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潺潺流淌過山谷,月光在水面鐫上了一道珠光寶氣。它發出羞澀的低吟,咕咕的水聲飄蕩在草地和樹林之間。
許寧的眼里有霧水,看著炎冰緩緩步入到水中,光滑的肩背纖塵不染,夜色給她蒙上了薄薄的白色輕紗。
他走了過去,進入到水里。坐了下去,能夠感覺到水底細沙的柔軟。
炎冰像一條水蛇一般纏在他身上時,許寧已經徹底迷醉了。
夜霧將他們圍繞……
當清晨第一縷的陽光照射到山谷時,許寧才悠悠的醒了過來,這一夜,他睡的太沉,也是第一次沒有進入到另一個空間里。
他想起身發現腰部卻被兩條修長白皙的嫩藕一樣的手臂緊緊抱著,炎冰抬起頭來,含情脈脈的注視著。
原來她早已經醒來。
“你為什么不早點叫醒我?”許寧輕輕的說道,用手撫摸著她如瀑般柔順的長發。
“我想多呆在你懷里一會。”炎冰的眼里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憂色。
許寧坐了起來,說道:“我們現在就動身吧,日落之前便能趕到先民峰。”他把炎冰拉起,兩人草草吃了點東西,離開了谷地。
這接下的路程又輕松愜意了許多,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倒也不用趕得太過急促,時間很充裕。
中午的時候,他們在一片樹林里稍作休憩,聚靈峰已經離得不遠了,也就是百里之內。
許寧坐在落葉上,考慮著要不要先回風云堂一趟,看看陳錦師兄出關了沒有,后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還是先陪炎冰回家為好。離下一次巡視魔風山脈的行程還有好幾天,回去也沒有太多的意義,反而要耽誤了炎冰的大事,畢竟她袋子里的七彩仙蘭花籽能快點送回去還是盡量快點。
炎冰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林子里冒了回來,懷中抱著一個碩大的果實,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這是什么水果?”許寧從未見過這么大的果實,把這個大家伙托在手里,覺得有些分量,至少也有十幾斤。
炎冰取出綁在腿上的短刃,切開厚厚的黃色的表皮,里面露出乳白色的果肉來,看起來去甚是可口。她挖出一小塊凝乳般的果肉塞入許寧的嘴里,問道:“好吃嗎?”
許寧只覺得芳香撲鼻入口處清甜順滑,似乎整個人都清涼了起來,贊嘆道:“味道實在是好極了,但不知道這是什么水果,入口即化。”
炎冰又切下一塊放入他口中,告訴他:“這是冰靈樹結的果實,這種果樹比較稀少,果實又結在樹頂上,所以不是很了解這片森林的,是吃不到的。”
冰靈果看起來很大,但除去表皮后果肉就不多了,一會便已經吃完。兩人倚坐下樹下,靜靜的休息一會。
陽光從樹梢透進來,草地上一片斑斕。
“冰兒。”許寧忽然說道,“有人過來了!!”
炎冰睜開眼睛,茫然四顧,并沒有看到有什么人影出現,心頭正在好奇,果然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漸漸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應該不遠了。
她心里奇怪,說道:“這森林腹地廣褒無邊,加上人丁稀少,平時是很難見到其他人,我聽腳步聲來的人可不少呢。”
許寧站起身來,沒有多久,幾個身影就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后面來的人越來越多,不下四五十個。
那些人看到樹下的兩人也是怔了一怔,都停下了腳步。
許寧看這些人打扮和炎冰并無多大的差異,都是獸皮裹身,只不過沒有炎冰的服飾那般精致,男男女女有老有少。
他們看起來都疲弱不堪的模樣,眼神也甚是恐慌,看這風塵仆仆衣衫襤褸的模樣,分明就是一群逃難的人。
許寧不知道如何應對,看這些人全無惡意,又對自己極為警惕,不禁大為訝異。
直到炎冰從他身后走出,這些人才稍稍松了口氣,前面的一個老人說起話來:“我們原本是紅山的部族,被惡人追殺逃亡至此,如果有驚擾了二位,還請見諒。”
炎冰急忙上前,擺手道:“老人家不用害怕,我看你們也是一路奔波勞累至極,你們可在這里暫作歇息,我這里還有一些干糧。”
許寧急忙打開包裹,將剩下的那幾塊薄餅遞給老人。
老者謝過,引著族人一起到草地上坐了下來,把食物都分給了稚童幼兒。
許寧看他們身上有的還帶著傷口,料想這些人必定是經歷了一番廝殺,有些傷口還很嚴重,但他是完全不懂得如何治病救人,身上也沒有什么療傷的魂符。
炎冰從懷中取出布袋,抓出一把七彩仙蘭的花籽,讓這些傷員將它咬碎吐出涂敷在傷口上,果然不多一會發炎潰爛的傷口就開始好轉了。
只是食物太少,又不知道這些人是要到哪里去,許寧不經有點同情起他們來了。
炎冰問起剛才那個老者:“老人家,是什么人在追趕你們?”
