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忠和索羅斯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因為果不其然,五一三天假期過后,股市重開時,他們就瞬間感受到了顧鯤那一波新的大新聞,對恒生指數上行的推動效果。
“顧鯤數十億美元熱錢注入本埠股市,市場信心空前提升,此前所謂多頭資金見底純屬謠言。”(財經新聞上一般都按照杠桿后撬動的總金額來算的,所以會夸大數字)
“東南亞多國財政暗中力挺顧鯤打完最后一戰。印尼、菲律賓紛紛暗中調低了與蘭方相關產業合作的審核門檻。”
“華夏及日韓有關方面,對蘭方港擴建后的未來遠景表示樂觀,相關機構調高了未來三年東南亞轉口航運業分布預期。”
“有消息指出,蘭方群島日前與華夏方面的華海油公司簽訂了礦藏勘探的戰略合作。有關人士表示,這意味著蘭方試圖復制文萊與砂勞越模式的優勢,賭蘭方東部領海的淺海油田存在性。不過目前形勢尚不明朗,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蘭方群島有存在淺海油田的跡象。”
諸如此類的消息,從電視臺,到新興的網站,甚至到連出租車司機都會聽的交通電臺財經廣播,鋪天蓋地的撒來。
誰讓香江這座城市金融投資氛圍濃厚你呢,這里連出租車司機每天載客途中聽的頻道,都是關于股市外匯期貨的,太正常不過了。甚至你不聽這些,乘客還會覺得你耽誤他事兒了,浪費了他本該用于學習金融投資的時間。
如此宣傳密度下,5月4日周一開盤后,恒生指數終于一改五一前一周的纏綿無力、反復震蕩——節前那一周,從一萬兩千七到一萬兩千九的區區200多點,震蕩了一周才拉上來,在一萬三整數關口還兩次遭到空頭的阻擊。
結果4日周一一天,就順利把單日漲幅重新擴大到了三百點,輕松突破一萬三大關,站到了一萬三千二。按照業內估計,這一周之內,把多頭一方的新利好消息消化完、顧鯤等主力再稍微砸點錢,就能畢竟一萬四了。
一萬四的意義是非常重大的,如前所述,只要到了一萬四,并且確保到六月底時都穩住一萬四,就意味著索羅斯和孔尚忠等人去年在其他東南亞國家賺到的錢要全部吐出來了。再往后每多漲一個點,都是在從索羅斯當年的家產里直接割肉。
這道坎再邁過去,空頭一方的信心就更低了。
……
焦頭爛額之間,孔尚忠按照幕后老頭子指示的前兩步抵擋,好歹是稍微部署下去了:
黑克蘭的裝備出口業,被西方和土耳基等國的某些上躥下跳二流人士暫時搞黃了一下,相關的消息也第一時間散播回來了。
至于顧鯤在海底勘探和沉船打撈領域的前景預期,也已經知道該找誰添堵了。
5月6日,周三,孔尚忠在他的白加道山頂豪宅里請客,他邀請到了一個剛剛從布列塔尼亞找來的國際大盜。
之所以花了這么多時間,是因為干這一行的國際大盜很難時刻聯系上,人家可能在海上沒靠岸。
前不巴港后不巴店的,船上最多只有直升機,如果離岸一千公里以上的話,超出了直升機的續航半徑,那再緊急的事情也只能等船靠港再說。
孔尚忠要請的這個客人,之前聯系上的時候就是在印度洋上干活,大約是在波斯灣一帶、古代巴士拉到果阿之間的航路上,找阿拉伯人的古代沉船。
得到孔尚忠的重金邀約后,才急急忙忙到孟買靠港,然后本人火急火燎從孟買坐飛機先趕來香江。
至于他的船,如果孔尚忠真的需要他干活的話,那至少還得半個月才能抵達南洋海域。畢竟果阿和孟買都是在阿三國西海岸呢,要先繞過錫蘭和班達亞齊、過馬六甲,總得那么久的航程。
“老板,這位就是輪蹲來的米切爾.哈徹先生了,國際沉船打撈業界的翹楚。哈徹先生,這位是孔老板,香江金融巨子。”
孔尚忠的女秘書,在雙方見面的時候,先幫著介紹了一下,然后倒好威士忌,關上門退了出去。
“幸會,聽說哈徹先生在這一行頗有威望,不知比顧鯤怎么樣?”
