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元帥府的主人——余元武,終于也回到了府內(nèi)。
余元武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年富力強(qiáng)的時候,長相亦是魁梧英俊,極有男子漢氣息。
他出身貧窮,父親只是一個普通的漁民,但他從小心氣高,膽氣大,又心黑手狠,敢做別人不敢做之事,后來他加入了一些小幫派,因為讀過書,通文墨,所以很受頭目看重,經(jīng)過十余年的發(fā)展,他殺頭領(lǐng),殺兄弟,干掉了一個個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小頭目,統(tǒng)治了這一片水域,最終成了最厲害的大頭目,并趁著天下出現(xiàn)亂象之時,出兵攻占了清州,手握大權(quán)。
但他的野心不止于這些,他一直致力于開疆拓土,想要占據(jù)更大的地盤,可惜,目前并不怎么順利。
因為,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祁五,突然強(qiáng)勢崛起,后來者居上,如今的湖廣一帶的大部分勢力,顯然已經(jīng)成了祁五的囊中之物,令他處處受到壓制,這令一直都很順風(fēng)順?biāo)乃苁遣粣偂?
更何況,這個祁五,跟他一樣,也被人稱為五爺。他自然看他不太順眼,有一種要跟他一較高下的意思。
他并非排行第五,而是排行第三。只是他的名字里有一個“武”,所以大家都喊他“武爺”漸漸的就成了“五爺”了。
如今,他正在思索,自己是要暫時投靠祁五,然后再慢慢謀劃干掉他自己上位,還是跟他抵抗到底,爭奪地盤,發(fā)展自己的勢力。
其實,他還是偏向第一種的。
這也是他慣常的手段。
他以前就是這么上位的。
什么情義道義,在他眼中,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若是選擇第二種,那他就徹底祁五站到了對立面。
他如今的實力跟祁五相差懸殊,這樣一來,那根本就是找死了。
只是如果這么輕易投靠祁五,同樣也會令他心里不爽快罷了。
他有野心,有能力,又做慣了老大,又豈會甘心再屈居人下?
余元武回到帥府,就想要去美妾那里尋歡作樂一番,發(fā)泄一下心中的郁氣。
就在他猶豫著該去哪房小妾那里的時候,就聽自己的親隨突然笑著說道:“五爺,今天咱們府里正好新進(jìn)了一位美人,五爺您?”
“新進(jìn)的美人兒?”余元武頓時來了興致,英雄么難過美人關(guān),他也不例外,“也好,去瞧瞧吧!帶路。”
新進(jìn)來的美人兒,都會另行安排,是不會跟他的那些妾室關(guān)在一塊的,直到將她收了房,她也沒了外心,才會挪到妾室居住的院子里去。
當(dāng)然,余元武的正妻并不在此地,而是在老家伺候他的父母。
府里暫時沒有女主人。
到了何韻婷暫住的院子,正好看到綠衣丫鬟走出來。
見到余元武,綠衣丫鬟連忙行禮,避到一旁。
“你就是伺候新人的丫頭?那美人兒可乖巧?”余元武的親隨見到她連忙問道。
若是新人鬧騰不休,敗了五爺?shù)呐d致,那還不如不見。
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但這次五爺心情明顯不太好,是來解悶散心的,可沒心思哄她。
他這才多問了一句。
綠衣丫鬟笑著回答道:“啟稟五爺,何姑娘很乖巧,也很好說話,沒怎么鬧騰,就是……”
“就是什么?”余元武頗感興趣地問道。
綠衣丫鬟顯然有些懼怕余元武,聽他一問,忙恭謹(jǐn)而快速地回道:“就是何姑娘一直都在念叨五爺,想要見五爺,就連之前睡著的時候,做夢都在喊五爺?shù)拿帧!?
