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秦姝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視線,何韻婷連忙低下頭去,心臟緊張地砰砰直跳,心里暗暗懊惱自己的不小心——
萬一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可就完蛋了。
所幸,對方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直接策馬帶人離開了。
何韻婷這才悄悄地呼出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著秦姝騎著馬出了城門,拍著胸口驚恐未定地說道:“真是嚇死我了,還好她沒注意到我?!?
她知道今天自己想要出城的計劃必定是泡湯了。
她也沒有勇氣繼續(xù)試探了,走城門混出去的方式,根本行不通,就算出了城門,恐怕也會立即被人盯上,成為眾矢之的,還得想其他的辦法才好。
想通這一點,何韻婷便不再從這里浪費時間,又悄悄地回了何家,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人給盯上了。
“首領(lǐng),為什么不當場拿下她?”出城之后,路青苗不解地問道。
秦姝勾唇說道:“我只是想要看看她要做什么,不過一條小魚罷了,任憑她如何蹦跶,也翻不出我們的手掌心,如果她想要出城,不必過于阻攔?!痹捳Z間,竟是有意要放何韻婷離開。
路青苗雖有疑惑,卻也應了下來。
一行人說著話,速度卻沒有停,直奔駐軍所在。
與此同時,宋家軍的船艦上,宋良秀以及麾下諸多將領(lǐng),也正在因為要不要立即攻打應天展開了討論。
有支持立即開打的,當然也有人反對,竟然一半一半,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宋良秀坐在首座,并不參與其中,他十分沉得住氣。
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看向宋良秀,想要讓他哪個主意。
宋良秀見狀,不由緩緩開口說道:“本帥已經(jīng)派人去偵查了應天的情況,想必很快就有結(jié)果,到時候再確定如何決策不遲。在那之前,我打算派遣使者前去應天招降。若是能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減少傷亡,也是一份功德,一旦開打,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神色之中,露出幾分淡淡的悲憫。
盡管知道,招降一事希望渺茫,但他還是打算試一試。
這也算是他心底的一點慈悲了。
眾將都沒有反對,在他們看來,他們必然會取得勝利。但如果能贏得更輕松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等攻下應天之后,他們甚至還可以去江西支援主公。
“元帥打算派誰前去招降?”一名將領(lǐng)沉吟了一下問道。
宋良秀矜持笑道:“若是可以的話,我原打算親自去,以示誠意……”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遭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反對——
“元帥,萬萬不可!”
“您可千萬不能冒險呀!雖然說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可您是我們的統(tǒng)帥,一旦出了什么事,我們便群龍無首了,萬一對方趁機反擊,我們必定損失慘重?!?
“元帥,您是我們的主心骨,可不能置自己安危于不顧?!?
將領(lǐng)們急得不行,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了起來。
宋良秀聞言哭笑不得,抬手說道:“眾將放心,我只是這么一說罷了,必不會以身涉險。”話雖如此,心里卻有些淡淡的遺憾。
將領(lǐng)們聽了這話,才算偃旗息鼓。
宋良秀正色道:“一旦對方不肯接受招降,我們也不必客氣?!?
“是,元帥!”
秦姝在沿岸駐軍營地里,檢查了一下臨江炮臺,船艦上的火炮以及火藥彈丸等等,是不是不了問題,出了問題,及時替換休整。
好在問題并不大,很快就解決了。
另外,秦姝命令斥候,嚴密監(jiān)視敵軍動靜,并且搜集敵方信息。
她一點也不知道,在雙方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宋家軍竟然想要招降他們。
她并沒有被陳都事那番話打擊到,依舊是戰(zhàn)意滿滿,她從不認為,只防守就能取得勝利,她還是主張先下手為強。
就算現(xiàn)在只能靜待時機,她也決不能無所事事,而是要做好多方準備,一切都要做到有備無患。
秦姝站在最前面一艘戰(zhàn)艦上,拿出自己的心愛的軍用望眼鏡,望向敵軍所在,雖然因為天氣影響,空氣中水霧蒙蒙,清晰度不如以前高,但是若是敵軍有什么異動的話,應該也能及時察覺。
當然了,秦家軍麾下的一些將領(lǐng)乃至士兵也有望遠鏡,只不過是用水晶打磨鏡片,雖然遠遠比不上秦姝手中的這個,但也能讓人看得更遠一些,不過,他們不喜歡叫望遠鏡,而是叫千里鏡。
然而,讓秦姝失望的是,對方并沒有什么動靜,相當沉得住氣。
若是敵人主動攻擊的話,他們不打也得打。
沒過多久,陳修遠一行人也來到了沿江駐軍所在之地。
“秦首領(lǐng),敵軍可有什么動靜沒有?”一見到秦姝,陳修遠立即問道。
秦姝蹙眉搖頭道:“并沒有,他們大概也是有所顧忌,不敢輕舉妄動。”
陳修遠神色凝重,并無放松之意,口中說道:“他們越是謹慎,就越是難對付?!?
