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煙月樓有的房間裡已經早早燃起了燭火。
秦覆昔獨自立在窗前,夕陽透過雕花的窗櫺照進來,傾灑在她的身上。
因爲剛剛是偷偷潛進煙月樓的,她故意穿了一套寬大的男人衣衫,並且顏色偏暗。
秦覆昔輕輕抿起嘴脣,不經意地微笑。如果此時洛寒就在近前,他會不會認出我來?
隨即暗自嘲笑自己,洛寒怎麼會在呢,不過是我多想罷了。只如此把心思轉了一轉,秦覆昔已是兩頰通紅,自羨壓倒桃花。
秦覆昔轉身,端起桌子上的蓋碗撇去浮沫,抿了一口茶。茶湯入口有微微的苦澀,這應該是思念的味道吧?
秦覆昔站在窗前一邊品茶,一邊等著黃澄。她早已安排璉去把黃澄叫來,想來時間也差不多了。
正出神間,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秦覆昔嚇了一跳,差點摔了手裡的茶碗。
好不容易站穩,茶湯仍然灑了一些在衣袖上。秦覆昔想著是哪個促俠鬼捉弄她。
慢慢轉過身來,只見黃澄穿一襲玄色衣衫,揹著雙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作死啊?”秦覆昔放下茶碗,作勢就要打他。
黃澄眼見不妙,慌忙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覆昔你就饒了我吧,我只不過想著逗弄你一下,沒想到你這麼不禁嚇!”
“還逗弄呢!你看這茶湯灑了我一身。再有下次,我一定饒不了你。”秦覆昔說著,擡起衣袖給黃澄看。
“是我的錯!”黃澄看了打溼的半截衣袖,急急拱手道歉。
“道歉都沒個道歉的樣子。算了,本姑娘一向寬大爲懷,就不和你這小人計較了。”秦覆昔雖然原諒了他,嘴上卻半分不饒人。
黃澄聽了她的話,裝作生氣的樣子嘟起了嘴。秦覆昔一看樂了。
想著讓璉叫他來,今天是自己有求於他。隨即“撲哧”一笑,這件事就算是翻過去了。
黃澄本意是想著推她一下,逗秦覆昔一樂,沒想到反而讓她生氣了。
好不容易自己扮醜嘟起了嘴,才搏得秦覆昔一笑。這下見她不再計較,豈有不高興的理。
黃澄也不推讓,自顧自地搬把椅子坐下。兩人圍坐在桌旁。
黃澄知道秦覆昔找她有事,卻故作不知:“這茶好香,幾時也讓我吃上一盞。”
“你這鼻子怎麼比那個什麼還靈?”
“覆昔這樣說,我可要走了。你就不用送了。”黃澄說著,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這下秦覆昔急了。她讓璉急急地把他叫來,可不是爲了讓他與自己鬥嘴,然後就這樣一走了之的。
“別呀,不就是雨前龍井嗎?瞧你那樣。”秦覆昔說著親自起身,爲黃澄泡了一碗茶。
“這不差不多。”黃澄閉上眼睛陶醉地聞著茶香。
夜幕漸漸合攏來,秦覆昔找來蠟燭燃上。
“味道如何?”秦覆昔心裡急得像貓抓一樣,黃澄卻是悠然品茶。秦覆昔忍不住問他,然後爲他續上開水。
“味道如何?難道你叫我來,就是爲了品茶的?”黃澄放下茶碗,一本正經地盯著秦覆昔。
“其實也不是,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秦覆昔在桌子下絞著雙手,侷促不安。還好黃澄並沒有看見。
“說起事情嘛,我倒是有一件。但不知道覆昔你愛聽不愛聽。”黃澄摩挲著雙手,注視著秦覆昔。
“說。”簡短的一個字。
“你要提防二皇子呀!”黃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不是在提醒秦覆昔,只是他們在說笑。
“何出此言?”秦覆昔也故作輕鬆。
“朱朱就是前車之鑑。二皇子蠱惑朱朱背叛你,難道你就不會多長個心眼嗎?”見到秦覆昔一臉輕鬆的樣子,黃澄卻十分緊張起來。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那麼緊張,我自己心裡有數。對了,你怎麼會知道二皇子的事情呢?”
秦覆昔此時滿臉的疑問,卻是帶著幾分玩味的表情。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二皇子身邊有一位美人,劍法了得。上次你初初現身,她的寶劍差點傷了你。”
黃澄露出擔憂的表情。雖然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此時秦覆昔也完好地坐在自己對面。
但是每每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仍然心有餘悸。
“都過去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秦覆昔笑著問,“莫不是二皇子身邊那位美人,與你有舊情?”
秦覆昔知道事情並不是自己說的那樣。她之所以這樣調侃,是爲了讓黃澄不要太爲自己擔心。
在她心裡,對黃澄始終懷有歉疚。黃澄對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自己已經有了洛寒,終於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覆昔調笑了。黃澄的心思天地可鑑……”說到這裡,黃澄適時的沒有接著說下去。
他知道再接著話頭說下去,只會讓彼此尷尬。黃澄掩飾地咳嗽了一聲。
“也就你是白眼狼,從來都不會關注我一下。難道我也學你一樣做白眼狼不成?”黃澄大聲笑著,打破了剛纔微妙的氣氛。
秦覆昔見黃澄又恢復了大大咧咧的樣子,也回了他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秦覆昔,什麼時候變成白眼狼了?”秦覆昔輕嗔薄怒,臉頰微紅。但她心裡卻是暖暖的。
“我說錯了還不成嗎?你可千萬別生氣。”黃澄頓時恨自己口無遮攔,心下大悔。
“那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想知道嗎?我偏不說。”黃澄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嘴,秦覆昔看著他的樣子,就像是他再也不打算說話了。
秦覆昔無奈,她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黃澄不說,也許是有他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也許是爲了讓自己不要替他擔心。
秦覆昔也便不再追問,再次起身爲黃澄續上茶水。黃澄感激的樣子,讓秦覆昔很受用。
秦覆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對黃澄說了一句話。
“我想,拜託你調用軍隊,可以嗎?”秦覆昔的聲音壓得很小,卻掩不住話語中的堅決。
黃澄臉色一凝,終是點頭:“罷了,我答應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