說到這里,綠衣丫鬟的臉色有點紅,“若非我們阻攔著,她怕是一醒來,就要過來找五爺了。”
“哦?竟有這種事?”余元武越發(fā)興致昂揚了,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被一個沒見過的美人兒傾慕,還是令他很愉悅的一件事。
那親隨立即拍馬屁道:“肯定是那了五爺?shù)耐闹醒瞿剑@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見過五爺。”
余元武也是這么想的,心中也甚為得意,一聽這話,連忙說道:“帶路吧,我也想那位何姑娘。”
那綠衣丫鬟急忙在前面帶路,到了門前,急忙喊道:“何姑娘,五爺來了,快出來迎接。”
此時,何韻婷剛洗完澡,換了衣裳,正被丫鬟伺候著梳頭,一聽這話,心里簡直又驚又喜,她真沒想到五爺竟然會紆尊降貴來見自己,也沒管頭發(fā)還沒梳好,連忙起身,走出門來,焦急問道:“五爺在哪兒?”
話音一落,就看到迎面走來一名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男人迎面走來,見到何韻婷,不由對她微微一笑,頷首示意。
余元武也不是當(dāng)初的窮小子了,什么樣的美人兒沒見過?早就不像以前那樣急色了,也知道怎么樣才會讓她們放松警惕,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邊。
他心機(jī)深沉,氣質(zhì)中帶了幾分邪氣,再加上他不錯的容貌和這些年來養(yǎng)成的氣勢,倒是顯得極有風(fēng)度,看起來很是不俗。
何韻婷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雖然祁五爺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俊美無匹,讓她有那么一點失望,但是,看起來也不錯了,最重要的是,他氣勢不凡,氣質(zhì)亦正亦邪,整個人又有些高深莫測,跟她想象中的祁五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祁五行事詭譎,從來不按理出牌,誰也判斷不出他下一步會怎么做,就連出兵作戰(zhàn)也是如此。每當(dāng)敵人覺得了解他一些了,他就會給那人新的“驚喜”,這一點,可是讓他的那些對手們傷透了腦筋。
說他正,他的確正,因為他會為了對抗外族,而暫時放下內(nèi)斗,以至于元氣大傷。說他邪,他也的確邪,為了達(dá)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絕對不是什么正派人物,總之,很矛盾的一個人物。
知道現(xiàn)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何韻婷很快就回過神來,她不能在祁五爺跟前失禮——
萬一祁五對她的印象不好,那她這些年來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于是,何韻婷立即福身向余元武福身行禮道:“小女子何韻婷見過五爺。”
“何姑娘免禮。本帥聽說,何姑娘一直想要見我?”余元武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番,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顯然對她的容貌很是滿意。
何韻婷聞言,臉色不由一紅。
雖然,她并沒有其他意思,但是,他這么問出來,立即就讓她感覺自己之前的行為實在太輕浮了。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誤會。
何韻婷剛想要解釋,就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而且還是在自己崇拜的人跟前,一張俏臉不由再次紅了起來。
這也怪不得她,她剛洗了澡,頭發(fā)都沒干,衣衫也有些單薄,剛才不覺得,現(xiàn)在一下子就感覺到冷了。
“外面天氣冷,若是何姑娘不介意的話,不如我們進(jìn)去說話。”余元武體貼地說道。
何韻婷一愣。
她就算再如何無知,也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太不妥當(dāng),何況,她還受了這么多年大家閨秀的教育。
不過,她也知道,祁五本就是個隨性不羈之人,并不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何況,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一時沒有想到這些也是有的。
還有一點就是,她知道祁五身邊沒有妻妾。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史書上沒有記載。又或者說,祁五有妻妾,但是眾人都不知道。
可是其他那些勢力的頭頭腦腦,史書中都或多或少提過一兩句的,就算沒有正面提,側(cè)面也是提過的。為什么只有祁五沒有提及?
所以,她更偏向于,祁五沒老婆。
這樣的人,又怎么會對她生出什么邪念來不成?
