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傍晚,三萬兵馬,再加上一萬多的戰(zhàn)俘,還有傅景山湊起來的四五千兵馬,依舊像以前那般安營扎寨休息。
安營扎寨,也是有講究的,比如要靠近水源,地形也很重要,最好是進可攻退可守,就算被夜襲,也能夠有準(zhǔn)備的時間。
在大軍還在進行中的時候,斥候兵就必須勘察好地形,把前方可能扎營的地方詳細報告給軍隊統(tǒng)帥。扎營時,軍營四周要圍起一道臨時的木墻,木墻分上下兩層,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讓士兵休息,還要巡夜人員,各種暗哨,自不必說。
扎營時,營帳兩兩相對,在營帳的周圍和營區(qū)之間要挖排水溝,嚴(yán)禁士兵在各個營區(qū)之間亂竄,主帳一般立在中間。周圍有次帳拱衛(wèi)環(huán)護,既凸顯了地位,又能保護首領(lǐng)。
秦姝和傅景山的營帳都在中間區(qū)域,只不過,稍微離的有些遠,并不在一個營區(qū),因為傅景山周邊的此帳都是大周麾下幾千士兵組成的,由自己人保護,他自然更放心,跟秦姝之間,也有個安全距離,想開個秘密會議也容易。
當(dāng)然了,茅廁也必不可少,每個營區(qū)至少也也有一個,而且要離水源和貯藏糧食的地方必須要遠遠的,要離營房有一定的距離,又不能太遠,以免上茅廁的官兵不能及時歸隊。
糧草、輜重和馬匹等也不能放在外圍,也要嚴(yán)密保護,免得被敵人給燒殺了。
而且,秦家軍都非常注重防疫,人和牲口的生活垃圾都要及時掩埋焚燒,將士們從上到下,都不可以喝生水等等。
雖然這一切都很講究很繁瑣,但是做多了,也就習(xí)慣了,速度也很快,等營地扎好之后,天色剛剛暗了下來,伙頭軍們的晚飯也快做好了,營地里彌漫著一股飯菜的香味。
行軍了一天,所有人都有累又餓,一聞到香味,卻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為了犒勞大家,晚上的伙食一向比較好一些,比白天啃干糧就涼開水可好多了。
熱飯、熱湯,甚至還能嘗到一點油水,不只是咸菜,伙頭兵會做一些大鍋菜,油鹽都足足的,要么就地取材,打點獵物,沾點葷腥。若是沒有打到獵物,秦姝也會從空間的倉庫里拿出一些新鮮的肉來,犒賞他們。
出征之前,她空間里可是收集了不少東西,放在倉庫里又不會壞。
秦姝在吃食上從不會太苛刻大家,盡可能讓士兵們都吃得更好一些。
所以,晚上這頓飯,是大家最期盼,最幸福的時候。
就是為了晚上這頓飯,白天的辛苦行軍此時看起來,也算不得什么了。
雖然又多了一萬多戰(zhàn)俘,但秦首領(lǐng)依舊沒有讓大家缺衣少食,何況,秦首領(lǐng)以及眾位將領(lǐng),跟戰(zhàn)士們吃得都差不多,并不搞什么特殊。
所幸,傅景山麾下那幾千張嘴,不用秦姝來養(yǎng)。傅景山并不怎么缺糧食,在許州時,就補充過各種物資了,何況這是傅景山的地盤,路經(jīng)各州府時,想要弄回點糧食來,真不算太難,他們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向紅蓮軍張口要吃的。
可是,他們的伙食,也遠遠不如紅蓮軍,士兵們都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錯了,倒是傅景山一家還有手底下的將領(lǐng)大臣們,每日都是葷素搭配,就這樣,他們還叫苦連天呢!
