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久了還沒醒,你說她不會出事吧。”
“不會的,泗溪大人親自看上的夫人,不會那么脆弱。”
“她真是之前救過你的人?”
“嗯,救命之恩,我絕對不會記錯的。”
阿竹感覺渾身僵硬,腦袋里昏昏沉沉的,眼前人影亂晃,終于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哎哎哎,你看,她動了,是不是要醒了?”
“我就說泗溪大人不會看走眼吧。”
“呃——”阿竹艱難地睜開眼,朦朧之中看到兩個腦袋湊在她眼前,瞳孔大得嚇人,“哇啊!”一驚之下,手腳并用一把推出,將身上原本蓋著的被子也盡數扔了出去,手中扯過枕頭護在身前。
“啊!”咕嚕咕嚕幾聲,兩個身影從床上直接滾到了門邊,“啊喲。”
其中一個摸了摸腦袋:“好厲害,真不愧是泗溪大人看中的夫人。”
另外一個一骨碌爬起身,朝著阿竹行了個禮:“您醒啦?”
阿竹定睛一看,正是之前與她同路的孩子,此時穿了一身銀白短褂,頭上倒扣著一頂荷葉小帽,帽下露出幾縷俏皮的卷發,耳旁是一對銀白色的魚鰭:“是你?”
“夫人還記得我?我叫小余,之前隨著溯川大哥參加賽神會,不想半路卻走失了,那日在吉安城外,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呃……不客氣。”阿竹心想:反正救你的是月影。
另一個孩子也是一般的年紀、一般的打扮,此時也一般地行了個禮:“我叫小年,多謝夫人之前救了小余。”
小年……和小余?這是年年有余嗎?取名的人也太直接了吧。阿竹心里吐槽著,放下手中的枕頭:“這是什么地方啊?你們剛剛叫我……夫人?”我有這么老嗎……
“這兒是泗溪湖的湖神神居。”
“您是泗溪大人親自選中的新娘。”
“啥!!!新娘?!”阿竹一臉驚悚,“泗溪大人是誰啊?我見過他嗎?怎么就成了他的新娘了?”
“泗溪大人就是泗溪湖的湖神。”
“您脖子上的連心痕就是選中的證明。”
“連心痕?”阿竹摸了摸脖子:難不成是之前賽神會上被咬的那一口?
唰——房門突然被拉開了。
“喲,已經醒啦。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果子?剛摘下來的,可新鮮了。”來者正是賽神會上盯了她一眼的人,披著銀白長袍,卷發略長,耳旁同樣是一對銀白色的魚鰭。
“你是……泗溪大人?”
那人把手上的果盤送到床邊,眼里盡是歡意:“哈哈,不是,我是泗溪大人的首席侍者,銀魚一族最耀眼的明星——溯川!”
“呃……”阿竹眼皮直跳:自戀癌晚期嗎?
“我奉泗溪大人之命尋找河神夫人的人選,在迎神會上,大人一眼便相中了您,如今已經布置妥當,就等夫人步入禮堂了。”
溯川說著,擺了一個請的姿勢,小年和小余恭敬地一左一右拉開了房門。房外是一個庭院,此時正張燈結彩,處處紅紗點綴。
阿竹抽了抽嘴角:這都是啥玩意兒。問過我的意思了嗎?強買強賣霸王硬上弓啊!兩下套好鞋,抓起個果子就走:“那個,不好意思,麻煩告訴你們泗溪大人,我對他沒意思。月影還在等我呢,我要回去了。”
溯川也不攔她,只在身后喊著:“你出不去的。”
阿竹不做理會,匆匆幾步跑出了院門:讓她做河神新娘,開什么玩笑!
宅院外是一片小樹林,雖然不知是何處,但院門口只有一條路,沿著走總不會錯。那突如其來的大水把她和月影沖散了,不過只要她能出去,月影就一定能順著她的靈力氣息找過來。
天空似是晚霞,卻又籠著一層翡翠般的綠;這林子蔥蘢茂盛,卻不聞半點蟲鳴鳥叫,靜得出奇。
阿竹在林間道上走了許久,四周漸漸暗了下來,前方似有屋宅,團團然幾簇溫暖的橘黃燈光。是村子嗎?心下一喜,加快了腳步。到了屋宅前,才驚覺這門口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歡迎回來。”
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嚇得阿竹猛的一回身后退幾步,差點跌坐在地。定睛一看,可不又是那三個人。
“我說了,你跑不出去的。”說話的正是溯川,他手上提了個燈籠,臉上依然掛著笑意,“夜色深了,先進去休息一晚吧,怎么樣?”
“我不會和你們泗溪大人成親的!”阿竹負隅頑抗。
“沒關系。”溯川也不惱,“您剛來,不愿意也是常理,盡管放心在此住下,我們會一直等您。”
“以后也不會。”阿竹硬氣地雙手一插,頭一扭。
“以后的事怎么說得準呢?”溯川溫柔地牽過她的手,“進來吧,夜里陰氣重,若是碰上邪祟陰靈可就不好了。”
阿竹心里一發毛,小巫山和吉連山的夜晚可沒給她留下什么美好回憶。也是,先住一晚,明天再想辦法出去吧。如此想著,也就順從地進了院門。
小年和小余歡快地一路小跑,拉開房門,侍立兩旁。房內早已收拾得煥然一新,被子床褥整齊地鋪好,白玉瓷爐里燃著裊裊熏香,桌上杯盤交替,熱氣騰騰,香飄四溢。
“在外跑了這么久,想必您也餓了,吃點東西,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吧。”
阿竹早已兩眼放光,不得不說這人實在是太貼心了,她現在正是饑腸轆轆、身心疲憊。二話不說坐到桌前便是一掃而光,一邊吃一邊還不忘夸贊:“嗯嗯嗯,這是你做的嗎?想不到你手藝這么好。”
“那是,泗溪大人曾經說過,溯川大哥的廚藝是天下第一哦。”
“不僅是廚藝,按摩捏背的手藝也是無人能及。”
“呃……咳咳咳……”阿竹差點讓湯給噎死,這服務倒是不需要了。
用完晚膳,阿竹在溫泉池子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倒頭便裹進了被窩里,鼻間是舒緩溫和的淡淡香氣。那幾個人真的就遵守承諾再沒來打攪她,看著也不像什么壞人。不知道月影在什么地方,他能找到這里嗎?如果月影找不到,她又出不去,難道真的要和湖神成親?
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重,終于墮入沉沉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