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完了之后,音彌累得半死,從手術室出來,跟著到了病房,和溫老爺子他們守了兩個小時,易醉墨醒來了。
音彌給她仔細地又檢查了很久,易醉墨一直看著她,跟著說了一長串話,一分鐘之內并不重復和遺忘。眾人都放下心來,音彌揉著太陽穴走到門口,回頭,溫牧涼和溫老爺子緊跟了過來。
“搭橋手術成功了,但她的血壓一直有些高,手術過程中中腦動脈稍有滲血,但我及時修復了,沒有大礙的。她的語言和記憶功能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但是你們千萬要記住一點,和她交談的時候一定要足夠小心翼翼,每句話出口之前都要仔細思量,中腦動脈雖然被我修復了,可是動脈壁被修剪的很薄很薄,如果你們一不小心說了很沖的話或者讓她生氣,使得她血壓猛升,很可能動脈壁會破裂造成顱內出血和膨脹,那樣的話她會有生命危險,腦損傷太大她會沒命的!所以我建議你們待會就馬上出病房,安靜的環(huán)境會讓她陷入沉睡,這幾天你們盡量少讓人出現在她面前。”
易老爺子和溫牧涼都是一臉凝重。隨即點點頭,易老爺子禮貌答謝,“音彌,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你快去休息吧。”
音彌點點頭,卻并沒有往休息室走,她走的方向是辦公室。易醉墨兩天之內做了兩次手術,夠她受的了,這次因為中腦動脈壁的原因,她至少三個月要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病房,沒有人探望,沒有人交談,沒有人理睬,不能看電視,不能講電話,那樣等同于坐牢的日子會讓她逐漸崩潰。
接下來,音彌只需要好好想想,等易醉墨康復的差不多之后再安排點什么狀況,讓她繼續(xù)手術。反正她有的是時間陪易醉墨耗,直到她死在病床上的那一天,折斷過程會讓易醉墨漸漸失去信心,漸漸心灰意冷,最后恨不得馬上死亡。有時候心經歷的痛苦遠比軀體的來的強烈。
可音彌不知道,很快她的計劃就被打亂了。
深夜三點,當所有人都陷入熟睡,一道白影閃入了易醉墨的病房。
易醉墨并沒有睡著,自從音彌走后不久,爺爺和哥也相繼離開,后來有護士查房,也都是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尤其是對她說話的時候,畢恭畢敬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這讓她快瘋了。好不容易門口有了動靜,她微微側頭,房間里一片漆黑,只隱約看見一個白色的輪廓,她率先開口詢問。
“醫(yī)生?這么晚來是因為我有什么事情嗎?”
那人踱步到窗前,按開床頭的小燈管,易醉墨只覺的刺眼,一陣虛晃過后,目光清明,再朝床邊的那個人看過去,她驀然睜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你來這里干什么?”
那人眉眼盈盈,對她笑得很犀利,“來看你嘛,聽說你快死了,所以來看看你。再說了,你死的時候我怎么能不在場?若是不在場,我該有多傷心啊,所以……就由我來充當死神,多你命吧。”
易醉墨好笑道,“你手無寸鐵,就算你是醫(yī)生又怎么樣?沒聽你朋友音彌說嗎,我的手術很成功!”
那人也笑,笑聲滲人,一噶一噶的讓易醉墨聽著很不適,“手無寸鐵就不能殺人了?我是醫(yī)生,某種程度來說我就是上帝,我讓你三更死,你留也留不到五更。我手無寸鐵照樣能置你于死地!”
易醉墨這才從她恐怖的表情里感覺到害怕,她愣愣的睜大眼睛,瞳孔無光,“你……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個陣線嗎?我們有共同的目標和目的,我們說過要同心協(xié)力的!你怎么能這樣?該往死里整的人你放著不管!看我快死了,你倒是來欺負我了,真沒想到你新腸這么歹毒,虧你還是個醫(yī)生!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會把你的廬山真面目昭然天下……”
那人俯身,面容一直下滑,直到鼻尖貼著易醉墨的鼻尖,涂著嬌艷紅色的唇緩緩啟開,“噓……”她把食指放在唇上。
易醉墨一愣,剛要說話,那人搶先,她干脆坐到床邊,目光透明,里面森森的一片,“易醉墨,我說過,我是來給你送終的。你感激我吧。等我把你惹怒到一定程度,你的動脈壁會破裂,這意味著你會顱內出血和膨脹,這意味著她給你做的手術很快又會荒廢掉,這意味著……你離死不遠了。”
“你!你太狠毒了!一直以來我覺得我太蠢了,被你愚弄的一直在明處得罪人,而你倒好……”易醉墨眉眼處隱約可見怒氣。
那人笑得越來越開懷了,“你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易醉墨,說到底你算什么?我最鄙視你這樣長著一副狐媚樣子就知道把男人耍的團團轉……”
音彌坐在辦公室的轉椅上打瞌睡,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總有些不安。她要易醉墨活命,嘗盡小年所受的一切痛苦,目的除了折磨易醉墨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讓她體會體會小年的心情,從這種可悲的途徑試著了解她從不承認生下來就拋棄的兒子。
快到凌晨四點的時候,音彌決定去易醉墨那里看一看。確保她情況穩(wěn)定,她才能安心入睡。
音彌緩緩推開了病房門。屋子邊沿一片暗影,接近病床光線漸漸亮了起來。音彌走過去,床板在震動,走到最后一步,赫然發(fā)現除了不斷抽搐著的易醉墨之外,還有一個人影背對著自己,也穿著白大褂。
音彌的受驚的目光往下移,在看到那雙和她同款的帆布鞋時,她呆若木雞,再不能動彈。
那人聽到動靜,緩慢地轉身,目光平和而細致,透著一股詭譎的氣息,在看到音彌的同時,身子明顯一僵。
“淚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