用晚飯的時候,大周的士兵聞到空氣中傳來的飯菜香味,忍不住用力吸了幾下,臉上露出幾分饞意,越發(fā)覺得饑腸轆轆了,眼中滿是向往之意。
“這秦家軍的伙食真好,跟他們一比,我們的伙食簡直就是豬食,就連那些戰(zhàn)俘都比我們吃的好。聽說,那些戰(zhàn)俘都說,秦首領(lǐng)就是攆他們走都不走呢,每天操練或者行軍的時候,都自覺地很,根本不用有人訓(xùn)斥管教,每一個想著逃跑的。”營帳外,篝火旁,一名大周士兵說道。
“是呀,不只是伙食好,你們?nèi)思夷俏淦鳎茄b備,比大焱朝廷的好許多,哪像我們,吃不飽,穿不暖的,幸好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暖,否則,我們豈不是要凍死了?那些俘虜們會這么選擇,也不足為奇,要是我遇到秦首領(lǐng)這樣的首領(lǐng),我也不走。”另一名士兵小聲搭話道,一邊說,還一邊摸了摸自己干癟的肚子。
這年頭,吃一頓好飯也太難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還有將士們,只顧著自己享樂,哪會管他們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只會讓他們上戰(zhàn)場殺敵,替他們賣命。
“聽說,那秦家軍的將領(lǐng)們吃的都跟士兵們一樣呢,秦首領(lǐng)每天晚上還會去士兵們的營帳里轉(zhuǎn)轉(zhuǎn),看望一下受傷的士兵呢!有時候還親自給受傷的士兵送藥上藥,送吃送穿的。哪像我們,就是死了,也沒人多看一眼。”另一名大周士兵亦是插嘴道,欣羨中又透出幾分無奈和怨氣,“若是我在秦家軍中,我也會心甘情愿地替秦大首領(lǐng)賣命。”
“我也是,有這樣的首領(lǐng),就是第二天立即死了也甘愿呀!”第一個說話的士兵嘆息地說道。
以前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因為大家都一樣,現(xiàn)在有了對比,自然就顯出差距來了。
憑什么都是一樣的士兵,待遇卻差那么多?
“其實,冷將軍對咱們也不錯,只是她到底做不得主,有些事也身不由己……”
篝火不遠處,站在營帳旁邊的是石冷玉將士兵們的話聽了個正著,她原本也是想要視察一下軍營的,沒想到卻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她頓時就怔在了原地。
跟隨者她的石英,有些擔(dān)憂地對她說道:“將軍,這些人都是胡說八道,您不要放在心上。您麾下的那些士兵們還是很擁護您的……”
石冷玉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有沒有胡說八道,我心里很清楚,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并沒有放在心上,我只是恨我自己,太過無能了……”
“將軍……”
“石英,咱們回去吧!也該用晚飯了。”說完,石冷玉轉(zhuǎn)身就走。
石英和石蕊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此時,傅景山所住的主帳里,傅景山一家正在用飯,此時,他卻突然放下了筷子,猛然站起身來,一臉喜色地看著眼前之人,問道:“你說什么?庸山還活著,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孟庸山是最早跟著他的人之一,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孟庸山性格頗為忠厚,重情重義,雖然不算太出眾,但對他卻十分擁護,還救過他的姓名,所以,他做了皇帝后,就將他派去替自己守護最重要的邊界,那也是大周的門戶所在,若是大焱發(fā)兵攻打大周,第一個得攻破此地,對孟庸山的信任和看重,可見一斑。
其他人他都不放心,唯獨孟庸山,絕不會背叛他投敵。
他原以為,孟庸山已經(jīng)死了,沒想到,現(xiàn)在卻又有了他的消息。
他實在是太高興了。
單膝跪在下方的將領(lǐng)付肅說道:“啟稟陛下,孟將軍尚在營地之外,只是他的情況不太好,身上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似乎是逃出來了,幸虧是我們在外巡邏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否則,遇到了秦家軍,恐怕早就被當(dāng)成奸細給射死了。”
付肅二十多歲年紀(jì),長相瘦小,原本在傅景山麾下也不如何出色,只是現(xiàn)在無人可用,才將他提拔起來,沒想到他倒是頗有些能耐,如今,倒是被傅景山倚重,甚至比對石冷玉和高平還有信任有加。付肅也不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任何任務(wù)都完成的很好。
傅景山的臉上立即露出幾分焦慮之色,連忙說道:“那你快將人把庸山給抬進來,找個軍醫(yī)給他看看呀!耽誤治療可怎么是好?”
