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兄!”許寧疾呼,朝著陳錦拔足奔去。
等離得數步之遙,他才停下腳步,全身不知覺的顫動起來。
這眼前形同枯槁的白衣人哪里是他熟悉的那個陳錦,月白色的長衫上面沾染上斑斑血跡,已經干涸變黑。而那雙空洞洞的眼睛里面瞳孔似乎都沒有,瑩瑩的閃著綠光。
白沉魚倒吸一口冷氣,悄然問道:“他這是被厄靈王附身了嗎?”
許寧緊緊抿著雙唇,點了點頭,又注意到厄靈王手里的那把霹靂權杖,烏漆漆的表層上刻滿符文,沉暗而無光澤。
在后山從陳錦施發出來的威力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厲害,那么現在若是從厄靈王的手中施展出來,是不是真的有毀天滅地一般的可怕能量呢?
“一千多年來,你是第一個闖入到靈宮里的人類。”
厄靈王開口了,看著許寧緩緩的說道。他的聲音空濛飄渺,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如同是人在夢中聽到的囈語,完全不像陳錦的說話聲。
“我曾耗費無數的心血開鑿了這條通往血池的秘密通道,期望能夠有朝一日能將里面的怨靈釋放出來為我盜取‘搜魂爐’,復活肉身,只可惜功虧一簣……”厄靈王用另一只手輕輕撫摩著權杖上的符文,像是在愛撫一個女人的身體一般,繼續說道,“幸虧有人幫我盜取了霹靂權杖,也算是天不絕我?!?
許寧大怒道:“看來真的是你利用了我師兄。讓他心智大亂走火入魔,為你盜取權杖后又被你毀去魂魄!‘
厄靈王搖頭笑道:“是他自己心里有私欲偷偷去接觸霹靂權杖。不然我魂魄被禁錮于此,如何有能力操縱他?這把權杖在鑄造之時就已經溶入了我的精血。一有異常我便可以馬上感應到。要怪就怪你師祖們始終想把權杖據為己有遲遲不把它銷毀掉,否則哪里還有現在這么多的事情。”
許寧聽得心里一陣狂跳,白沉魚同樣也是大感驚訝,兩人對視無語,心里也漸漸明白了過來。
厄靈王說的也不無道理,若是不貪圖權杖的威力,怎么可能會把兇器藏匿在聚靈峰呢?地下古城的熔漿即便不能將它銷毀也是可以讓它永遠沉睡在里面的,只要重現人世斷然不會有什么危險。
看來,人的貪念私欲是根深蒂固的。即便是被奉為四大人王的羅生門創始人也是如此。
許寧又想到陳錦對他說過的話,他也是因為心里的不滿憤恨才急于想取得武脈修為上的突破,期望能在短時間內得到一個大造化,睥睨眾生萬眾敬仰,這才不顧生死鋌而走險,最終被權杖給吞噬了魂魄。
他呆呆注視著厄靈王手里的霹靂權杖,突然感慨一聲:“與其說是一把人間兇物,不如說是一塊試金石,可以測試人心。陳錦不顧及世間億萬生靈的存亡。為了一己私怨盜取權杖,他的死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倍蜢`王眼里的綠光閃爍,問道?!澳阏f的冠冕堂皇,可你們此次前來不正是為了取得這把權杖嗎?”
白沉魚接話道:“你這個老妖怪,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們兩人確實是來取回權杖的。只不過是要把它徹徹底底的銷毀掉。”
厄靈王愕然道:“從我手中奪走權杖,就憑你們兩個?未免太小看老夫了吧。簡直就是自不量力。也罷,我今天就拿你們兩人的魂魄來獻祭。”
許寧在一旁忽然說道:“你現在只是附身在凡人身體內罷了??刹灰雵樆N覀z。自從血池被我破壞之后,連魔風山脈的妖邪之氣都大為的減弱,想必你也是窮途末路了,垂死掙扎罷了?!?
許寧隨口的反唇相譏,不曾想卻點到厄靈王的要害,一下子無言以對。
確實如此,厄靈王被找到了藏匿所在后,就被鎮魔山的法陣禁錮于此,千年來不斷的吸收掉他身上的妖力,而厄靈王為了急于逃脫靈柩空間,利用法力驅使無數的魂靈悄然打開一條從魔風山脈地下靈宮到血池的密道,只能血池里的封印變弱再貫通逃逸。不曾想,許寧無意中清剿了血池的惡靈怨魂又破壞上古法陣,在厄靈王還未做好準備的情況下,直接導致他控制下的無數魂靈逃逸出去,又大大降低了他的實力。
雖說他現在手里握有陳錦幫他帶回的霹靂權杖,但在肉身還沒有重生的情況下,依然還是凡胎**。
但即便如此,霹靂權杖的威力還是讓厄靈王成竹在胸無所懼怕。
他只是稍稍的愣一愣神,旋即又恢復了常色,舉起手里的霹靂權杖厲聲說道:“若是四大人王尚在人世老夫此次定然是難逃死劫,但就憑你們兩人敢如此大放厥詞,分明就是自尋死路了。”
他一語既出,整個身體化為一股虛影,而那把黑色的權杖懸空掛在半空中,在黑色世界里也乍顯詭異。
整個空間又陷入到死寂中,厄靈王的身體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他嘶啞的聲音很快的開始在黑暗的世界里回蕩響起,如鬼魂哭泣,又似黑夜來風……
“小心了,他是在對著霹靂權杖施咒!”白沉魚提醒道,面可凝霜。
許寧體內真氣鼓蕩,一聲龍吟虎嘯后,十八滅魔鎖朝著懸浮空中的權杖砸了過去。
霹靂權杖的白色光芒陡然發出,原本通體漆黑的權杖變得明亮無比,白光刺眼。
“轟!”
