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靖宇將鐘白抱著放在了東宮一間屋子的床上,太醫便跟著進了屋子來,用紗巾搭在手腕上,接著便號起脈來。
南宮靖宇感覺鐘白的身子輕的可憐,身子還在滴著水,透涼。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眉間已經皺的不成樣子。
“她怎么樣了?”待到太醫診治完之后,南宮靖宇就立即詢問。
“回殿下,鳳大小姐昏迷不醒,許是在水里泡了太久的緣故,確切情況還得等鳳大小姐醒來之后才有定段,這鳳大小姐身子本就虛弱,當好好養著才是啊,下臣給鳳大小姐開了幾幅養身子的藥,還需每日都要服藥身子方能好轉啊?!?
“行了,你下去吧?!?
太醫下去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他與鐘白了,丫鬟們都在屋外候著。
鐘白能感覺到那人的氣息,所以一動也不敢動,自己剛剛落水,現在醒過來不是太嚇人了么,那電視里不也經常演著柔弱女子落水不得昏睡個三五天才能醒過來么。
南宮靖宇坐在了床的旁邊,看著鳳天傾的臉,許久未曾說話,只是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鐘白雖然疑惑,但是卻不能表現出半分,還得裝作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你從小便愛鬧騰,這下倒好,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前些日子宮門前的事你都忘記了嗎?怎的還敢如此不長心眼等著別人來害你?”
聽著南宮靖宇這番話,鐘白越發疑惑了,他居然知道自己是被害的,那他知道自己是被誰害的么,這南宮靖宇似乎知道的不少,但是她又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哪一部分,或者不知道哪一部分。
只是這南宮靖宇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大對勁,他不是那般討厭鳳天傾的么,怎么現在的說話語氣不是之前那般厭惡,反而還透著一絲關心?
之后便再也沒說什么了,鐘白也省得聽的力氣了,也漸漸的步入了睡眠。
三天后,她照時醒了過來,一醒來便看見趴在床邊昏昏欲睡的紅綾,這一早她就在這守著了?
鐘白沒有叫醒紅綾,自己下了床,剛下床,紅綾就醒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了整整三天了!”
鐘白當然知道自己昏睡了三天,這一覺倒是補的挺好,唯一點就是肚子餓的夠嗆。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讓人準備點吃的然后去休息會兒吧。
”奴婢這就去?!奔t綾趕緊吩咐人準備吃的。
這鳳天傾一醒來,這東宮便都忙起來了,當然也驚動了南宮靖宇。
南宮靖宇一進門便看到的是這番景象。
鐘白面前的桌子上擺了一桌子的吃的,她一個人也吃的很香,都未注意到朝她走來的太子殿下。
直到南宮靖宇走到桌子面前的時候,她才緩緩抬起頭來,
見是他,并沒有停頓,便又低下頭來繼續吃。
南宮靖宇徑自坐在了鐘白的對面,他總是在想,自從那次宮門口那件事之后,她便有了改變,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他也曾懷疑過這個人是不是真正的鳳天傾,但是除了性格的改變,他卻沒找到任何的破綻,只知道,不化大濃妝的她,看起來的確是驚艷的。
自從那次之后,她便再也沒有天天頂著個大濃妝出門了,也不再整日整日的黏著他了,似乎還有一種連一眼都懶得看他的樣子,是什么讓她改變如此大?如今就要嫁給自己了,但是卻沒看到她有一點興奮的意思。
“今日便讓人給你量量身子吧。”
“做什么?”
“成婚用的鳳冠霞帔。”
“未免有些操之過急吧,我尚未及笄?!?
“鳳冠霞帔的制作過程極為繁雜,所以還是提前做好準備吧?!?
鐘白不再理會他,她本就沒有想過要嫁給他,如今倒是到了要量身子這個地步了?
鐘白正安心吃著飯,也沒理會坐在對面的人,過了會兒,紅綾進了門來。
自己剛剛不是讓她去休息了么,她怎么又回來了。
“小姐,外面有個小公子似乎要找你,但被人攔在了宮門外?!?
“小公子?找我?他說他找我了么?”鐘白放下筷子。
“沒有,他拿著一塊布料,奴婢看了看,那似乎是小姐之前穿的裙子的布料?!?
“布料?”鐘白立即明白了過來,是斕兒么?
起身便朝門外走,并沒有理會坐在飯桌上的南宮靖宇。
南宮靖宇也起了身子跟著她走了出去。
鐘白走到門口一看,那身著暖白色長衫的男子不正是斕兒么,斕兒蹲在宮門口的石街旁,樣子看起來極為孤獨。
鐘白沒有猶豫半分的走到了斕兒面前,拉著斕兒的手提起他的身子。
“斕兒,你怎么來了?”
斕兒緩緩抬起頭,眼睛里布滿亮晶晶的東西,半天才說一句話。
“落水了。”思考半天,想起來原來是這件事情,竟然傳的那么快,連他也知道了么,所以才過來看自己?
