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白再不敢沉浸在這溫柔鄉里,睜開眼,將這人的表情凈收眼底。
眼前的人微閉著雙眼,纖長的睫毛搭在眼簾上,安靜至極,往常見到他最多的模樣怕也是閉著雙眼了吧,而這個時候她竟這么近的距離看著他,第一次這么近的距離,這一刻的模樣,怕也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模樣了吧。
將這人的身子猛地推開。
鐘白不自然的抹了抹嘴唇,眼神極為認真的看著他。
“九王叔,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不會嫁于你,你不用犧牲自己來為陛下和太子任何一個人遮擋,我不是洪水猛獸,更不會那么黏的纏著一個人急著將自己嫁出去的。”
鐘白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那番話說出來的,只是一想到這人竟為了不讓自己嫁給太子,不讓自己成為后妃,然而他自己主動來說讓自己嫁于他做王妃,只要一想到這里,她心里就窩火,這人可真是無私!可對自己卻那般自私!
居然還自降身段來與她肢體接觸,想到這里,她心里更加生氣。
所以先暫時忽略方才身心的異動不講。
南宮九淵的身子被推開,眼里劃過一絲訝然,隨即又恢復平靜,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說話。
“如若與他們無關呢?”
“那便更不可能。”
鐘白想也沒想,便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說的是“如若”與他們無關,并不是“與他們無關”,所以結局改變不了,便也不用做那么多假設,回答那些無用的問題了。
在南宮九淵眼里,她回答的絕決。
他生平……還沒有遇到過不被自己所傾倒的女人,而眼前似乎還真有一個。
便不知道,她是真是假了。
鐘白的意識處于混亂狀態,與南宮九淵分離之后,便順著方才的方向返回。
九王叔那樣的人,往日里他想什么,要做什么,鐘白從來都沒有猜測準確過,確切的說,是從來都沒有猜透過他,而這次,她卻實打實的將他的心思猜了個透,雖說猜透,可她心里卻一點也不高興。
快到了鳳府,才想起來,若是自己此刻就回了鳳府,人都還未盡數散去,定又要遭一番懷疑,也不知那皇帝有沒有離開。
細想之后,便覺不能現在就回去。
停下的腳步又折了回去。
只要不回府中,她也有地方可去。
夏日,本就炎熱,她便往鎮上的一處碧湖走去。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有會水的人嗎?!”
她正踱著步,還未靠近,便聽到遠處有人的呼喊急切。
加快步子朝傳聲那處跑去。
尋著那人的視線往湖中一看,這才看到湖中央有一個人在水中撲騰。
那雙白皙的手不斷的在水的淹沒下往外抓著。
而這湖上的拱橋上,圍了許多的人,都是干看著那人在水里撲騰,沒有一個人敢下水去救。
鐘白也不知道這些人是真的怕水還是怎么的,那水里的身影看著并不大,往外抓的那雙手看起來極為的無助,鐘白是會水的,所以她不能像這群在岸上干看的人那般。
將外衫脫掉扔在岸上,由于這動作,便有些人被引去了目光,有男人有女人,大多是老板姓,都這么看著她,指指點點的,鐘白也不在乎這群人什么動作,只管將那外衣脫了扔在地上。
若是要下水救人,身上那衣服又是上好的料子,打濕了在水里怕更是不方便,將這衣服放在岸上,一會上來也能披上。
“這姑娘怎么這樣……光天化日下竟將衣物脫下!”
“就是啊,這姑娘容貌生的那般絕色,該不會是從青樓里出來的吧……”
“她素面朝天,身著衣物顏色并不艷俗,怕不是那里出來的,該是哪家的千金……”
“這可說不準,青樓什么樣的姑娘沒有啊……”
聽著這不堪入耳的話,鐘白也并不打算理睬,若是再與他們計較,那湖里的人命怕早就沒了。
扶著橋身,站到那欄桿之上,便預備往下跳。
這下,那群人總算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姑娘!你……你你……這可使不得啊!”
“這湖里的水可深的緊,跳下去可就沒命了!”
“是啊……你這姑娘個頭如此瘦小,又怎敢跳下如此深的湖中啊!”
“勞煩各位擔心,不過……若再不救那人,出了人命便不好了!”
