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卿做夢也沒想到,她和向南風竟然會有這么一天。
喝過茶之后,向南風一反常態的沒有讓她回房休息,而是淡淡地問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于是她跟著他走出了向府,兩個人像朋友一般走在揚州城的大街上,周圍的叫賣聲不絕于耳,路過樂樓的時候,有女人在上面搖著手帕細聲叫著:“官人,來呀。”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若卿抬頭,剛好看到樓上的女子也在看他們,女子的手帕在看到向南風之后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剛好掉在了若卿的肩頭。也許那女子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偏差,有些懊惱地一跺腳轉身進了房間。
“你竟然被一個女子看上了。”向南風嘴角輕微扯動,把手帕從她的肩頭取下,放到鼻尖嗅了一下,很沒形象地打了一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說:“這香粉的味道真是嗆人,為什么你身上從來沒有過呢。”
聽到這句話,若卿的臉色一暗,原本出門的好心情霎時間煙消云散,已經柔軟的刺也立了起來,“就算是樂樓出來的也有身上不帶香味的,你難道不知道有些男人就喜歡這樣的么?”
向南風這句話本是無心,話出口之后他也曉得自己說錯了,原本是想道歉的,可聽到若卿這么說,他也開始生氣,“是啊,紅袖姑娘當年名動京城,自然有自己吸引男人的法子,是我見識短淺了呢。”
“向大少怎么會見識短淺,如果你真的見識短淺,又怎么會娶我?”若卿反唇相譏。
這句話戳到了向南風的痛處,沒錯,他正是因為想的太多才會娶了這個女人,倆人和諧的氣氛完全消失殆盡,對著對方再次豎起了自己的保護層,不再輕易打開。
若卿以為她會和向南風緩和一些,畢竟以后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一起過,可惜,只是以為而已。
“紅袖姑娘!”剛才掉手帕的女子從二樓下來,看到若卿的時候不禁喜形于色,她一路小跑到若卿面前,拉著她的胳膊,目光灼灼,“紅袖姑娘可曾記得我,我是花影,我們曾在京城有過一面之緣,當日在京城見過紅袖姑娘起舞之后,便再也不能忘記,沒想到今日有機會再見姑娘,不知道姑娘能否知道花影一二。”
“花影?”若卿想了想,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個人在自己的記憶中出現過,雖然很短,但是模糊還有印象,“你是說臟話的老媽子?”
老媽子?聽到這個詞兒,向南風不禁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年輕貌美的老媽子,這樣的人掌管樂樓,估計會被人吃不少豆腐才是。
“額,”花影臉有些紅,“紅袖姑娘說笑了,不知道姑娘能不能答應我的請求呢?”
“這......”若卿轉頭看了向南風一眼,見他根本沒有理會自己,輕嘆了口氣之后,對花影點了點頭。
“太好了,紅袖姑娘請。”花影拉著若卿走進百花樓,邊走邊吆喝著,“姑娘們,都給姑奶奶出來,看看姑奶奶給你們帶來誰了,京城風月閣的紅袖姑娘啊,今個兒不見可就沒機會了。”
若卿苦笑,她怎么感覺自己像是街上被耍的那只猴子,耍猴人一直吆喝著:“快來看,快來看,峨眉山的猴子啊。”
想必向南風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跟在她身后輕聲笑了起來,若卿轉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嘴巴微撅,竟有些撒嬌的味道在里面。
向南風沒有見過若卿跳舞,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也不過是聽說過,紅袖姑娘的舞姿有多么優美,身段有多么妖嬈,當他看到若卿在老媽子的再三請求之下換了一身大紅色露腰群的時候,他才驚覺,這樣的一個女人對男人是有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白色的面紗遮住臉龐卻露出一雙清澈卻又勾人的眸子,一件無袖露臍上衣,雖然把胸前風光遮擋的嚴嚴實實但是盈盈一握的小蠻腰讓人熱血沸騰,長裙及地,一片朦朧,修長的腿在裙下若隱若現,她每一個動作,都會帶動手腕的鈴鐺,在清脆的鈴聲中,惑人心神。
向南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女人會是京城第一舞娘,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她會成為那么多京城男人的夢中女子,可就這樣一個原本和自己不是一路的女人,竟成了自己的妻子,不得不感慨一句,世事無常。
等若卿從臺上下來,已經氣喘吁吁,好久沒有跳舞,她感覺自己似乎又找回了曾經那個自己,也只有在舞蹈的時候她才能真正釋放自己,真正做到無憂無慮。這只舞是以前一個蠻族人教的,她跳的并不是很好,但是今天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在向南風面前跳這只舞蹈,難道是想在他面前印證一下,她是個以色事人的女人么?
