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覆昔在馬車內用完午膳,爲自己沏好一壺茶,然後坐在那裡靜靜思索。
二皇子定是正得意他能將自己暗算到不利境地,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吃一吃虧,想來他也無所防備。
可是不光是他同自己算計,因爲自己過多的顯示實力……皇上也有心在消除自己的實力。
用二皇子的手拔掉自己的左膀右臂,不愧是皇上,當真是好算計。
秦覆昔嘆了口氣,喝了口微涼的茶水,看向了車門外。
一個面容素淨身材姣好的侍女立在那裡。
來大明寺的時候,自己也曾向窗外看過。
那裡曾站著她的璉,如今站著的是一個她並不熟悉的侍女。
以後傳遞消息什麼的就麻煩了。
秦覆昔知道璉忠心耿耿,所以那些事情都不用避開她做,有些事也不用規避她討論。
可是如今換了個人。
若是頻頻避開他人或者是讓服侍的人出去,那對自己肯定沒有好處,她也知道一些侍女在深宮無趣,便常常傳播一些消息。
若是傳出她頻頻讓人在外守候而不是進房服侍的話……萬一被有心人或者二皇子的人知道……
沒事都能被他們傳成有事。
而且自己以前是允許侍女璉進入服侍,璉走了以後她突然不讓了,那再經過有心人的挑撥……
說不定會捅到皇上那裡去,自己已經失去了璉,還有煙月樓的權力和女官身份……
應該也沒什麼好罰得了罷,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命。
離洛寒不怕,皇上不會知道他也有所勾結,而且他在暗處,二皇子要想除掉他恐怕也一時間抓不住他的把柄。
現在也只有離洛寒還是安全的了,不過不知道他在前朝的人那裡交涉的如何。
但願沒有事情。
還有黃澄……
秦覆昔擡頭看了看天色,午時已過,天上驕陽似火。
不知道黃澄他怎麼樣了,皇上他是怎麼發落的?
秦覆昔低頭飲茶,閉眼細細思索。
忽然她一頓,在手中的茶水灑出,微熱的水濺到她手上她也不顧。
剛剛她想通了,自己一直忘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黃澄八成會出事!
皇帝絕對會從輕處置這個沒有錯,但是錯就錯在她忘記了一個人!
她忘了那個一直在跟她做對的二皇子!
糟糕。
二皇子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線,在軍營里布一個絕對輕鬆而且是可以肯定的,而且皇上也不會沒事去軍營裡溜達。
所以說,現在的軍營可以說是由二皇子接管並且看著!
營房裡的一舉一動說不定二皇子都知道。
但皇上不知道。
而二皇子就可以在裡頭任意施刑。
因爲皇上不知道。
皇上怎麼會去管不小心放跑前朝人的人的死活?
正因爲不知道,所以管不了。
所以說說不定獄卒也會有二皇子的人……
想到這裡,秦覆昔的臉變得瞬間慘白。
“秦大人,您這是怎麼了?”侍女挑簾,探頭進來問道,
“怎麼臉色這般不好?”
秦覆昔一驚,明白自己不小心喜形於色,將自己的擔憂表現出來了。
忙低頭喝茶掩蓋自己的驚訝,然後擡頭亂說道“無妨,我常常覺得胸悶氣短,老毛病了。”
“那秦大人需要我幫忙嗎?”侍女又問。
秦覆昔捂住心口道“不必擔憂,你去外面守好便可。”
“是。”侍女朝她微微施禮,隨後放下簾子。
秦覆昔轉頭看看窗外,軍營在馬車的後方,離這裡倒是還有一段距離。
她等不了黃澄回來了,以二皇子的毒手,說不定黃澄還回不來了呢。
她必須親自去看一看,然後確認黃澄還安好。
她等不及。
秦覆昔穩穩心神,深呼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然後開始盤算如何去離自己的馬車有一段距離的軍營了。
沿途的馬車很多,肯定會遇到一些侍衛或者侍女,自己只要喬裝打扮便可避開,而怕就怕在,那些侍女或者侍衛中。
有二皇子的人。
然後等二皇子知曉還不知鬧出什麼事來呢。
不知不覺便到了晚上,露營休息時間一到,秦覆昔便輕輕跳下馬車,與侍衛衣服差不多接近的她束了發,未蒙面紗手握佩劍便朝軍營裡走去。
一路上她能避開則避開那些人,實在不能避開她就別過頭儘量不與他們接觸。
一切都還算順利。
但就是面前這個不太順。
不是冤家不聚頭。
秦覆昔站在關押人的軍營前略微不爽。
二皇子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
“你來這裡做什麼?”秦覆昔握緊拳頭。
“哦?”二皇子踱步,離秦覆昔近了些許。
“那麼敢問……”二皇子悠悠拉長了調,反問道,“秦女官,你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秦覆昔看著二皇子來的方向,心中愈加焦急,二皇子絕對是剛從關押人的營帳裡出來!
方向就是她要去的地方,而二皇子攔了路,可以說,是剛出來就和準備過來的她打了個照面。
心中的肯定已經坐實,這個二皇子果然在軍營裡安插了眼線。
秦覆昔忽然有些惱怒,本以爲足夠了解面前的人的底細了,沒想到仍然,或者說自己一直都沒有看透。
在二皇子懟她的那一刻。
此人當真可怕,秦覆昔暗自想到,或許以前二皇子的喜形於色和那些幼稚拙笨的手段,是故意給他們看的。
爲了麻痹他們。
“不關你的事情。”秦覆昔冷冷迴應,如果不給予理會,估計她的處境會不利。
第一是被攔,第二是既然安了眼線,他也會有暗兵布在周圍,而自己一個人,無法與之周旋。
“哦……”二皇子依舊不緊不慢,彷彿絲毫沒有看出秦覆昔試圖掩飾在眼底的焦急和不安。
“那你告訴我,你的侍女呢?”想了想二皇子笑道,“就是那個以前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好像是叫璉?”
秦覆昔沒有回答。
“告訴我,她去了哪裡。”
秦覆昔閉了閉眼,她知道二皇子是猜到了璉是前朝公主的事,但她怎麼說?
怎麼反駁?
恐怕無法反駁吧?自己理虧罷了。
“算了,你走罷。”
秦覆昔一愣,不明白二皇子唱的又是哪一齣。
但黃澄的安危重要,想到這裡,秦覆昔匆匆邁步向前。
“等等。”
她回頭,二皇子揮手,順便拋給她一樣東西。
秦覆昔撿起,竟然是一串鑰匙。
進入關押的軍營,裡面酸臭的很,好在人都被打發了,也無人看見她進來。
除了二皇子。
秦覆昔弓著身子,只怪自己忘了帶燈盞,只能摸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