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無法稍作片刻的休息,體內罡氣源源不斷的傾瀉出去,鳥群攻勢太猛,只要稍一松懈,便會被突破進來。
縱然是最厲害的武脈修為,再渾厚的內力也無法長時間一直保持著穩定的輸出。而許寧已經堅持了許久,被滅魔鎖掃飛出去的惡鳥尸體在兩人的四周堆積如山,腥臭味濃烈至極。
只是空中仍是烏壓壓的一片,也不知道要殺到什么時候。
漸漸的,原本煙霧繚繞的鎖鏈火焰光芒也弱了下去,竟然會有黑色的污血從鎖鏈上垂滴了下來,很顯然,許寧的內力已經快快要被消耗殆盡,若是不作調息早晚會力竭不支。可是惡鳥的攻擊并沒有絲毫的減弱,若是一松弛,必然會葬身鳥腹。
許寧唯有繼續堅持,哪怕現在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炎冰也不知道誦出了多少遍的咒語,香汗從她頭上涔涔流淌下來,當一道紫色的柔光映入她眼簾的時候,她才長吁了一口氣。
“紫光照夜符”上的紫色光芒把她的臉映得通明剔透,炎冰用雙指夾住,指向空中。
在紫色光芒的照耀下,許寧手里的滅魔鎖也震蕩紊亂了起來,許寧急急收住,只覺得體內真氣淤塞,經脈受阻。
紫色光芒形成了一個光圈,黑色怪鳥還未及碰觸,都驚慌失措的返身逃離,又回到半空中遠遠的聚集盤桓。
“起作用了?”許寧一旦松懈下來,頓時覺得腳下疲弱,一屁股坐到地上。
炎冰慢慢松開手指,“紫光照夜符”從她手指尖驟然飛去,在空中扭曲翻滾,又變化成無數張紫色符篆,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去,一時光芒大盛,熾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好久,兩人才同時睜開雙眼,周圍又陷入到了一團漆黑中,紫色的光芒消失了,空中的的那片黑影也不知所蹤。
兩人面面相覷,猶不敢相信剛才,一時愣住了。
沒有了怪鳥的聒噪,一片寂靜,只有垂死的貓頭怪鳥在亂石堆里傳出的嗚咽哀鳴,斷斷續續。
“我們活下來了!”炎冰有氣無力的說道,慢慢走到許寧身邊,也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許寧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實在是累極了,而剛才那道紫色的光芒似乎也影響了他的滅魔鎖威力,奇道:“這符篆好生厲害,明明只是一道紫色的強光而已,竟然驅散了這些兇殘的怪鳥,我的鎖鏈也被震動了一下。”
炎冰也是一臉木然:“我只知道這‘紫光符’是用來驅散幻像的,沒有想到危急時刻還救了你我性命。”
許寧又搖頭嘆道:“你也真是的,再要是差那么一點點時間,你我早已被生生的咬死了。”
炎冰有些抱歉,吶吶道:“唉,剛才失態嚴重我完全都記不得族長爺爺教會我的咒語了,只能看著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照本宣科,你可知道,這些文字現在大都失傳了,我看起來也是頗為吃力。”
由此可見古族人果然有自己的獨到絕技,剛才這種符篆,比起那日許寧在鎮魔山見到陳錦施展出的‘凈靈符’有異曲同工之妙,威力卻明顯強了許多。
許寧正要就地靜心打坐調息,耳邊又隱隱傳來一些響動,聽著像風聲,又像是有人在暗夜里呢喃,一時草木皆兵,心神難安。
“此處不宜久留,許寧哥哥。我們還是找個隱蔽的地方,再做休憩。”炎冰站起身來,將許寧拉了起來,發覺他現在竟然身體沉重,無半點氣力。
許寧搖頭苦笑:“剛才我苦苦支撐,使出了吃奶的氣力,又被你那道‘紫光照夜符’震了一下,現在真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炎冰這回聽得仔細,大為不解:“你這么會被我的紫光符給傷到,這怎么可能?!”
許寧倚在她身上,輕聲說道:“也不打緊的,只是被震了一下而已,并不礙事,我體內的這條鎖鏈非尋常的武器,吸收的器魂也是大不相同,大概有互相克制的原因。”
炎冰似懂非懂,知道這地方危險重重,又無藏身蔽體的所在,于是扶著許寧朝前面繼續走去。
卵石路上堆滿了怪鳥的死尸,腥臭味撲鼻難聞,讓人惡心不已,只得強自忍著。
攙扶一會,許寧也逐漸緩了過來,于是腳步加快,又走了一段,便運氣身法,順著這條好于辨認的卵石道疾奔起來。
妖霧濃重起來,炎冰照例從懷里取出“聚神露”,兩人聞過之后,就不怕妖氣侵襲。
卵石路也走到了盡頭,遠處的霧氣里影影綽綽的現出了一些高大的建筑模樣,兩人慢慢靠近,這些氤氳在濃霧中的建筑如同石像鬼般慢慢成型,出現在了面前。
這一大片的建筑物也大半都已倒塌了,但仍有殘缺的樓體依然矗立著,像是墳塋上面立著的一個個巨大的墓碑。
比起前面見到的建筑物,這一片廢墟就太驚人,仿佛一座座小山丘,又像是一頭頭蟄伏在黑暗的巨獸。
兩人相對一視,知道這個地方一定就是遠古時期的王宮了。
等走到廢墟里面,越發的覺得當年鼎盛時期的輝煌壯闊,有一面依然矗立的巨大高墻,窗戶房門腐爛后的窟窿都還在,足有十幾層樓房那么高,即便是放眼現在的中原建筑,除了塔樓,都很難見的到。
小心翼翼的經過這堵隨時都可能傾倒下來的高墻后,進到了一片空曠的場地,想必這里一定是宮殿里的廣場大院了,腳下的人類骸骨又多了起來,時不時的都要踢到。
這回炎冰不再說話了,趕緊找個地方讓許寧回復身體才是緊要事情,死人的遺骨先放一邊了,若是死人有在天之靈也是不會怪責的。
“你看!”