孔尚忠內心是看不起米切爾.哈徹這種人的,覺得撈船的人性質個盜墓賊差不多。所以說話的時候也不客氣,都是直奔主題。
論金錢和權勢,孔尚忠比米切爾強太多,他本來就站在雇主的立場上,就像有些搞不定的江湖事務,找個社團當夜壺差不多。
不過,米切爾.哈徹倒像是對自己的事業頗感驕傲,就像有些盜墓賊盜得久了也會給自己洗腦,盜出優越感來了。
他顯然不允許孔尚忠質疑他的專業能力和江湖地位:“孔先生,如果你不了解的話,應該先打聽打聽,顧鯤不過是比我有錢,但真要論這個領域,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孔尚忠一臉不信:“是么?顧鯤這幾年在打撈業界,在東南亞,可是收獲頗豐,最近撈上來那條里的貨,據說在海牙的拍賣行能賣兩個億。”
米切爾果斷反駁:“那只能說您不了解這一行,這一行也是典型的政策市,要跟國際關系的走向捆綁起來看,92年,因為露西亞解體后,大洋國要把東南亞納入全球化分工體系,很多原先能做的事情,都被交代要收斂一下。我也就這五六年,在東南亞稍微少活躍了一些。
顧鯤應該是94年崛起的吧?他不過是撿了我戰略重心轉移后留下的窗口期,否則光論沉船打撈業,他不是我的對手。包括他用的那些裝備,那條從黑克蘭買來的‘夜鶯號’,具體性能參數我也大致清楚,完全不是我的‘福克號’的對手。
真要比偷撈的本事,我早在80年代中期,就在粵州港外不到一千公里的地方,頂著華夏人和越南人的海軍巡邏,偷到過‘戈德瓦爾森’號!顧鯤不過是頂著印尼佬那種海軍弱國的封鎖偷,跟我能比么!”
米切爾說的那些業績,不是吹牛,也不是別人黑他,這家伙確實黑料很多,就是個大盜。80年代中后期,他在華夏與越南人爭奪的威沙群島海域,都興風作浪過,偷走不少宋朝時候出產的文物。
但這其實也不是他本事有多大,只是因為當時跟越南人緊張,雙方都比較克制,出動艦艇巡邏容易被敵軍過度解讀,所以有些空檔比較大,被第三方漁翁得利撿了漏。
有一說一,如今12年過去了,人民的海軍早已比86年強大了很多,米切爾要是再敢來威沙群島海域偷東西,絕對會被巡邏艦抓住繩之以法的。
所以他也就翻翻老黃歷吹吹牛,如今他真要重返南洋偷撈,最多只敢到紹沙群島海域,或者是個別華夏與菲律賓人有爭議的地盤去搞事情。絕對不敢到威沙、米沙這些已經絕對毫無爭議、被華夏完全控制的海域來興風作浪的。
前些年,米切爾之所以不來東南亞,也是因為他在全球各地主要商貿海域都有備胎,東邊不亮西邊亮,總有地方可以干活的,又何必非要擠到監管嚴密的熱點地區呢。
而孔尚忠呢,也不愧為奢侈大亨、漢奸世家出身,聽一個布列塔尼人吹噓他當年坑華助布的事跡時,孔尚忠居然聽得津津有味,不以為恥反以為喜。
只能說,極個別當年在布據時代爬上去的、嘗到了甜頭的社會精英,骨子里已經把自己當成布人了。
“那我就放心了,哈徹先生,我找你果然沒找錯。我就長話短說了吧,這次找你來,我就是希望你跟顧鯤唱對臺戲。你在這個業內也有些年頭了,應該手頭攢了不少數據。
你應該知道,有些船位置原先已經比較明確,只是礙于領海國的嚴管,才沒有撈起來,并不是不知道位置。這次東南亞金融危機之后,各國都比較缺錢,財政開支緊張。海事這些清水衙門的管理呢,也就松弛了下來。
據我所知,菲律賓,印尼這些平時就比較腐BAI的國家,現在被鉆空子撈批文偷拿許可權的事兒,可是不少。我就是怕顧鯤借著大義名分和私下里塞好處、雙管齊下再次開辟一條新的財路,激勵了本埠金融市場上對多頭的信心。
所以,我希望你規劃一個方案,以防御性為主,提前搶注、搶批許可、跟顧鯤競爭、把有可能被顧鯤得到的東西截胡下來。而撈上來的東西,你原本該跟各國當局怎么分、你該給多少好處,我都不來管你,該是你的還是你的。除此之外,只要你撈到的東西,我再額外按照兩成的費用補貼給你,我只要你惡心到顧鯤就行。”
米切爾.哈徹眼神一亮,內心暗忖:“還有這種好事?我撈上來的東西分文不取都歸我?還額外補貼我的開支?就是換取我‘近期別去其他海域作業,而是專注東南亞市場、跟顧鯤搶生意’?嘿嘿,這樣的肥羊不傍白不傍。
這些黃種人真是賤啊,為了內斗,寧可便宜我們白人,真是毫無信仰。要是換做我們白人內斗,怎么也不屑于去聯合黃種人攘外安內啊。”
“沒問題,這活兒我接了,這幾年其實我積攢了不少情報,一直礙于政策大環境才沒動手。不過,說好的補貼可不能含糊!”米切爾哈徹欣然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