付肅的臉上卻露出幾分猶豫之色,頗有些欲言又止。
“你還愣著干什么,趕快去呀!”薛氏咽下口中的米飯,也催促他道,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侍立在一旁服侍她用餐的李氏見狀,立即上前將她給攙扶起來。
他們逃出來的時候,根本沒帶侍女,李氏就替了丫鬟的活計,一直都是她服侍薛氏母子。
薛氏跟孟庸山也很相熟,孟庸山一直都喊她嫂子,盡管她當(dāng)了皇后,兩人基本沒怎么見過面了,但是,多年的感情還是有的。
付肅說道:“陛下,娘娘,這件事要不要知會秦首領(lǐng)一聲,若是秦首領(lǐng)不答應(yīng),屬下未必能將人給帶進來。”
要知道守衛(wèi)的人基本都是秦家軍。
薛氏聞言冷哼一聲,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說道:“孟將軍是陛下最信重的將士,來歷清白,有我們證實他的身份就足夠了,哪用得著去打擾日理萬機的秦大首領(lǐng)?”
她至今看秦姝十分不爽,隨即又問傅景山道:“陛下,您說呢?這是我們大周的私事,用不著事事通知秦首領(lǐng)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秦家軍的附庸呢,咱們?nèi)缃袷锹淦牵膊荒軄y了君臣規(guī)矩和上下尊卑,要知道,那成國公可是陛下封的。若是陛下事事聽從秦首領(lǐng)的話,陛下的威嚴(yán)何存?”
這話可說到傅景山的心坎里去了,最了解他性格的,莫過于他的枕邊人了。
他最近可不是一直在為這件事唉聲嘆氣,耿耿于懷嗎?覺得自己天子威儀十不存一,如今不得不依仗一個女子軍隊,甚至對區(qū)區(qū)一個女人低三下四,對方還推脫再三,不肯將他放在眼里,任憑他怎么說,都不肯聽從他的指揮,他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只是一直沒有發(fā)出來罷了。
如今被薛氏這么一激了,一直以來隱藏的,紅蓮軍的不滿,全都爆發(fā)了出來。
“你說得對,這件事是我們大周的私事,不用特意知會秦首領(lǐng)。”傅景山負手?jǐn)蒯斀罔F地說道。
傅成文此時也吃完了飯,他被萬雄打掉了幾顆牙,吃飯的時候比旁人慢了許多,此時也說道:“對呀,通知那個母夜叉干什么?萬一她拒絕了,孟叔叔豈不是進不來了?”
說完之后,他又看向薛氏,不滿地抱怨道:“娘,這飯?zhí)y吃了,連肉都沒幾塊,這是堂堂一國太子應(yīng)該吃的飯嗎?還不如我以前的旺財吃的好呢?”
旺財是他養(yǎng)的一條狗,每日里吃喂牛肉,連豬肉都不給吃的,可惜這次出逃,他并沒有帶出來。
薛氏聞言,神色頓時和緩了許多,她伸出手來慈愛地摸了摸傅成文的腦袋,說道:“我的兒,你先忍耐幾日,等到了光縣,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忍不了了!”傅成文大吼道,一臉地委屈和憤怒,“掉了幾顆牙,我連吃飯都不香了,還給我吃這種連狗都不吃的東西,我哪有什么胃口,你看我現(xiàn)在都瘦成什么樣了?”
薛氏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紅了眼圈,她看向傅景山說道:“陛下,你看文兒都這樣了,要不要想點辦法。那紅蓮軍那里不是有很多好東西嗎?我聽說,那些普通士兵都能吃上肉呢,聽說他們還有新鮮水果,你看,要不要派人去要一些來?”
