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甩開方旭堯,邁開大步往回走,方旭堯緊緊跟在我后面,邊走邊喊我:“衛小魏,你生的是哪門子氣啊?是老人家自己說他要死了,又不是我說的!”
看方旭堯強詞奪理的樣子,我更生氣,回頭道:“他說他要死了,你就可以在后面盯著,唯恐他不死啊?你做人有點底線好嗎?”
方旭堯說:“我真跟你說不清!那天我第一次到村里來,打聽跳喪的事情,村里人都跟我說,這幾天一定會有人去世,因為山坡上那片報信的彼岸花,全部盛開了,這片彼岸花是村里的陰使,每次盛開,都代表要村里跳喪了。后來我想采訪跳喪人,才尋覓到司秦麥老人的,見到了老人,他說這次的彼岸花,一定是為他開的,因為他病重很久,也差不多該走了。不是我盼著老人死,是因為村里的人說了,彼岸花開,無不靈驗!”
我聽到“彼岸花開,無不靈驗”幾個字,心里沒來由地咯噔一下,火氣頓時就消了下去。
我說:“我要回客棧了,你呢?”
方旭堯說:“我還要在龍山村采訪,你先回去吧!”
于是我就先回了客棧,把小三輪還給了廚房。
回房間開門的時候,對門肖師父聽見響動,探出頭來問:“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一夜不回?看你氣色不對啊!”
我說:“昨天和朋友去銀屏鎮上網,半夜網吧失火,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肖師父說:“難怪我昨天晚上眼皮子跳個不停呢!幸好你平安回來了!趕緊回房歇著吧!”
折騰了一夜,我確實很疲倦了,一靠枕頭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已經天黑,肚子也餓得咕咕叫,這時有人敲門,開門見是海叔拿著一盤包子進來。
海叔說:“來敲過你幾次門了,你都沒醒,睡了一天,肯定餓了,趕緊把包子吃了吧!”
我草草洗了把臉,狼吞虎咽地把一整盤包子一掃而光。
海叔說:“聽肖大師說,你昨天在網吧遇到失火,差點沒跑出來?”
我口里塞著包子還來不及下咽,只好點點頭。
海叔憂心地說:“昨天新來的那個男孩子,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我奇怪地問:“為什么?”
海叔說:“我一靠近他,就覺得怪怪的,感覺不到年輕人該有的朝氣,反倒是有一股老年人的垂暮之氣。”
海叔的話,我并沒有太在意,因為這幾天方旭
堯跟垂死的老人家接觸過,身上沾染點暮氣也是可能的,等他回來,我讓他好好沐浴焚香,去去晦氣就是了。
海叔見我吃飽了,對我說,明天就要辦正事,今晚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千萬不可再分心了。我和你爺叔和肖師父也得準備準備,凡事都要預防萬一。
我看到海叔的笑容里隱隱藏著擔憂,才感覺這次離魂也許沒有那么簡單,我也就慎重起來,不再拿它不當回事了。
海叔走后,我好好沐浴一番,上床打坐,再練習一次離心術。
當我飄飄蕩蕩地在黑夜中巡游的時候,下意識又到了臨近銀屏鎮的那條路上,今天是農歷十四,天上月亮已經很圓很亮,把小路照得很清晰。
路上幾乎沒看到行人,偶爾有野貓野狗從路上追逐著跑過。當我正想收魂的時候,看到方旭堯從路的那端出現了,身旁還有一個同伴,只見方旭堯急匆匆低頭往前走,但走得很累,每走一步都費好大勁似的。仔細一看,是那同伴一只手拉著方旭堯的胳膊往后拽,難怪他走得費勁。
等兩人向我越走越近,那同伴朝著我看了一眼,我心里猛地一驚,差點就收不住自己的魂,我努力讓自己心靜,好不容易收魂回身。
我坐在床上,頭上卻直冒汗,剛才看到方旭堯身邊的同伴,竟然是我之前在網吧里看到的那位穿紅色運動衣的男孩子!更驚異的是,我離魂時,只能是我看到別人,別人是看不到我的,但剛才那男孩分明就是對著我看了一眼!
我嚇傻了,那是怎么樣一個異靈啊,還跟著方旭堯回來了。
怎么辦?怎么辦?要不要告訴師父們啊?我穿鞋下地,先敲對面肖師父的房間,敲了半天沒人開門,肖師父不知道去哪里了。
再去兩邊分別敲海叔和爺叔的門,居然也都沒有人在。我估摸著方旭堯快到客棧了,我趕緊先躲進自己房間,把門關上,豎起耳朵聽外面走廊里的動靜。
過了一會,我聽到“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應該是方旭堯上樓了,接著又聽到他往走廊上走來,走到他自己的房間門口,腳步停下了。
我屏聲靜氣,生怕呼吸聲重一點就會引來異靈。心里期望異靈沒有跟過來。
外面突然就沒有動靜了,幾分鐘后,我的房門卻想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把我嚇一大跳。
我猶豫著不敢去開門,外面的敲門聲更急了,就這樣僵持著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驚得
我汗毛直豎。
我拿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卻是方旭堯打來的,這下我更凌亂了,方旭堯給我打電話,那外面敲門的又是誰啊?
我抖抖索索接起電話,聲音都在發抖:“喂……”
電話那頭,方旭堯說:“衛小魏,你在哪呢?”
我說:“我在房間呢。”
方旭堯說:“你在房間?那為什么我敲了半天門,你也不開?”
我這才發覺電話里的聲音在房門外同樣響起,我拉開房門,方旭堯奇怪地看著我:“你在干什么呢?”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他身后,問:“你一個人回來的?”
方旭堯更奇怪了:“當然是一個人回來的,你管自己先回來了,我跟個鬼一起回來啊?!”
雖然方旭堯是隨便那么一說,我聽了還是一個激靈,問道:“你怎么還不進你房間?”
方旭堯說:“房卡不見了,昨天出門時,有沒有落在你這里?”
我在房間了找了一遍,說沒有。
方旭堯就去下樓去找服務員了,我對著他的背影喊:“我要睡覺了,你等下別再敲我門了!”
于是關門上床,因為白天睡夠了,這會倒不怎么睡得著。我關燈閉眼,外面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
不一會兒,方旭堯又回到他房間門口,開門進屋。
再過了一會,我聽到爺叔海叔和肖師父一起從外面回來,分別進了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他們是去商量明天的事情呢,還是結伴吃夜宵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朦朦朧朧有了睡意,慢慢進入睡眠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夢見一個踏空,身體一抽,就驚醒過來。睜眼一看,透過窗戶的月光,我看到床前直直地站著一個人,我來不及驚呼,他就拉起我的手,把我拖下床,往門外走去,走到房門口的時候,我一個趔趄絆倒在地,再次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我撫著自己的胸口,回想著剛才看到的人,正象那個穿紅色運動服的少年。
幸好只是個噩夢!我邊想邊轉頭往房門口望去,這一看,頓時又魂飛魄散!我的房門居然真的開著!
我明明清楚地記得,方旭堯走了以后,我就關好了門,還把里面的保險給上了,才上床睡覺的!就連服務員都不可能再打開我的房門!
我躺了一會,硬著頭皮開燈,起來走到門口把門關上。關門時,下意識望了一眼對門的兩間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