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彌開門,易醉墨站在身后狀似不經意地問,“這是主臥?”
“怎么?你連我們的臥室也要進?”音彌回頭,一輪黛眉淺月彎彎。
易醉墨被她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可是她越這樣半遮半掩的,自己就越想看,很多人說從一間臥室的擺設就可以看出一個男人對他女人的態度。
“什么怎么!我今兒就要進去了怎么著,你還不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還是你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素養都是扯淡,結果連個家都不會整理?”
“我會不會整理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擋我路!”易醉墨倨傲的推開音彌,把手一轉,門便開了。她的身子沉進一片黑暗中。
音彌在她身后笑得很和煦,身子慢慢往里移動,然后手一伸,燈亮了。
屋子里瞬時間燈火通明,音彌按的是總開關,易醉墨很不習慣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還是被光線亮瞎了雙眼。
“你干什么突然開這么多燈?!”她朝身后的音彌怒吼道。
音彌靠在門邊,雙目如星,淡雅如梨,聲音很有些悱惻的味道,她臉上的酒窩深深地涌了出來,“為了讓你看的更清楚嘛。這不正和你意嗎?”
然而下一秒,她就故作驚訝地嬌嗔道,“哎呀!真是的!怎么會這樣,我竟然忘記收拾了!”說著跑進來匆匆忙忙把地上散落的男女式內衣褲和絲襪什么的都摟進懷里,表情很是慌張,面色漲得通紅,嬌艷欲滴,“真不好意思!這……這是因為回大宅回的太急,來不及收拾了!”
易醉墨瞪大眼睛,面色鐵青,然后呈現出醬紫色,她不可置信得掃視地上散落的一堆衣服,男女內衣褲,絲襪,襯衫,甚至是……傅凌止的軍裝!
那面色要多精彩紛呈有多精彩紛呈。音彌面色發熱,窘迫得看著她,“真是太糟糕了!都怪傅凌止那混蛋非要、非要……”扭扭捏捏的說不下去了。
易醉墨肩頭劇烈的聳動,上下牙齒咯咯的咬得很響,兩道柳葉眉成了中國結,就練嗓子里發出的聲音都像小丑,她極力隱忍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干澀的笑道,“呵呵,這有什么!沒事沒事。”
明明很有什么,音彌卻看她死死地憋著氣硬撐著,心想這招還算狠厲,她早就料到傅凌止掛念著老太太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所以再下樓之前回了趟臥室,布置成了這個樣子,她當然也知道,依著易醉墨的格是肯定要四處查探一番的。所以這場戲,如她所愿的上演了。
音彌捂了捂臉,故作羞澀狀,“我馬上收拾好!醉墨姐你別介意啊!”說完就將那一堆散亂成曖昧形狀的衣服撿起來扔進簍子里。
然后再尷尬的摸摸腦袋,“我平時都有收拾的,今天是因為沒想到你會來所以……”
言下之意,你溫醉墨就是不速之客!
易醉墨還在努力的忍著丹田處噴發的怒氣,指甲深深扣進掌心。
沒想到傅凌止和這賤女人來真的!剛掉了一個孩子就這么饑渴!這也太和諧了點吧!讓她情何以堪,尤其是目睹了這一幕!心臟像插進了一根針,那種痛楚突如其來!
音彌背對著易醉墨,緩緩地對著化妝臺上的小鏡子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若說真要論勾心斗角的話,她音彌不輸易醉墨任何一點,只是那些邪門歪道她不屑鉆研罷了。
易醉墨是不甘心的,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滿以為賴進別墅自己就成了半個贏家,音彌一定會氣得吐血,可現在看來,吐血的卻是自己!
她裝作不經意地在房間里四處轉了轉,他們的臥室設計簡潔大方,深色門框線條,淺色地板,素色落地窗簾,一張KING—SIZE的大床,衣櫥和化妝臺,就這些。
“你慢慢看啊,我把衣服放進洗手間。”音彌看了一眼化妝臺上擺著的東西,款款走進浴室。
易醉墨沒在意,很快點點頭,她心想正好可以趁音彌不在好好窺探一番。
可她沒想到,這又是另一個陷阱的開端。
她隨意的四處瞎逛,來到化妝臺前,看了看音彌少得可憐的化妝品,心下一陣鄙夷,然后再往小抽屜里翻了翻,都是些沒用的小東西。
正準備走,突然就瞄到了一群盒子正中間的擺放的東西,然后臉色就變了,先前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心緒又被旋緊了!
