上,醒過來的時間越來越短,昏迷不醒的時間越來越長。
與此同時,歐陽少卿的手段更加雷厲風行,有犯事的大臣也顧不上中庸的道理,直接將人處置了。他開始懷疑每一個人,似乎每一個都是太上皇留下牽制他,似乎每個人都看不好他和清歌兩人在一起。
知道劉將軍被永安公主逼瘋了,永安公主也自殺了,歐陽少卿才猛然發(fā)現,原來曾經和自己那么貼近的那些人,已經所剩無幾了。
很多次從夢中驚醒,他發(fā)現除了清歌以外,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誰也擠不進來。即便是那些與清歌有八成相似的女人都吸引不了他多看一眼,他甚至開始厭惡看見奏折,厭惡那些臣子老生常談的皇后之位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