她再自戀,也沒想過祁五會對自己一見鐘情。
于是,她決定相信對方一回,故作大方地說道:“也好。我身體弱,倒是讓五爺見笑了。”
兩人進(jìn)了房間,在花廳里坐了下來,上茶之后,綠衣小丫鬟還體貼地給何韻婷拿了一件斗篷披上。
“何姑娘,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對于自己感興趣的女人,余元武一向有耐心。
當(dāng)然,他也是真想聽聽對方會說什么。
“五爺,我……”何韻婷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起身來,鄭重地看著他,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要追隨您!”
說完,她見到余元武一怔,隨后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的打量著她,有點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急忙解釋道:“五爺,我說得是真的。我這次離家出走,就是專門來找五爺?shù)摹!?
余元武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熱情的女人,不由感興趣地挑了挑眉,要知道,就連他的那些妾室,都不會這么跟他說話。
只是,他心思深沉,即便心中再熱,面上也顯不出來,而且,他還想聽聽她還會怎么說。
萬事開頭難,起了話頭之后,何韻婷再說下去就順利多了。
只聽她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五爺?shù)闹鞠颍囟ㄊ侵驹谔煜碌摹P∨与m然不才,但也有一些能力,想必能夠為五爺?shù)拇髽I(yè)添磚加瓦。何況,小女子出身士族,不但家產(chǎn)頗豐,在江浙一帶也頗有些影響力,若時五爺能得我何家相助,必定如虎添翼。”
聽到這里,余元武瞳孔驟然一縮,他沒想到,自己心中的志向,她竟然會一口道破,而且還如此篤定,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他的野心。畢竟,他現(xiàn)在的勢力還差得太遠(yuǎn)。
這讓他的心情有些復(fù)雜,同樣也有一種興奮和喜悅之情。至少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人這么看好自己。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了。就因為這點,就讓余元武對何韻婷另眼相看了。
不過,她說的跟隨自己,不是作為女人,而是作為一個屬下,或者謀士。
說實話,余元武是瞧不起女人的。
在他看來,女人就是玩物,就是生育的工具。
區(qū)區(qū)一女子,還想要插手天下大事,簡直是異想天開。
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再說,就算他不相信何韻婷的能力,但她背后的勢力,他卻十分心動。若是何韻婷說的是實情,那何家的投靠,無疑會給了他增加不少助力。
而他想要爭霸天下,首先就是要把祁五給壓下去。
一山不容二虎。
否則,他就只能他在他的陰影之下,有祁五壓制,他這一輩子就別想出頭。
余元武想德不錯,也看得很準(zhǔn)。
前世,余元武到底還是投靠了祁五,做了他手底下的一名大將。
而且為避嫌,他這個“五爺”的稱號,自然也就沒人敢喊了。
他能力極強(qiáng),又會經(jīng)營勢力,慢慢地越來越受到重視。
直到后來,余元武自覺羽翼已豐,又想要故技重施,殺掉祁五上位,可惜,功虧一簣,被祁五給殺了。
如果那人不是祁五,而是換一個人,恐怕余元武真會成功。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
只能說,余元武太不走運了。否則,這天下,他也能搏一搏,爭一爭。
他之前,就曾經(jīng)有過“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而這一世,有了何韻婷的插手,不知道余元武會不會做出與前世相同的選擇。
余元武腦筋轉(zhuǎn)得極快,很快就衡量好了得失。
他不缺女人,反而缺少那種真正的人才。不管何韻婷說得是不是真的,他都介意陪她玩一玩,反正,也不損失什么。
若是她真有能力,幫他渡過難關(guān),他也不介意捧著她,讓她成為自己的謀士。
至于要不要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這個還得再看看。
畢竟,只有讓何韻婷成為自己的女人,他才敢放心使用她。
現(xiàn)在,倒是不需要這么急色,否則,反倒弄巧成拙了。