傅凌止!音彌!你們這對狗男女是要怎樣!啊啊啊!氣死她了!今天犯太歲,就不應該進這扇門!
啊啊啊!
擺在化妝臺上的不是別的,是一盒杜蕾斯,草莓口味螺旋紋。易醉墨已經快被氣炸了,她全身抽筋似的抖動著,面容扭曲,心下一狠,雙手一橫,化妝臺上所有的東西都被她猛然間揮倒在地。噼里啪啦響聲震天!
“哎?醉墨姐!出什么事兒了?”音彌從衛生間跑出來,衣服忙碌的樣子,手上還沾著水,一臉疑問,“這是……這是什么情況?”
易醉墨泄憤之后才想起來這不是自己的房間!這東西也不是自己的!他媽的徹底被氣瘋了,連這一茬都給忘了!啊啊啊!
她臉上掛滿五顏六色的笑,就連平時精心遮住了的眼角的魚尾紋此刻都被她的怒氣燒了出來。音彌看著就想笑,可她極力憋住,肩膀微微的顫了顫。
易醉墨一時梗塞的腦袋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最后只好手忙腳亂地一邊收拾,一邊憋足地說,“不小心碰了一下,就……就掉了。”
音彌很想問她為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所有東西都能掉了?
可她看她又窘迫又尷尬又氣瘋了的樣子,終究止住了玩笑的心思。走過去蹲下來和她一起撿。
“沒事的,這化妝臺不太穩妥,經常搖來晃去的,沒關系啦,我來撿就行。你去歇著吧。”音彌看她撿東西的手都在顫抖,嘴角的笑意愈發擴大,她人的挺艱辛的,最后還是功虧一簣,一不小心笑聲就從嗓子里奔了出來。
易醉墨正在氣頭上,那股熊熊怒火從眼睛里冒了出來,她語氣很不淡定,聲音很尖,“你今天吃錯什么藥了?總是笑!怪滲人的!”
音彌一聽她慍怒的聲音,還很有節奏地抖動著,更加樂壞了,肩膀越發猛烈的聳動,最后笑著笑著竟然飚出了眼淚,直接癱軟在地上,只差捶胸頓足了。
易醉墨跟看怪物一般的看著她,然后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恐怖,心想這音彌不會是腦袋有問題吧,可要是腦子有病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看出來呢?還是有特定的時間和地點?
音彌這廂已經笑抽了,“醉……醉墨姐,你太逗了!哈哈……”
易醉墨已經完全弄不懂薄音彌的思維了,她幾乎是驚恐萬狀地逃出了房間,連滾帶爬下了樓,蜷縮在沙發里抱著抱枕一動不動了。
房間里,音彌笑夠了,把東西撿起來收拾好,然后又去看了一趟淚瞳才下樓。禮貌地問,“醉墨姐,你要喝點茶壓壓驚嗎?我看你好像怪怪的。”
“誰……誰說我怪怪的了,我挺好的,就是有點冷而已!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易醉墨的頭發都亂了。
音彌心想,我還真沒管你的意思,只要你快滾出這扇門就什么事兒都沒了!當然表面功夫要做足,“醉墨姐,那我忙去了。”
易醉墨心想快去才好,離開她這個怪人,真不知道傅凌止看上她哪一點了,瘋瘋癲癲,說笑就笑,還笑得那么滲人,讓她沒點準備!
傅凌止第二天下午才回來,音彌剛好在醫院,他一進門就看見癱坐在沙發里的溫醉墨,披散著頭發,精神很不好的樣子。
易醉墨一看是他,趕緊從沙發里彈了起來,幾乎是朝他撲了過去。“凌止!你終于回來了!太好了!再不回來你可能連我最后一面都見不上了!”
傅凌止正在給楚懷打電話,易醉墨一說話,楚懷那邊就很曖昧地笑著,“司令,您都三十三歲的高齡了,艷福不淺是好事,不過艷遇太多會被榨干的……”
“放屁!你丫就欠抽了是吧,現在就給我滾到操場跑上一百圈!”
還沒等楚懷花言巧語一番,傅凌止就掛了電話!
一看易醉墨已經朝自己撲了過來,他想都沒想就撇過身子,后來一想,她還有傷在身,無奈之下只好借助她,易醉墨已站穩,他就馬不停蹄的放開她,脫下大衣,站得離她遠遠地,眉宇竟是從未有過的冷漠。
易醉墨撅嘴不高興了,她覺得這一家人是怎么了,柳媽看她不順眼她還想得通,音彌大哭大笑的嚇到了她,而今天,一向想著自己的傅凌止也這樣……
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