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細碎的陽光懶散地撒在琉璃瓦片上，折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偌大的殿內窗門緊閉，秦覆昔倚身在簾子內，以一種不可察覺的聲音輕嘆了一口氣。

她望著一旁的牀褥，若有所思。

開門聲響起，儘管很是細微，秦覆昔還是清晰地聽到了，她眼眸微斂，擡眼卻看見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朱朱，原來是你。”秦覆昔扶著牀榻坐起身，嘴角勾出一個親近的笑容。朱朱翹起腳，像一隻輕巧的貓。她聞聲滿是驚慌地走上前來，難不成自己打擾到小姐休息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出聲音吵醒小姐的，真是對不起，小姐，奴婢該死。”她把頭低的很低很低，語聲充滿了誠懇。

秦覆昔見她竟這樣，連忙向她解釋，“是我早就醒了，真的不怪你。”

朱朱這個丫頭，平時做事認真的不能再認真。就是她越這樣，她就越不好意思，自己也不過如此，又比誰高貴多少呢。

秦覆昔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抹不去距離感。她也曾經平凡過，隨意不認爲誰比誰高貴誰又比誰卑微。

朱朱長舒了一口氣，有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小姐的脾氣，從來都是這麼好，

她輕微有些失落與不安，認真地收走牀頭的空碗，眼睛裡閃著炯炯的光，那是一種別人看不懂的光芒，不過她的心思，秦覆昔卻看得透。

朱朱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的樣子，目光變得犀利起來，“對了，最近怎麼都沒有看到璉，她都在忙些什麼”她帶著關切。

秦覆昔盯著她那雙充滿困惑的雙眼，遲疑了一下，然後扯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什麼，只是在執行一個新的任務。”

“什麼任務？很重要嗎會有危險嗎？”朱朱一口氣問出一堆的問題，秦覆昔有些頭疼，還是耐心地回答。

“當然不會啦，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任務而已。”她含糊地蓋過去。捏了捏手心，那裡已經有些潮溼。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不告訴她，因爲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被她知道。所以她隱瞞了一切。

“嗯，那就好。”朱朱瞬間表現的輕鬆起來，“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姐你好好休息。”

她匆匆離去，秦覆昔望著她的背影，眼神裡像是裝了一隻警惕的貓，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最近朱朱都怪怪的。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直覺，直擊人心。

爲了什麼東西，可以如瘋如魔，她可以，她便也可以。

她輕巧地從牀榻上下去，在鏡子前簡單地打扮了一下，只是換上了一件簡單的衣服，便推開門準備離開。

這些基本的小事，她從來都不去勞煩別人。“你們記住，要是有外人來，就說我出去散散步，要晚一些纔可以回來。”她回身朝著一旁的婢女吩咐。

“奴婢遵旨。”她們齊聲回答，謙恭如斯。在偌大的皇宮裡，從來不少一些心機深沉步步爲營，她們要做的，只有遵命。不過問任何事。

煙月樓裡，秦覆昔一襲清淺衣衫，淡淡的妝容愈加顯得她清冷的眸子閃著幽深的光芒。她皺著眉頭，似是在思索什麼，又似乎只是想起來一些憂心的事情。

樓上的角落裡一襲黑衣的女子打扮幹練，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冰冷與窒息感。她的一雙眼睛清冷而高傲，卻在看到秦覆昔的時候瞬間柔軟起來。

她走過來，屈膝，抱拳，帶著一種乖巧與卑微，或者說是絕對的服從。

秦覆昔擺了擺手，意思是叫她起身，璉直起身子，低下頭等待她的吩咐。

“璉，我讓你查的事情，可有什麼進展”秦覆昔坐在椅子上，滿眼都是緊張和期盼。璉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比劃著各種奇怪的手勢。

在她的眼神中，從來都沒有任何悲喜的色彩。她從來都沒有過爲自己的喜悲而活。

秦覆昔爲她感到難過。

一旁的下人解釋給秦覆昔，璉的意思是要告訴她二皇子跑到一個發了水災的地方，似乎很是偏遠。這一點秦覆昔本來就是知道的，於是揮手讓她繼續說。

“你知道他去做了什麼嗎？”她滿是緊張地問到。璉繼續比劃著。

從她的敘述中，秦覆昔大概從她得知了二皇子是什麼時候離開皇宮，去哪裡親自致力於治理水災，但是之餘其中做了什麼事情，有什麼插曲，璉她自己也沒有調查仔細。

畢竟是二皇子啊，哪裡有那麼好跟，更何況一些事情，做起來本就需要時間。

“你知道的就只有這些嗎？”秦覆昔有些失望，璉這幾天辛苦下來，得到的消息卻也只有這些，不可謂不說是少之又少，從中根本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她的目光黯淡下來。

璉點了點頭，依舊安安靜靜地站著，不過眼睛裡的光芒同樣黯淡了幾分。

“嗯，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繼續跟著二皇子，記住，一有消息要立刻向我彙報。”秦覆昔努力扯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來，她想要給她一些安慰。

璉又點了點頭，躬了一下身子轉身正打算離開。

“等等。”秦覆昔忽然叫住了她，然後從腰間掏出一個精緻的玉佩，冷玉冰痕，看起來貴重的很。璉轉過身，眼睛裡帶著困惑與不解。

不過秦覆昔遞過去的時候，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接了過去。躬身道謝。

她要她做什麼，她便推辭不來。

“這是皇子府裡玉佩。”秦覆昔站起身走到璉面前，“你若是有了危險，便拿出玉佩，若是碰見了黑衣暗衛，就告訴他們你是我派出去的人，他們便不會爲難你的。”

她拍拍她的肩膀，滿臉都是關切。

“記住，注意安全，這最重要。”

秦覆昔一向不希望別人爲自己犯險，她能做的，就只有盡力去護得他們安全，這才能使自己心安。

璉吸了一口氣，有些感動。她把兩手頂在額前，目光裡帶著一種無法動搖的堅定。

那個手勢，代表著絕對的服從。她對她，便是如此。

“謝謝小主厚愛。我去了。”

秦覆昔望著她離開的寡淡背影，眉頭帶著淡淡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