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周圍又是一片陌生。
簡潔干凈的屋子里擺放極為的整齊,桌子前坐了一個淡青色的背影。
“你是何人?”鐘白語氣不善的問道。
鐘白方一出聲之后,坐在桌子前忙活的人便起了身來,轉過身子,手里拿著一個小碗,朝鐘白走來。
鐘白坐在榻上,眼神戒備的看著他。
待他緩緩走近,鐘白清楚的看清他的樣子。
溫潤如玉,俊秀絕倫。
鐘白腦海里瞬間滑過一個身影,模糊不清。
斕兒走到鐘白面前,將手里的小碗遞到鐘白面前。
“將這碗粥喝了吧,可以醒酒的。”
聽到這話,鐘白才想起來,自己昨日是喝了酒的,難怪今日早晨一醒來,腦袋便有些暈暈沉沉。
鐘白看了一眼眼前的粥,只是白米清粥,但卻散發(fā)著誘人的米香,極為清甜。
隨即她又緩緩抬起眸子,看著眼前的人。
她可以確定這個人她是認識的,因為方才看到他的臉時,自己的腦子里是有印象的,只是不知這人是不是善類。
“我問你是何人?”
鐘白再次問了一遍。
“你經常叫我……斕兒的。”
他輕聲開口,眉眼里都是笑意。
“斕兒?”
腦海里四處響著這個聲音,昭示著他并沒有說假話。
站起身子,沒有理會伸在她面前的那碗粥。
“不喝了,我還有事。”
拿起放在榻邊的蒼月劍,便準備出門。
斕兒立即走到他的面前,又將手中的小碗遞了上來。
“將這碗粥喝了再走吧。”
鐘白的眸子瞬間抬起,打量著眼前這人。
雙眼含笑,以及期待的眼神,慈眉善目,干凈至極。
“你為何執(zhí)意讓我喝了這碗粥?莫非這碗粥里有什么……”
“你昨日喝了太多的酒,今早胃里定是很空,我怕你……暈倒在路上。”
斕兒立即解釋道。
鐘白的眼神并沒有離開他的臉,而是一直盯著他的臉,希望能看出什么異樣,而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而是緩緩抬起手來,接下了那小碗。
剛接下那小碗,她便注意到斕兒臉上溢出一抹微笑,連眉眼都是愉悅的。
在他那期待的眼神中,鐘白抿了一口那碗粥。
抿完之后,便將手里剩余的粥遞到他的手上。
這才出了門。
粥里確實沒有什么異樣,反而味道很好,很香甜可口。
斕兒看著手里剩余的粥,漸漸的收起方才那抹淺笑,只是看著鐘白的背影,眼神有些憂心。
鐘白并沒有用多長時間猶豫,而是直接去了九王府。
敲了敲王府的門。
依舊是老管家。
“鳳大小姐?!”
老管家看到鐘白格外的詫異,許久都沒有見到鳳大小姐了,自從那日在門外與她說了王爺吩咐的話之后,就再也沒有見到了。
今日……鳳大小姐似乎有些不同。
“鳳大小姐,您是來找王爺的嗎?不巧,王爺生病了……”
官家并不知道她刺傷了南宮九淵的事。
“讓我進去。”
鐘白懶得聽他啰嗦,便直接就推開了他的身子,走進了門。
“站住!”
剛要走進那房間,便被一聲極怒的聲音打斷。
鐘白轉過身去看著那人。
“你還來做什么?!出去!”
墨羽握著大刀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仿佛下一刻,那手中的刀便會破柄而出。
聽到聲音,櫻雪和南宮靖宇也走了出來,便看到正站在院子中央的鐘白。
“天傾姐姐?!你……”
櫻雪也很詫異,只是天傾姐姐這一身裝束……與她以前當真是天差地別,以往她總會穿的很隨意,一身白衣,云淡風輕,而此刻的她仿佛就像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一朵黑暗之花,一襲黑衣,薄唇緋紅,冷寂至極。
“你為何穿的一身黑衣啊,一點也不像以往的你了……”
櫻雪將自己心里所想的小聲說出了口。
鐘白轉過眸子,淡淡掃向她的臉。
“殺人不見血。”
鐘白淡淡道。
仿佛只是再說我中午吃的什么飯一般簡單隨意。
櫻雪感覺身邊頓時有一股涼颼颼的冷風刮過,不由得打了打寒顫。
“墨羽說是天傾姐姐你刺了皇叔一劍……是真的嗎?”
櫻雪怯怯的問。
鐘白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那樣的表情,便就已經是默認了。
“天傾姐姐,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啊,皇叔他是好人,他對你如此之好,當初你受傷的時候,還是他日夜抱著你趕到了靈霧山,而皇叔的身子本就不好,到了山上,早已累的支撐不住了!”