許寧目光如炬,指著不遠處的一棟高大樓宇說道。
炎冰驚呼道:“那就是地下之王的寢宮了,你看上面有條飛翼大蛇的標志。”
許寧再仔細一看,果然在圓形的拱頂上面立著一條張開雙翼仰首挺身的蛇形造型,和前面在甬道里見過的那個圖案竟然是非常的神似。
這里的霧氣更為的濃重,許寧跟在炎冰身后穿過廣場,穿過倒塌的圍墻,進到了這座修建在千年之前的地下王宮里。
王宮之所以沒有倒塌,保存得相當完好,就是因為建造的材料不同,三層樓體都是用清一色的黑色巨石壘砌起來,古樸而堅固。目測這座宮殿主體占地不下萬平,房間廳堂星羅密布,又到處有雜亂物品散落在地上,走起來也是極其的困難。
里面也是安靜極了,連風聲都沒有。
兩人找到了還完好如初的螺旋石階梯,爬到了二樓,這里情況稍微好點,地上沒有那么的雜物骸骨,空氣也清新了好多。
東繞西繞的,最后在一個離樓梯較遠的角落房間停了下來,窗扉門扇自然全都腐爛光了,就剩下幾個大窟窿。
許寧坐了下來,靜心打坐,運起心法口訣,修養生息。
炎冰打開戒指空間,取出了食物,在邊上靜靜的吃了起來,兩人身上都沾了些怪鳥的污血,特別是炎冰,她一個姑娘家更是覺得難受極了,只是現在身在地下古城里,危機四伏,哪里還有閑情逸致去找水來洗,只得強自忍著。
她開始還幫著許寧小心警覺,但沒有過多久,她就昏昏然的靠在許寧大腿上睡著了過去,她剛才又累又怕,現在放松下來,一下就入夢。
許寧在黑暗中潛心打坐,如此這般,等過了兩個時辰之后,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
他身形一動,炎冰就被驚醒了過來,觸電一般的坐直身體,烏溜溜的眼珠子轉個不停。
“我睡死過去了嗎?”炎冰自言自語地說道,仿若夢中的囈語。
許寧不置可否,從她懷里拿來食物,吃了起來。
“我竟然睡死過去了?”炎冰伸了伸小蠻腰,打了個哈欠。又聞到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腥臭味,連忙掏出藥水滴在手絹上,我一下你一下的和許寧猛嗅起來。
“下一步怎么走?”許寧問道,自從兩人相愛之后,他就變得沒有主見了一般,有了惰性。
“當然是找‘搜魂爐’了。”炎冰用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我們先在這王宮里翻個底朝天,要是沒有,再另想辦法。”
許寧面露難色,道:“可是,這一層就有不下兩百個房間,要是仔仔細細的找,幾天時間都不夠用。”
炎冰“噗呲”一笑,又趕緊用手捂住嘴巴,生怕動靜太大,壓抑聲音說道:“傻瓜,我逗你玩的,這爐子怎么可能會藏在這里,我剛才睡了一覺,在夢里隱隱覺得爐子斷然是在其他的地方。”
許寧聽了臉色大變,疾問道:“難道已經被人從地下古城盜出了不成?”
“那是絕無可能的。”炎冰說道,“只是不在王宮里罷了,畢竟這么重要的東西,絕無可能就這么隨隨便便放置到如此顯眼的地方。”
許寧點頭贊同:“只是,如果不在這里,那就更難找了,這地下古城也不知道有多大,找個爐子無異于大海撈針。”
“不用你自己去找,有人會帶我們過去的。”炎冰忽閃著明眸,狡黠的說到。
許寧恍然大悟起來:“對啊,我怎么把這個給忘了,我沒來之前就想好要引妖術師出來的,妖術師一現身,爐子自然也就在附近了。”
“你這招引蛇出洞的主意還不錯。”炎冰笑道,忽然又轉口,“不過做法太冒失太危險,我還有別的辦法。”
許寧正要從她嘴里問個清楚,體內的滅魔鎖莫名其妙的顫動起來,連忙用手捂住炎冰的嘴巴,示意不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