不與他們多說,直直的就跳進了那清水湖中。
朝方才那人撲騰之處游去。
不久后,便游到了那個地方。
岸上的人都為她捏了把汗。
鐘白剛游到那里,便立即抓住了那人的手,用力將那人的身子拖到了自己身邊,那人似乎還有一絲清醒的意識在,方才還那般激烈的撲騰,此刻怕是撲騰累了。
那人緩緩睜開那雙眼睛,看著將自己雙手緊緊抓住的人。
那一刻,他覺得他似乎上了天堂,見到了神仙。
落水者是一個看起來大概是一個差不多十六歲大小的美少年。
鐘白看這少年眼神有些呆滯,以為他是被嚇傻了。
“你……你可還清醒?”
鐘白又用力扯了扯他的手,想讓他恢復清醒,還能睜開眼睛就代表著他還沒事。
“你……你是誰?”
“先別管我是誰,你抓緊我!”
鐘白將這人的雙手架在了她的肩上。
少年似乎還有些矜持,手怎么也不敢搭在她的肩上。
鐘白也覺得好笑,都快沒命了還在瞎矜持什么。
“還想不想要命了?!”
鐘白這一聲吼道,那少年趕緊乖乖的將手搭在了鐘白的肩上。
待那少年將手搭在她肩上之后,鐘白這才摟著這少年的身子,往湖邊游去。
終于,還不算很費力的將這個人拖到了湖邊。
隨之,岸上的人一改先前的猜測鄙夷,紛紛的鼓起了掌聲。
那少年乖乖的坐在岸邊,有些發懵。
“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鐘白還以為這孩子腦子進水糊涂了。
“我……我這是在哪?我哥哥們呢?”
“你落水了,我方才路過將你救起來,行了,也沒我的事了,你快回去吧!”
說完便準備扭頭就走,可是,她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
這回頭一看,才發現這人竊竊的扯住了她的衣角。
“我……我不知道這里的路,你能不能帶我去找我的哥哥們?”
少年眼里滿滿的期盼,讓人不忍拒絕。
算了,救人救到底。
“你哥哥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可你不跟我說你哥哥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帶你去哪里找?”
“這樣,你告訴我你與你的哥哥們之前在哪里住著。”
“是……一個酒樓,那個酒樓很大。”
東陵都城最大的酒樓?
正好她知道。
“好,我這便帶你去,你若不方便行走,便跟著我走。”
鐘白毫不避諱的拉住他的手往前走。
少年將眼神移向那只緊緊握住自己的手,竟感覺異常溫暖。
少年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走著。
絲毫不懷疑眼前這美麗女子是壞人。
走了沒多久,便到了那個酒樓。
正是她第一次來遇刺的地方。
老板娘也是有些熟了,所以鐘白便直接上來問。
“老板娘,可認識這孩子?”
習慣這么說話了,可在他人眼里,這少年也并不小。
“這……他似乎是前日里跟著一幫貴公子在這里要了上房的小公子啊。”
還真是巧了,不得不說她料事如神。
“那便對了,其他的那些公子呢?這小公子該是他們的兄弟。”
“現下該是在房間里,姑娘你便送他上去吧,你與這小公子身上的衣物都已濕透,趕快去換件衣物吧。”
“好。”
鐘白跟著小二走到了樓上,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鐘白極為窩火,怎可如此不禮貌。
門一打開,便看到一位絕色男子。
這人身形極為欣長,穿著一件藍色束腰長衫,腰間系著深藍色花角帶,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絕色貴公子的非凡身影,烏黑的頭發束起來戴用一根發簪固定,發簪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發的黑亮順滑。
只見那人俊美絕倫,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雖然這人長相極為出挑,但是她整日里面對的也是長相極為絕色之人,便對這不以為意。
“十四!你怎會這幅樣子?她是何人?”
那男子眼神有些詫異的看著鐘白。
“九哥,我落了水,是這位姑娘救了我……”
“好了,你二人先進來。”
這會兒這孩子倒曉得主動,將鐘白的手拉著進門來。
進門之后,才發現這屋里不止方才那人一個人,還有一群坐在桌子旁品茶,看書各做各事之人。
鐘白進門去,成功的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這屋里有四位美男子。
都抬起頭來,確實都是人中龍鳳,相貌俊美,不過其中也掩不掉眉眼中相似之樣。
這四人看了鐘白的臉,視線似乎都定格住。
鐘白也很奇怪。
不過也沒想與他們多說什么。
“看好你們的弟弟,別再丟了。”
說完這句話,便準備離開,可這孩子竟不放開她的手。
“我已將你送到你哥哥這里來了,你安全了,所以我該走了。”
“可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日后不會再見面,知曉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