他要讓何韻婷,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出謀劃策。
即便如此想,他也沒有立即表態(tài),只說道:“你讓我如何相信你的話?總得亮出一點本事來讓我瞧瞧。”
何韻婷自信地一抬下巴,說道:“這是當(dāng)然的。若是我沒那個能力,五爺大可以將我當(dāng)成瘋子,亂棍打出去。”
余元武聞言,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若是她敢騙自己,可不是被打出去那么簡單。
不過,看她的樣子,的確不像是說假話,他對她倒是越來越期待和看好了。
余元武正要跟她說說當(dāng)前的困境,讓她給自己分析一下,該如何選擇對自己最有利。
就聽何韻婷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大焱沒有死透,大焱也沒有被瓜分完畢,我們應(yīng)該趁著這段時間,抓緊增強(qiáng)實力才是,一步領(lǐng)先,才能步步領(lǐng)先。不過,五爺也不用著急,咱們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進(jìn)行準(zhǔn)備。”
一年后,大焱才算徹底垮了,那時候才是真正戰(zhàn)亂的開始,各大勢力才算將大焱瓜分完畢,開始爭奪天下了,朝廷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
“一年后?”余元武聽她說得如此篤定,不由皺了皺眉頭,心中對此略有些懷疑。
他卻覺得天下已經(jīng)徹底亂了,朝廷對于地方也沒了約束力,否則,他也不會這么輕易就攻占了清州。
可惜,他的勢力還是太小了。
要不然,他現(xiàn)在早就率領(lǐng)軍隊大殺四方了。
“對!”何韻婷點了點頭,眼中閃著光彩,確信自己沒有記錯。
而一年后,那秦狗剩也不過是個小兵,才剛剛投靠徐召廷罷了。
那時徐召廷的勢力,也是眾多勢力中最小的。
若是沒有秦狗剩,徐召廷那個志大才疏之人,必定不會有什么大作為。
“比起其他人,五爺有天生的優(yōu)勢。”何韻婷為了顯擺自己的能力,不由侃侃而談,“一來,彌勒教的華祖師,是您的軍師,他手底下的無數(shù)信徒,都會為您所用。二來,五爺您雄才大略,手底下猛將如云,再加上我替您出謀劃策,事事料人先機(jī),絕對能從一開始就能甩開對手,占得半壁江山……”
“等等!”余元武一抬手打斷了她,一改之前的溫和,一雙眼睛宛如兩塊寒冰射過來,激得何韻婷遍體發(fā)涼,忍不住打兩個哆嗦。
“五……五爺……”何韻婷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余元武臉色十分難看。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覺得有些怪異,他就覺得自己的勢力還沒強(qiáng)大到這種程度,怎么會有人千里迢迢地趕過來投奔,還是一名女子?原來竟是認(rèn)錯了人!
他心里頓時生出一種被戲耍的惱怒和羞憤之意,隱隱還有一種荒謬和難堪,種種情緒交雜,這讓他對眼前這個人生出了一絲殺意。
但他還是存著一絲僥幸,問道:“那個華祖師又是怎么回事?”
華祖師,自然就是大通和尚了。
他本名華萬山,因此被人稱為“華祖”。
華祖是祁五的軍師,也不算什么秘密,什么時候成了他的軍師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認(rèn)錯了人。
她把自己認(rèn)成了祁五。
這對余元武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何韻婷哪里受過這等委屈,臉立即就繃不住了。她早就知道祁五心思詭譎,不能以常人論之,卻也沒想到,他竟然說變臉就變臉,簡直嚇?biāo)纻€人。
不過,何韻婷也不是個沒膽色的,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地來尋人了。何況,她自認(rèn)來歷不凡,又怎么可能被區(qū)區(qū)一個土著給嚇到?
何況,她是來幫他爭奪天下的,祁五就算不捧著她,也該客客氣氣的才是。
想到這里,她心中的懼怕便被懊惱和氣氛所取代,直接挺直了腰桿,毫不畏懼地看著余元武說道:“祁五爺,錯了,竟讓您生這么大的氣?您若是看不起我是名女子,直接說就是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何韻婷也不是好欺負(fù)的,這就告辭。”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何姑娘姑娘請留步!”