櫻雪眼神極其埋怨的瞪著鐘白,這可能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一直都很喜歡的天傾姐姐。
聽著她的話,鐘白忽然意識到腦海里有什么東西一晃而過,頓時感覺到胸口處一陣刀扎一般的疼。
鐘白皺了皺眉,強忍下這陣疼意,不再理會他們,便直接往前走去。
“站住!誰叫你進去的!我不會再讓你接近主子半步的!”
墨羽立即抽出手中的大刀,指著鐘白的后背。
鐘白轉過身子,不屑的撇了他一眼。
便是右手抬起,做抓握狀,掌心生出一股極強的吸力,那原先被墨羽握在手中的刀便應聲掉在了地上。
墨羽有些尷尬,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這般丟人,連手中的刀都抓不穩(wěn)。
“你……”
墨羽立即傾下身子將方才掉在地上的刀撿了起來。
鐘白沒再多給他一眼,便轉過身子便要進去。
可身后那人鍥而不舍,手握大刀,飛身而起,迅速的落在了鐘白的面前,伸出刀,攔住她的步伐。
“我不會允許你再靠近主子半步,若是要進去,便踏著我的尸體進去吧!”
墨羽冷冷的盯著鐘白,如一棵松一般的站在鐘白的面前。
“不自量力。”
鐘白嘴邊揚起一抹嘲笑,便立即抬起了手,預備發(fā)功。
“天傾姐姐!”
眼疾手快間,櫻雪立即擋在了墨羽的面前,面對著鐘白。
“天傾姐姐!你……你別再這個樣子了!皇叔……他真的已經傷的很重了,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墨羽……他也是為了保護皇叔才會這樣的,求求你不要再對他動手了!”
櫻雪雙手伸開,擋在了鐘白的面前。
鐘白眼神挪向櫻雪,緩緩收回手。
“不動手可以,你們讓開!”
“你休想!今日我便是死在這里,也不會讓開半分!”
“再不讓開,我不保證還能不能救活他。”
鐘白妥協(xié)道。
櫻雪的表情立即變得欣喜起來。
“天傾姐姐!你是要救皇叔嗎?!皇叔他……”
“就算她如此說了,也不能相信她。”
墨羽依舊是臉色不好的站在門前。
“墨羽,便讓天傾姐姐進去試試吧,萬一……”
“不可能,她可是刺傷主子的兇手!如何能再讓她靠近!”
墨羽如何都不讓開,便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臉色也是極為黑沉。
櫻雪為難的看著這兩人,沒有辦法,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南宮靖宇。
南宮靖宇朝她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櫻雪疑惑的盯著他看。
南宮靖宇又搖了搖頭,櫻雪這才走到了南宮靖宇身邊,將耳朵對在了他的嘴邊。
南宮靖宇低下頭來,嘴巴對著她的耳朵說著什么,半晌之后,她才了然的點了點頭。
櫻雪走到了鐘白身邊。
“天傾姐姐,你還是……先回去吧,等墨羽想通了,他便會讓你進去的。”
說罷,身子擋在鐘白的身側,手指對著鐘白的手背小心翼翼的寫著什么。
鐘白眼神一凜,盯著墨羽瞧了半晌。
“罷了,既然你無心救他,我便也不自作多情。”
收起手來,立即飛身而起,發(fā)絲隨風揚起,瞬間便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鐘白看著光潔的手背,閉上眼睛想著方才櫻雪在她手背上的寫寫畫畫。
“午夜子時。”
這四個字。
鐘白直直的站在屋頂,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天色逐漸黑了下來。
午夜子時。
待到彎月升上正空之時,鐘白準時的從屋頂上落了下來。
落到了九王府的院子里。
一襲黑衣,掩埋在這漆黑的夜色里,一輪彎月并沒有起多大的照明作用。
“天傾姐姐……”
遠處,聽到櫻雪壓的極低的聲音。
鐘白立即走到了聲音的源地。
正是櫻雪。
她躲在墻角,還不斷的在觀察著周圍。
“天傾姐姐……”
櫻雪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鐘白的衣袖,還是有些后怕,畢竟聽墨羽說那話并不像是假的。
鐘白轉過眸子看著她。
“天傾姐姐……你……你是不是真的要救皇叔?”
櫻雪還是不放心的問。
鐘白沒有說什么,只是目光淡淡的看著她,也并沒有什么要解釋的意思。
見鐘白一直沒有說話,櫻雪咬了咬牙。
“算了,天傾姐姐,無論怎么樣,我還是……想再相信你一次,快去吧,一會兒墨羽該醒了。”
鐘白也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過去,推開了門,進了屋子。
櫻雪趕緊跟隨在她的身后,也是走了過去。
將耳朵緊緊的貼在那門上仔細的聽著什么,盡管她什么也聽不到。
鐘白推開門,進了屋子。
屋子里只點了幾盞燈,但是卻顯得格外的亮堂。
在門邊就看見屋里躺著的人,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靜靜的躺在床上,身上只著了一件白色的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