滅魔鎖擊中權杖后發出一聲巨響,白光頓時黯淡下去,霹靂權杖也被打得搖晃不停,但并不落到地上。不一會又絲毫不損的高高掛著空中。
許寧在奮力一擊后,發現對權杖并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而從權杖發出的白光竟然對滅魔鎖也產生了一股強烈的震蕩。
更讓他擔心的是,厄靈王的聲音越來越大。充斥人的耳膜,而權杖發出的白色光芒也是越來越熾烈了。
白沉魚屏氣吸聲全神戒備,她的武脈修為要高于許寧很多,而她袖子里藏著的那把“夜狼之魂”也是上品利刃,只不過面對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她也是毫無頭緒。
“洞心奪命鎖!”
許寧又是一聲怒喝,滅魔鎖鏈呼嘯起來,火焰從鎖鏈的紋路上冒出,如同一條火蛇的鱗甲在黑暗中變幻。飛速射向權杖。
在鎖鏈即將擊中目標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光芒在空中出現,劃開黑幕射向他站立的地面。
許寧急忙運轉身法,凌空飛起,腳下碎裂聲大作,像是黑暗被閃電撕碎了一般,也就是剎那之間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空間里開始不斷的有白光閃爍,像是烏云之中正在積聚雷電,像光蛇纏繞糾結一起。
許寧突然發現。白沉魚不見了!他心頭大駭,雖然這里全是黑色,但不同于黑暗中視物,任何東西都不會因此而看的不真確。反而會更加的明顯。但是現在,除了頭頂不時閃速的閃電,再無其他的物體。
不但白沉魚不見了。連那把原本懸浮在空中的霹靂權杖還有厄靈王的虛影統統都不見了。
他知曉白沉魚的修為,也耳聞過白家的神秘武技。驚慌之后很快就穩住心緒,開始凝神尋找蛛絲馬跡。
黑暗中一個嬌柔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里。正是白沉魚。
原來,她正在尋找厄靈王的藏身處。
許寧聽到白沉魚的聲音,登時放心下來,只是頭頂上空的白色電光越來越強烈,還有厄靈王發出來的咒語正在不斷的干擾他的心境。
“你他媽的要放電就快點快放出來?。 痹S寧不耐煩了,破口大罵了起來。
這些電光在空中形成已經有些時間了,他搞不懂,厄靈王為何還遲遲的不施展殺招,其實幾道閃電一同打下來,他根本就沒法躲避,即便不死也要受了重傷。
莫非,厄靈王是在靈宮里呆得久了,一時無聊想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
他話一罵出口后,果然頭頂上就砸下一道閃電,只不過這道閃電似乎威力并不大,竟然不能刺破滅魔鎖形成的罡氣護盾。
許寧的心里越發的疑惑了:“難道,真的是靈王還未恢復肉身緊緊靠著陳錦的身體戰斗的緣故?‘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誤打誤撞逮了個好時機了,這些閃電的威力比起昨夜在后山的破屋前和陳錦施發出來的都要弱了許多,大概是因為陳錦已經身負重傷了。
“魔物現身吧!”
就在附近的某個角落里,白沉魚嬌喝道。
一道白色光芒在黑暗里閃現出來,誦念咒語的聲音截然而止,而緊接著,一件沾染上血跡的月白色長袍從空中飄落下來,最后落在地上。
白沉魚的身影也從黑暗中浮現了出來,撿起地上的衣衫后走過來交給許寧。
“厄靈王這魔頭被你刺死了?”許寧不解的問道。
白沉魚“噗呲”一笑,但很快又變得嚴肅起來,搖頭說道:“我只是毀去他的肉身,讓他魂魄無所依附罷了,我們還要繼續找,這次定要讓他魂飛魄散。”
許寧“嗯”了一聲,說道:“說來也是奇怪,剛才霹靂權杖發出來的能量遠遠沒有陳錦當時造成的傷害大,是不是因為魔王確實是被鎮魔法陣洗干了妖了,一時還沒有回復過來?”
白沉魚略略一想,忽然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喜之色,急切說道:“是了。厄靈王的魂魄藏在靈宮里,一時無法銷毀,所以才在靈柩上面建下鎮魔大陣,不但可以禁錮它逃逸出去,還能吸收凈化掉妖力,魔王一旦妖力盡失鎮魔山就會落入深淵,毀去靈柩,讓它從此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許寧心里豁然開朗,看來二人來的果然正是時候,若是假以時日后果不堪設想,讓厄靈王恢復妖力,萬一再找到“搜魂爐”重鑄肉身,那魂魄大陸恐怕真的是要天地倒懸,山河傾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