“紅袖姑娘果然是紅袖姑娘啊,老娘自嘆不如啊,啊不是,是我自嘆不如。”老媽子笑瞇瞇地迎上來,一雙美眸竟笑得有幾分奸詐,“紅袖姑娘啊,其實,其實我更想看你跳風華曲啊,自從在京城見過一次之后,就再也忘不了紅袖姑娘的風采。”
“風華曲?”若卿愣了一下,婉言拒絕道:“剛才跳了一曲,已經很累了,不如改天吧。”
“你說的風華曲,是不是京城很有名的那個一舞動京城的風華曲?”向南風雖然不去聲色場所,但是八卦還是聽說了不少,其中就有這個“一舞動京城”,據說一曲“風華曲”讓紅袖正式走進了京城人的眼中,也由此成了京城第一舞娘,今天有這個機會,他還真想見識一下。
“這位公子是京城人想來見過紅袖姑娘跳吧。”老媽子這才注意到自己從二樓扔手帕挑逗的人,這個男人什么時候跟著進來了,她怎么都沒有發現?
“不曾見過。”向南風搖頭。
“那你想看么?”若卿問。
向南風沒有想到若卿會突然這么問,一時竟愣住了,被老媽子推了一把才回過神來說:“想必今日你也累了,以后再說吧。”這句話一出,向南風被花影白了一眼。
“不妨,”說完若卿轉頭對花影說:“帶我去換衣服吧。”
“好好。”
風華曲和剛才的妖嬈舞蹈完全是兩個味道,如果要比喻的話,一個是水,另一個就是火。
身穿水色長裙的女子在臺上優雅地轉身,一個翻云覆雨手,妖嬈無限。整個人在那里又像是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蓮,潔凈清雅。在臺下看的人猶如經歷的冰火兩重天,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向南風也不禁看癡了,這個女人難道一直都這么的兩面性么?成親之前她像火,誰都不能碰,否則會引火上身。成親之后她像水,一個人的時候像一幅水墨畫般優美安靜。他真的迷茫了,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啊!”若卿跳完最后一個動作之后,花影大叫一聲,嚇得向南風渾身一顫,“啊!紅袖姑娘,你真是神啊,不知道你能不能留在我的百花樓教姑娘們跳舞?”
還沒等若卿回答,向南風便冷聲說道:“她是我的妻子,怎么可能在這種地方拋頭露面。”
“成親了啊,這又怎樣,剛才不是已經拋了露了么?你不是也看得口水直流么?”花影根本不和向南風客氣,完全忘記了這個男人在半個時辰之前還是自己的夠大對象呢。
“我說不行就不行,現在跳完了,我們該走了。”向南風冷著臉二話不說抓住若卿的手腕就往外走,陰沉的臉色嚇得花影也不敢阻攔。
等到倆人走出百花樓,花影才拍拍胸脯,“奶奶的,嚇死老娘了,這哪里來的粗魯男人啊,不跳就不跳嘛,干嘛嚇唬人。”
“向南風,你這是在關心我么?”若卿輕聲問,這么多年除了爺爺和明月,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這樣著急過自己,她的心里有些歡喜。
“我不過是不想我向南風的女人在外拋頭露面罷了,我刻不想自己在同行面前顏面無存。”向南風放開抓住她手腕的手,冷哼,目光瞄過被他抓紅的手腕,臉上有些不易察覺的抽 動。
若卿黯然,果然是這個原因,本來心里還有一些期許,結果向南風根本不給自己一點希望,如果她說,今天的舞是跳給他看的,他也不會相信的吧,說不定還會嘲諷一句,“你骨子里就是這么希望男人看么?”算了,本就是不應該一起的兩個人,她干嘛還要期望自己會幸福呢。
“我們回去吧。”若卿說。
“聽說晚上有廟會,咱們看看吧。”
“恩。”若卿低聲應了一句,繼續跟在向南風身后走著,倆人一前一后,像是兩個互不相識的人,剛才一瞬間的驚艷與動心,也不過是一種錯覺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