老人看了看許寧,一時沉默不語。許寧大為不解,這些人為什么總這么盯著自己,大家平素從未見過面啊。
炎冰她冰雪聰明,登時就明白過來,安慰道:“老人家你莫怕,這位大哥是我的……我的男人。”
她話一說完,頓時霞飛雙頰。
這話把許寧也給嚇了一跳,但心中不免又多了些欣慰。
老人這才拿定了主意,說道:“蠻荒王城的人前幾日潛入到我們的寨子里,逼迫我們交出地下古城的地圖,可我們從來都沒有到過那個地方,哪里知道什么地圖啊。”
許寧心頭一凝,和炎冰雙目相接,她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他的腦子里馬上就浮現出一個人影來,隱隱覺得此事和他定然有什么關聯。
炎冰又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可認得那些人嗎?”
老人一會點頭一會搖頭:“我經常出入城中和中原一帶的人做交易,用獸皮草藥換取他們的物品,所以認得那些人是王府的裝束。只是我不清楚,他們是否是受城主指使的。”
炎冰又用手指了指許寧問道:“我看你對我夫君頗為忌憚警覺,是不是和領頭的那人長的有點相似,一般的高大俊朗。”
老人點了點頭:“恩,是有點像。只不過那個年輕男子穿的是華服,也稍稍胖了些。我們現在是驚弓之鳥草木皆兵,看到這種的打扮的就非常的害怕,還請公子諒解。”
許寧說道:“老人家受驚了,晚輩完全可以體諒。但不知那位帶頭的到底是不是叫巫圖?”
老人搖頭,便是不清楚。
炎冰卻對著許寧說道:“傻瓜。一定就是他了,昨日在酒家我怕你說漏了嘴故意岔開話題,就是知道此人一直覬覦地下古城的寶物。”
許寧眉關緊鎖,這巫圖怎么會對地下古城產生了興趣,又如何要痛下殺手急于得到地圖呢,難不成,這地下古城還藏有什么其他的寶貝?
炎冰似乎對巫家非常的了解,許寧心想,等到了先民峰一定要問個清楚才是。
他正怔怔的想著事情時,炎冰走到他身旁,說道:“我看這些人也是無處可去,著實可憐。不如讓他們隨我們一起去先民峰吧?”
許寧聽了覺得好笑,這種事情何必征求我的意見,不免又暗自得意了起來:“這丫頭真的已經把我當成她的頂梁柱啦。”
于是點頭答應,裝模作樣的大聲說道:“你的這個主意很好,就讓他們隨我們同去吧。”
這些逃亡的紅山族人聞言大喜,連忙拜謝。于是一群人都跟隨著許寧和炎冰繼續前行,這托兒帶口的自然趕路的時間就耗費了更多。
到了月亮升起的時候,才走了數十里路,許寧又發現,原來去先民峰并不需要經過聚靈峰,直接通過這條路可以一直到達血池。
雖然月光皎潔,但老弱婦孺實在是不適合在夜間趕路,數十人只好在林間找了塊空地過夜。炎冰忙上忙下,一會要檢查傷員一會要幫忙照看嬰孩,忙的暈頭轉向。
許寧在一旁傻傻看著,這種事情他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要干什么。又暗暗的佩服起炎冰,平常看起來天真無邪嘻嘻哈哈,關鍵時刻,總像個大女人那般成熟穩重,心地善良。
看著火光下忙碌的炎冰,他一下又著迷了,只是傻傻的坐在地上偷偷的微笑。
炎冰忽然走了過來,蹲在他的面前,雙手一攤。
許寧大惑不解,不知道她這個手勢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這么一大幫人,都餓了半天啦。”炎冰眉頭一戚,撒起嬌來,將許寧的耳朵用手指輕輕捏住,“你給我去想辦法啦!”
許寧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朝著林外走去,紅山族人有幾個身體強健的壯年男子也提了弓箭跟了過去。
他們還沒走多遠,發現許寧的身影已經消逝在月色下的密林中了,又不清楚是往哪個方向去了。
正當準備自己找個地方狩獵的時候,聽到側方傳來一陣悶雷般的吼叫,這幾個人大吃一驚,聽這妖獸的叫聲凌厲狂暴,必然是兇殘無比。擔心那少年要是出了什么大事,回去可不好向那位姑娘交待了,幾個人急忙趕赴過去。
他們都是在叢林中長大的矯健男子,奔跑起來也是快如疾風,不一會就穿過樹林,來了到了河邊。
林外的河岸被月光照的如同白晝,果然看見許寧找到了一頭正在河邊吸水的妖獸,一人一獸正在遠處對峙。
“是紅毛虎!”黑暗中有人說道。
這是一頭渾身長著紅色毛發的大虎,最少也有千八百斤,全身高高隆起的肌肉強健無比,從喉嚨里發出的低吼甚是駭人。奇怪的是,它只是虛張聲勢不敢發出主動的攻擊,原來,它已經被許寧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給震懾了。
幾個人悄然無聲的靠近,到了攻擊的范圍,搭起長弓朝紅毛虎突施冷箭。
箭矢直接插入紅毛虎的身上,大虎吃痛,發出一聲怒吼,像一座紅色的肉山朝著眼前的許寧砸了過去。
幾個人大驚失色,紛紛提起長矛,飛身躍出,朝著紅毛虎奔去。
他們還未到跟前,瞧見許寧依舊站著不動,只將右拳凌空擊出,正好打在虎頭上,“嘭”的一聲,那紅色的大家伙便橫飛了出去。
幾個人趕過去一看,這頭老虎已經氣絕身亡了,整個虎頭都爆裂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