直到這時,余元武才回過神來,他心中雖然惱怒何韻婷認(rèn)錯了人,但他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怒氣。
何韻婷認(rèn)錯了人這件事,倒是讓他對她的本事更信服了一些,而且,她剛才說的話也太篤定了,就好像能掐會算一般,由不得他不在意。
這樣的人,無論有沒有用,他都必須在留在自己府中,說不定會有大用場。
她既然把自己認(rèn)成祁五,他便是做一段時間的祁五,又有何不可?
若是她是誆騙自己,到時候再殺了她泄憤不遲。若是真有大用,他豈不是得到了一個寶貝?將來大業(yè)可期!
“五爺還有什么事?”何韻婷停住腳,冷冷說道。
她自然不是真得要離開。
外面已經(jīng)黑了,她又沒有護(hù)衛(wèi),現(xiàn)在出去只是尋死。
再說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祁五,又怎么舍得離開呢?
難道去投靠其他人嗎?
那還不如直接去投靠秦狗剩來得痛快!
余元武壓制住心里所有情緒,露出一絲笑容來,走到她跟前,說道:“何姑娘,實在對不住,我剛才只是太震驚了,沒想到姑娘竟然對本帥如此了解,就連天下的大勢走向也都一清二楚,難道姑娘是生而知之?”
這個理由也面前說得過去。
何韻婷心里的氣消了一些,到底是自己心心念念,又崇拜了很久的人,雖然還是繃著臉,語氣已經(jīng)緩和了,說道:“我當(dāng)然不是生而知之,只是看得比一般人更加長遠(yuǎn)罷了。五爺若是不相信我,也不必多問。”
“我不過是隨口試探一句,何姑娘氣性可真大。”余元武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好吧,我信姑娘便是。”
何韻婷聽到這里,臉也繃不住了,抬頭看向余元武,卻發(fā)現(xiàn)他正含笑看著自己,眼中透著幾分信任和縱容之意,看得她臉頰不由一熱,又連忙側(cè)開眼睛,不再盯著他。
余元武見狀,眼睛微閃,臉上的笑意,也似乎變了一種味道。
……
次日,天還未亮,程家營地里便開始支鍋造飯了。
秦姝和程秋玉也早早起來洗漱,吃飯,檢查自己的武器。
程秋玉就在認(rèn)真地擦手中的那把短劍,她擦得很認(rèn)真,也很仔細(xì),顯然很是珍惜自己兵刃。
倒是秦姝,兩手空空,看起來有些無所事事。
秦姝空間里有武器,但是不好拿出來。
只能借了一把長槍,她今天也是要上陣殺敵的。
程氏兄弟和秦歸等一眾將領(lǐng)昨晚就已經(jīng)商議好了,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敵,如何撤退。
等一切收拾好之后,大軍就要拔營出發(fā)了。
秦歸派兩名將領(lǐng)率領(lǐng)一萬兵馬做先鋒部隊,程氏兄弟率領(lǐng)程家軍以及一眾傷病緊隨其后,秦歸再率領(lǐng)一萬軍隊殿后,負(fù)責(zé)跟朝廷軍隊交戰(zhàn),之后便會迎頭趕上。
原本,秦姝也該一同跟著先頭部隊和程家軍先走的,但秦姝執(zhí)意留了下來殿后。
秦歸卻執(zhí)意不肯,只是苦口婆心地勸秦姝道:“秦姨,您就不要固執(zhí)了,您若是出了事,讓我怎么跟老大交代?”
秦姝卻噙著笑說道:“出事?你們出事我都不會出事。要不要跟我比劃比劃?”