“我無礙,斕兒你……”
“六弟?”鐘白正準備說什么的時候,南宮靖宇一句話打斷了她的話。
“二哥……”斕兒小聲喊了一句,這可能是鐘白覺得他說的最正常的一句話了,六皇子?
場面有些安靜,因為鐘白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有南宮靖宇在,所以她有一瞬間語塞。
其實南宮靖宇也很詫異在這里看到六弟,依稀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是他孩童的時候,而現在已經長到了那般高了,剛才自己也是憑著那一點點的記憶不確信的喊出那個名字,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不過,這六弟從不出那冷宮,也從不見外人,怎么今天卻出了門,且找的還是他未過門的王妃?
注意到那南宮靖宇在仔細打量著斕兒,便猜測他或許并不了解自己的六弟,而斕兒除了剛剛那一眼,也沒有再看南宮靖宇,南宮靖宇在這,斕兒定是不能說出他心里所想的。
鐘白邁出步子,走到了斕兒身邊,毫不猶豫的握住斕兒的手便往外走。
南宮靖宇有些呆愣,她為何與六弟這般熟?她是何時與六弟這般熟的?男女授受不親,她竟當著自己未婚丈夫的面去拉別的男人的手,南宮靖宇心里越發的不平衡了,她已經我行我素的到了這種地步了?
南宮靖宇怎可任她這么就走了,他用力抓住鐘白的胳膊,讓其動彈不得。
“你去哪?”
“這皇宮這么大,我去哪不用跟你報備吧?!庇昧λχ侨说氖?,可是怎么也甩不掉,那人的手像是長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一般。
“本宮是你未婚丈夫,你去哪不用跟本宮報備么?再者就算不是未婚丈夫,那本宮這堂堂太子,還管不了你了?”
“你便只會用身份來壓人么,除了這個你還會什么?”鐘白極為厭惡的甩掉他的手,便拉著斕兒毫不留戀的走了。
南宮靖宇氣的兩眼發黑,難道這丫頭自己現在倒管不了了?想到以前自己說什么她便聽什么的樣子,從現在來看,那樣的她似乎再也回不去了,只是為何現在的她讓他更加的費心呢?
以前的她再怎么鬧騰,自己一個冷眼過去,她便再也不敢了,而現在,是處處都不聽自己的,就連他都搬出太子的身份來壓她,她都不怕,難道是因為那日宮門前受打擊太重?
可是就算是這樣,這么些日子都過去了,她為何還是這般他不熟悉的樣子,想到這里,自己倒是有些傷腦筋了。
拉著斕兒的手出了東宮,便松開了他的手。
“斕兒,你可是傷口又疼了?”
斕兒搖了搖頭。
想到剛才斕兒說了“落水了”三個字,難道他是特意來看自己的?
“你是過來看我的?”
雖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的腳腕還有傷呢,怎能到處亂跑?!彼@話有一些責怪之意,卻透著絲絲關心。
“你……嫁給二哥?”斕兒的聲音出現的讓鐘白有些猝不及防,她沒想到斕兒居然這么順溜的說完一句話,雖然聲音很小。
鐘白點了點頭,目前是這樣,但是她不會就這么妥協的,有鳳如煙,楊心柔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在,她嫁給南宮靖宇,并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從頭至尾,似乎只有皇后娘娘,也就是鳳天傾的姑姑極力撮合這件事,其他人似乎并沒有。
“走,去你屋子里幫你拆線吧,傷口現在應該也愈合的差不多了。
鐘白看斕兒定定的站在那里沒有說話,便拉著他的手腕朝他宮里走了,總覺得這線不拆,她安心不了。
到了他屋子里,兩下拆了那鑲在皮肉里的線,恢復的還好,所以她便安心了下來。
之后便準備離開了,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那里的?”
斕兒拿出了揣在衣服里的一塊白色布料,看著那塊白色布料,鐘白才想起來,那塊布料是從自己身上撕下的。
可是僅憑一塊布料就能找到她,她不得不說,這古人都有超乎尋常的功力嗎?可是這孩子……也看不出來有什么武功的樣子啊。
“就這么一塊布料,你就能找到我?斕兒,你是怎么做到的?”
“香味……”他的意思是他聞著那香味兒找到的,好吧,是她太孤陋寡聞,還沒有適應這古代的生活。
“好,那我這便走了,你這傷還需靜養,可別又跑出去了?!辩姲着牧伺淖诖采系臄虄旱念^,跟他說話,總有種姐姐跟弟弟說話的感覺。
她沒有注意到,斕兒眼底淡淡的孤寂。
“線拆了……以后是不是不來了?”斕兒看著鐘白的背影問出這句話。
鐘白腳步頓了頓,轉過身子笑著看他。
“我會在這宮里待到皇后娘娘生辰之后,所以……我會去看你的。”不忍心拒絕這落寞的眼神,隨口一說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