傅景山此刻哪有心情管這些小事,不耐煩地指著她說道:“慈母多敗兒,文兒就是被你給慣壞了。此事以后再說。”
說完,又對付肅說道:“你快去將孟憲弟接進來吧!”
付肅聞言,立即起身出去了。
傅景山有些激動地在大帳內(nèi)走來走去的,這馬上就到光縣了,此時,他正是缺人的時候,孟庸山來得真是太巧了,簡直就是及時雨呀,有了孟庸山的幫扶,若是費良策也能趕過來,再加上手底下這群大臣,大周的架子就沒散,想要再招兵買馬,發(fā)展勢力,就更加順利了。
傅成文還在跟薛氏撒嬌,要好東西吃,他剛才根本就沒吃飽,那些飯菜,他簡直難以下咽。
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他當(dāng)了兩三年的太子,哪還會適應(yīng)這么艱苦的生活?
薛氏既心疼,也被纏得沒有辦法,只好再去求傅景山。
“好了好了,等我見完了孟賢弟,再讓人去秦首領(lǐng)那里去一趟,你們別再煩我了。”
傅景山說完,看到一旁侍立的李氏,也說道:“李氏,你也去吃飯吧!”
李氏應(yīng)了一聲,這才坐下來吃飯。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營帳里,秦姝正在看望手底下的士兵,有一些紅蓮軍來了葵水,肚子疼得厲害,又行軍一天,晚上臉慘白慘白的,幾乎都下不了床了。秦姝每個人都送了一些紅糖過去,還有一些合適的藥材,還有一些雞蛋。
這雞蛋在軍營里可是稀罕物,這雞蛋易碎,不好運輸,若是煮熟了,又放不長久,但是,秦首領(lǐng)卻總能有辦法給她們弄來這些稀罕物品,讓她們都覺得挺神奇的,卻不會多想,她們只知道,首領(lǐng)對她們真心好就夠了,她們心中感動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追究這些?
“你們喝了紅糖水,好好養(yǎng)著吧,今晚不用輪值,明天應(yīng)該就好些了。”秦姝對一名紅蓮軍的一名士兵說道。
紅蓮軍是女子軍隊,自然比男子多出很多不便,但她們大都一一克服了,但有的實在撐不過去的,也不會執(zhí)意讓她們?nèi)ビ矒危摒B(yǎng)好身體和精神,才能不拖后腿。
那名女兵感激而又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睛里泛出幾分濕意,就是在家里的時候,母親都沒有對她這么好過,可是加入了紅蓮軍之后,她卻得到了來自戰(zhàn)友、上峰還有大首領(lǐng)的關(guān)懷,這也讓她對紅蓮軍越來越有歸屬感了。
不只是她,很多紅蓮軍士兵都是如此。
就在這時,路青苗忽然走了進來,看到秦姝,立即上前,低聲說了幾句話,恰好秦姝正要離開,便又安撫了她們幾句,便轉(zhuǎn)身走出了營帳。
“怎么回事?”在回自己營帳的路上,秦姝問道。
路青苗將傅景山那邊的動靜事情說了一遍,問道:“首領(lǐng),我們要不要攔住那個人,誰知道他是不是大焱派來的奸細呢?”
秦姝卻笑著搖了搖頭道:“來得好!這都快到光縣了,之前我還一直擔(dān)心,大焱會不會沒有動作了,沒想到這就來了。好不容易盼來了他們,我們怎么能破壞呢?”
原本她還想著,大焱沒有動作的話,她就自己動手了,現(xiàn)在倒好,不用臟了自己的手了。
路青苗也笑了起來,說道:“他們還不想讓我們知道呢?說是這是大周的私事,不讓我們插手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給周天子這個面子,不插手就是了。不過,也不能讓他們太順利的進來,否則,倒是令人起疑心。”秦姝說道。
“是,屬下明白!”路青苗笑道。
秦姝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空,今晚沒有月亮,只有漫天星辰,微微嘆息道:“他們自己作死,誰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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