“秦姨,上戰(zhàn)場可不是兒戲。”秦歸無奈地說道。
在他眼里,秦姝再厲害也是個女人家。打仗是極為殘酷的事情,女人見了各種各樣的死狀,就沒有不怕的,這一害怕,再厲害的身手也完了。
秦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騎在馬上,拍了拍他肩膀上硬邦邦地鎧甲,說道:“我知道,你不用顧忌什么,把我當(dāng)成先鋒用就是了。”
秦姝此時也換上了一身盔甲,看起來英姿颯爽。
程秋玉沒有跟著程家一起撤退,而是跟在了秦姝身邊,亦是一身盔甲,她也要上戰(zhàn)場的。
秦歸還想再說,秦姝卻一皺眉頭說道:“行了,沒時間了,我意已決,不用再勸。我若出了事,也用不著你來交代,這都是我一意孤行的結(jié)果。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扯你們后腿。”
“好,既然秦姨如此說,那我就不把秦姨當(dāng)長輩來看了,秦姨可要聽命行事。”
見秦姝如此說,秦歸也只能答應(yīng),又恢復(fù)成為一名理智的主將,對秦姝公事公辦地說道。
“當(dāng)然!”秦姝沒有半點猶豫。
秦歸也是個心大的,既然秦姝如此說了,之后果然將秦姝當(dāng)成了先鋒來使用。至于老大會怎么處罰他,等回去再說!
“沖——”
“沖啊——”
等兩軍交接,戰(zhàn)鼓響起,秦歸命令一下,秦姝作為先鋒,率性騎馬沖了出去,身后亦是一群不怕死的先鋒軍。
先鋒軍勇猛非常,但同樣也是最危險的位置,就跟沖上去送死一般。然而,先鋒軍的重要性,也是毋庸置疑的。
想要壓過敵軍,一開始的氣勢就要很強(qiáng),要徹底碾壓敵軍,這樣才能更加鼓舞士氣。
秦姝一入戰(zhàn)場,就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她的招式十分簡潔,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沒有一點花招,一槍刺下去,必是要害,根本不用補第二槍。
秦姝有了空間之后,身體素質(zhì)比前世還要強(qiáng),而且五感很強(qiáng),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敵人根本碰不到她一根手指頭,簡直比人形戰(zhàn)車萬雄還要強(qiáng)上幾分。
真是勇冠三軍。
旻州的軍事見到秦姝如此勇猛,頓時士氣大增,也變得越發(fā)勇猛起來,一個個都像是吃了大力丸一般,嗷嗷叫地沖向敵軍。
而敵軍見到秦姝如此生猛,卻忍不住心里打怵,到最后,一個個都不敢往秦姝跟前湊。
秦姝周圍,仿佛一下子成了真空地帶。
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好像一塊完整的布匹,爛了一塊窟窿一般。
既然敵軍不肯過來,那她只能攻過去了。
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倒在了秦姝腳下,而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好像她根本不是在殺人,而是在砍瓜切菜一般。
程秋玉原本上戰(zhàn)場還是有些害怕的,見到秦姝如此,她心中的懼意突然就煙消云散了,心中生出了無窮的勇氣,手也不抖了,劍也拿穩(wěn)了,雖然做不到像秦姝那樣厲害,但也不比一般的小將差。
見到兩個女人都這么強(qiáng),諸位將領(lǐng)也都坐不住了,感覺自尊心受挫,一個個起了攀比之心,簡直都?xì)⒓t了眼睛,恨不得將這些敵軍全都?xì)⑼辍?
他們心里只有一個意念,一定不能被女人給比下去。
指揮作戰(zhàn)的秦歸見到士氣如此勇猛,也忍不住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這可太令人震驚了,也太令人意想不到,太令人驚喜了。
沒想到,秦姨還有這種能耐!以后看來得多多讓秦姨上戰(zhàn)場,當(dāng)然,如果老大同意的話。
想到自家老大,秦歸突然脊背一寒,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
秦姨上戰(zhàn)場,還是先鋒,老大肯定會知道的。他覺得自己回去之后,恐怕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頓時又苦下了臉。
不過,看到秦姝在戰(zhàn)場中勇猛的表現(xiàn),他又淡定了。
就算被抽筋扒皮,他也認(rèn)了。
秦姝的勇猛,不但讓自己人看呆了,就是朝廷軍隊,也看呆了。
朱錯這次親自坐鎮(zhèn)指揮,遠(yuǎn)遠(yuǎn)見到秦姝大發(fā)神威,自家軍隊的士氣大受影響,一張臉頓時陰沉如墨,陰沉沉地問道:“那個人是誰?竟如此勇猛?”