他原本以為宋家軍不會太重視他們,以至于輕敵犯下大錯呢,現(xiàn)在看來,對方的腦子還很清醒,并沒有被以往的榮耀沖昏頭腦。
秦姝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們不能把一切都壓在僥幸上,無論重視也好,輕視也罷,我們秦家軍都應無所畏懼?!?
陳修遠聞言心中暗暗苦笑,他知道秦首領(lǐng)心里還是有些不滿的,只是,他必須要為大局著想,不能任性,什么時候都要理智,而不是被熱血沖昏了頭。
既然大元帥將應天府交給了他,他無論如何都要負起責任來,不能讓大元帥失望。
宋家軍一直沒什么動靜,這一天就這么過去了,但是,秦家軍內(nèi)部,卻沒有絲毫放松之意,越是平靜,就越是有種風雨欲來的緊迫感。
然而,在宋家軍兵臨城下的第三天,宋家軍終于有了動靜。
這天早上,責監(jiān)視敵軍動靜的士兵,突然慌慌張張地稟報道,敵軍統(tǒng)帥派了使者過來,眾人皆驚,立即讓人“請”了進來。
來使是一名姓江的謀士,年近不惑,長相斯文,跟他一起來的,只有四個小兵而已,孤軍深入敵營,膽量著實不小。
江謀士是被人押進來的,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即便是在敵營,亦表現(xiàn)得怡然不懼,悠然行禮道:“在下江瀾,見過秦首領(lǐng),陳都事,以及秦家諸位將領(lǐng)?!?
他將秦姝的名字放在最前面,顯然認為她才是主事之人。
秦姝看了陳修遠平靜的面容一眼,淡淡一笑,說道:“江先生,我喜歡有話直說,就不給你客套了。不知江先生此次冒險來見我們,究竟有何目的呢?”
江瀾顯然沒想到秦姝竟然如此直接,稍稍一愣,隨后微微一笑,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來,雙手托著躬身說道:“既如此,那在下就直說了。我奉宋元帥之命前來送信,這是宋元帥的親筆信,還請秦首領(lǐng)過目。”
路青苗立即上前接過江瀾手中的親筆信,折返回來,遞給秦姝。
秦姝也沒有客氣,直接打開看了起來。
然而只看了一眼就神色突變,瞪大了眼睛,臉上隱隱透出幾分怒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之事,惹得眾人面面相覷,不過,她很快就收斂了怒容,平靜地將信看完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幽深地看了江瀾一眼,輕嗤一笑,將看完的信件遞給路青苗,淡淡說道:“讓陳都事以及其他諸將都看一看吧。”
江瀾似乎一點都不驚詫她的反應,眼觀鼻鼻觀心,揣著袖子立在一旁,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
陳修遠接過信來之后,臉色驟然變得鐵青,他迅速看完,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睛赤紅地盯著江瀾,咬牙切齒地說道:“招降書,宋元帥這是何意?”
一聽這話,幾乎所有人臉色大變,憤怒不已,甚至有沖動的將領(lǐng)直接拔刀相向,怒斥江瀾道:“你們宋家軍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們嗎?”
“你們未免也太小瞧于人了。”
“是呀,我看還是直接將人殺了好了。什么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我看都是狗屁。”
江瀾似乎對他們的反應早有預料,不慌不忙地說道:“信我?guī)У搅?,但接不接受,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我們宋家軍并不強迫你們接受。?
說著,他看向秦姝說道:“秦首領(lǐng)意下如何?”
其他人的意見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當家人的意思。
秦姝心中的怒火早已經(jīng)壓制下去了,此時聞言,不怒反笑道:“宋元帥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可惜,我們并不能接受。”
說著,他看向秦姝說道:“秦首領(lǐng)意下如何?”
其他人的意見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當家人的意思。
秦姝心中的怒火早已經(jīng)壓制下去了,此時聞言,不怒反笑道:“宋元帥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可惜,我們并不能接受。”
說著,他看向秦姝說道:“秦首領(lǐng)意下如何?”
其他人的意見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當家人的意思。
秦姝心中的怒火早已經(jīng)壓制下去了,此時聞言,不怒反笑道:“宋元帥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可惜,我們并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