眾將領(lǐng)又如何得知?
他們初來乍到的,又是第一次短兵相接,對旻州的將領(lǐng),可不怎么了解,只能搖頭。
“廢物!拿弓來!”朱錯暗罵一聲,眼神陰鷙地看著場中的秦姝,吩咐道。
朱錯讓人拿的弓,自然不是一般的弓箭。
他本就是神射手,又天生神力,自小打熬筋骨,拉開三石弓對旁人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對于他來說,卻沒什么難的。
而他的弓,也是專門為他制作的神弓。
一般的弓,他一扯就壞,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朱錯從侍衛(wèi)手中接過弓箭,直接拉弓搭箭,瞄準(zhǔn)了秦姝。
有一員小將看到了朱錯的動作,大喊道:“夫人小心——”可惜他的聲音,卻被打打殺殺聲給淹沒了。
幸好,秦姝五感比旁人強(qiáng)得多,到底是聽到了,何況她心中亦是警鈴大作,不斷提示著危險,她自然不敢掉以輕心,殺掉一名地方士兵,扭頭向敵軍主將看去。
朱錯神色冷酷,瞇起的鷹眸里瞬間閃過一絲血光,弓弦一松。
咻——
箭矢瞬間射出,簡直快如閃電。幾乎讓人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
朱錯是神弓手,多年來,從未失手放過。
這一次也一樣。
弓箭射出之時,他的唇邊已經(jīng)綻開嗜血的笑意。
秦姝看過去的時候,箭矢已經(jīng)射了過來。
在外人看來,秦姝根本不可能躲開。
她死定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露出了驚恐之色,離秦姝近的人,就算知道徒勞無功,也拼盡全力想要去救人。
眼看秦姝就要被射中,然而,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秦姝的身形仿佛閃了一下,有些模糊,也不知道她是動作太快還是怎么回事,總之,沒有任何人看清她的動作,當(dāng)眾人能看清楚的時候,箭矢已經(jīng)穿過她,射過去了。
顯然射空了。
原本以為秦姝必死無疑,誰知道,她連一點傷也沒有。
眾目睽睽之下,竟沒有人看清,她到底是怎么躲過去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是怎么做到的?”旻州這邊的人見狀,都驚呆了。
自己人尚且如此,更被說敵軍了,眼睛都快瞪脫窗了。
朱錯那尚未完全綻開的嗜血笑容,也僵在了他的臉上,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秦姝身上,不敢置信地喃喃說道:“不,這不可能——”
沒有人能夠躲過他的箭。
那個人怎么可能躲得過?他到底是誰?
若是讓朱錯知道,避過他必殺之箭的人是個女人,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秦姝也同樣看向朱錯,直到現(xiàn)在,她的心臟依舊砰砰砰跳得極快,心有余悸。從這就可以看出她剛才是多么的驚險和緊張。
并不像剛才大家看到的那么從容淡定,好像輕易就躲過了一箭似的。
其實在箭矢射向自己的那一瞬,秦姝也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然而,秦姝從刀槍箭雨中活了那么多年,從一個只會一點家傳功夫的女生,到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傭兵,靠的就是她任何絕境之下,從不放棄的精神,靠得就是她強(qiáng)大的求生*。
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跟死神擦肩而過,臨死的感覺并不陌生,但是,她都頑強(qiáng)地活了下來。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何況她還有一個空間。
前世,她得了空間之后,她還是死了,如此窩囊的行徑,她絕對不會允許發(fā)生第二次,否則,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在上一次刺殺曹忠的時候,秦姝根本沒有察覺有人站在自己不遠(yuǎn)處,那時,她原本消散的警惕心就重新凝聚了起來,也一直在想若真有人向自己射箭,她該如何閃避?
一般的箭矢,她自然是能夠躲過的。
但是神箭手,她若不能及時發(fā)現(xiàn),就必須依靠空間了。
這一次,她是及時躲進(jìn)了空間,然后還未等外面的殘影消失,她又突然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因為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倒也不至于讓人懷疑什么,只會讓人驚嘆她的身法之快罷了。
秦姝瞇著眼睛遠(yuǎn)遠(yuǎn)看向朱錯,他離自己至少有二三百米的距離,竟然也能射過來,將她逼到這步田地,果然不同凡俗。
秦姝對此心里還是十分惱怒的,除了感覺自己丟了面子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這一箭雖然沒有射中自己,卻也影響到了他們這邊的士氣,
這是她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怎么能被他給破壞了。
秦姝先把長槍指向朱錯,又用另一只手放在頸邊,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然后舉起長槍,繼續(xù)殺入陣中,看起來比剛才還要威猛十倍。
朱錯的眼神極好,也看清楚了秦姝動作的含義,他氣極反笑,還從來沒有人敢這么挑釁自己。
他再次拉弓上箭,瞄準(zhǔn)了秦姝。
剛才肯定是僥幸。
她能躲過第一次,絕對躲不過第二次。
秦姝也看到了朱錯再次瞄準(zhǔn)了自己。心中大怒,差點拿出槍來,喂他吃幾粒槍子。
不過,她到底還是抑制住了這種沖動。
但打不還手可不是她的傳統(tǒng)。
秦姝不退反進(jìn),直接打馬前行,沖著朱錯的方向奔馳而去。
“都給我閃開!”見到有士兵出現(xiàn)在她面前,都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槍挑飛。
“咦?”見到秦姝向自己沖過來,朱錯驚疑不已,但隨即就冷笑一聲,依舊用箭矢指著秦姝。
“膽小鬼,背后放冷箭,算什么本事?你也就只有這點伎倆了,有本事跟我單打獨斗,咱們比個高下!”秦姝一邊作戰(zhàn),一邊沖著朱錯的方向高聲喊道。
朱錯的位置極高,又是在馬上,通觀全局,秦姝的動作瞞不過她。
聽到這話,也不以為意。
這點激將法,可不會讓他上當(dāng)。
只是,讓他又驚又怒的是,聽對方的聲音,似乎是個女人。
他朱錯竟是把一個女人當(dāng)成對手,甚至,她還避開了自己箭矢,讓他臉上蒙羞,幾乎失去了神箭手的稱號。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也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也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污點。
誰能相信,他朱錯竟然會敗在一個女人手里?
洗去恥辱的唯一方法,就是親手殺了她。
朱錯放下弓箭,臉色陰晴不定,看樣子,竟然真要下場跟她作戰(zhàn)。
“將軍,三思呀!她這是在故意激怒將軍呢,您可千萬不能上當(dāng)。”手下將領(lǐng)見狀,立即上前去勸阻。
那個女人的身手,他們剛才都見到了,將軍未必就能討得了好。
萬一一向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將軍受了傷,或者有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太影響士氣了。
為了一個小娘皮,根本犯不著。
“一群廢物,都給躲開!”朱錯根本不聽他們勸告,直接甩脫他們,拿著自己的寶劍,打馬向著秦姝沖了過去,人還未到,寶劍已經(jīng)抽了出來。
“來得好!”秦姝冷笑一聲,也打馬迎了上去,
秦姝沒想到他竟然真下來了,簡直又驚又喜,若是自己能將他給殺了,豈不是替兒子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就算殺不了他,也能拖住他。
然而,兩人這一交手。 wωw ?ttκá n ?¢ ○
她就感覺出來到對方強(qiáng)悍了,她剛才真是想當(dāng)然了。
對方并不比她差,她想要殺了他,還真有點難。
不過,同樣的,對方想要拿下她,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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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支持!oo哈哈~,勉強(qiáng)算是完成任務(wù)了。鍵盤還吃不吃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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