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胡子看到來人,把手中的槍插回腰間,無視面前的紅娘子和她的女兵,直接穿過人群向這個孕婦走了過去。
這個女人是誰?原來是雷家老大的媳婦秀姑。要是換個人張胡子可能還不會這么激動,但是秀姑不一樣,當初雷家五兄弟五門親事都是他張胡子給操持的。但是讓陳斌這個叛徒一出賣,雷家五兄弟死的就剩下了雷老五,而他們的老婆一個個也在戰火中消失,戰斗結束之后張胡子沒少費力氣給雷家兄弟找他們的親人,但是一無所獲。現在得知雷家兄弟后繼有人怎么能不讓張胡子感覺到欣慰,尤其秀姑還挺著一個大肚子,萬一這肚子里面是男孩,張胡子也算是對得起死后的雷家弟兄了。
秀姑來到張胡子面前直接暈了過去,現在秀姑已經身懷六甲,可以說隨時都有可能把孩子生出來,身體非常虛弱。但是得知張胡子重返關東山的消息之后,秀姑一心希望見到張胡子,讓張胡子給雷家老大兄弟幾個報仇,仇恨的力量讓她來到張胡子面前,當她見到張胡子之后這股力量隨之消失,她這個人也昏迷了過去。
張胡子打量著秀姑身上的衣服,非常干凈整齊,看起來眼前這個紅娘子對秀姑還算不錯。隨著秀姑昏迷不醒,張胡子正無計可施的時候,遠處氣喘吁吁的跑出來兩個老婆子,這兩個老婆仔來到秀姑身邊一陣埋怨:“我的小祖宗,你就快要生孩子了,你可不能這樣啊……”
張胡子瞪著了兩個老婆一眼說道:“你們是干什么的?”
兩個老大婆哪見過張胡子這種惡人,當時就嚇得渾身發抖,老老實實的回答著張胡子的話:“大王,我們是伺候秀姑的產婆。請大王饒命。”
張胡子一揮手,讓兩個產婆退下,然后回頭對紅娘子問道:“你請來的?”
紅娘子點點頭,他發現張胡子這個人確實有如傳言之中所講的一樣,極其將義氣,對手下弟兄非常好。看眼前的情況她和張胡子之間的事情應該有和解的可能。
張胡子讓手下的弟兄做成一個擔架,把秀姑帶回四道嶺,離開的時候張胡子向紅娘子一抱拳說道:“今天的事情就暫時放一放,我替雷家弟兄謝謝你。但是鷹愁澗的事情不算完,還是那句話,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張胡子說完之后帶著秀姑向四道嶺走去,雖然秀姑是在鷹愁澗出現的,但是他回到關東山就決不能讓外人打理自己人的事情。再說這一次回來的人其中不乏生過孩子的女人,照顧秀姑根本就不是什么問題。
現在張胡子對如何處理紅娘子的事情開始有些發愁,按理說紅娘子決不能待在關東山這一畝三分地里面,但是紅娘子對雷家有大恩。給雷家保全了骨血,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雷家老大的妻子秀姑,這些事實讓張胡子不知道該怎么向紅娘子下手。
說到底張胡子還是一個性情中人,講究快意恩仇。紅娘子對雷家有大恩,而雷家五兄弟對關東山有大恩,這么算下來紅娘子對關東山也有大恩。知恩不報不是張胡子的作風,況且紅娘子似乎還和黃世仁有仇,黃世仁這個家伙是日本人的狗腿子,跟黃世仁對著干就等于打日本鬼子,這樣的人張胡子一般是不愿意傷害的。可是偏偏紅娘子要占領鷹愁澗,要從關東山分一杯羹,這是張胡子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關東山內多少忠魂埋骨在這里,這些人都等待著張胡子能夠替他們報仇雪恨,以關東山為根據地狠狠的打擊周邊的日本人。
正在張胡子愁眉不展的時候,手下的老兄弟進來向他說道:“大當家的,劉張氏和孝子姜濤兩個人來了。”
張胡子一聽到手下弟兄的回報,立刻站起身來向外面迎了出去。張胡子也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依格的蒙面匪幫那樣的存在,然而要想做到這一點眼前的這兩個人那是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張胡子來到外面親自迎接劉張氏和姜濤,劉張氏和姜濤看到張胡子之后向張胡子行禮,張胡子還禮完畢請劉張氏上座,而他和姜濤兩人則是一左一右坐在劉張氏身邊。
劉張氏對張胡子說道:“大當家的,這一次回來還走嗎?”
張胡子如實回答道:“走,稍微處理一下這里的事情還要離開,這一次出去我找到了一些部下,這些人非常有本事,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武器。估計在入冬之前應該能夠再回來。”
劉張氏聽到張胡子的話后,對張胡子點點頭說道:“大當家的,我老太婆有些話要跟你說。先說眼前的事情吧,日本鬼子歸大屯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目前為止,關東山下十里八寸都已經被日本鬼子整合到了一起,青山屯已經人去屋空。但是正是因為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們有能力影響到更多的相親,我老婆子可以在這里跟你保證,只要你回來準備大干一場,這些歸大屯的老百姓一定會跟你里應外合給小日本鬼子一個教訓。”
張胡子聽到劉張氏的話后,非常激動的站起來對劉張氏行禮。說實話日本鬼子的歸大屯的舉動讓張胡子非常被動,這些人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而且他們都是中國人,讓張胡子左右為難。不打他們吧,他們擋在日本鬼子的前面,打他們吧大家都是中國人實在下不了手。這一下有了劉張氏的話,張胡子算是吃了定心丸。不用十里八寸的歸大屯都策應張胡子的攻擊,只要把北門外的歸大屯掃除掉,小日本鬼子就一準吃大虧。
劉張氏和姜濤就是因為這個事情來找張胡子的,現在說完這些事情之后,兩個人準備快速離去,畢竟現在小日本鬼子還是非常強大的,如果被他們發現不論張胡子還是娘倆的處境都會變得非常危險。
看著劉張氏要離去,張胡子突然想到了劉張氏在撫松縣城的號召力,于是對劉張氏說道:“大娘,姜濤兄弟留步,張胡子有事要請教大娘。”張胡子對如何處理紅娘子的事情是一籌莫展,他準備向劉張氏這個生活經驗豐富的老太太求教,最好能讓對方出面給紅娘子做做思想工作,讓紅娘子退出關東山,到時候張胡子一定重禮相贈。
劉張氏回頭看了看張胡子,發現張胡子臉上一陣猶豫似乎有什么事情難以開口,于是向張胡子說道:“大當家的有什么事情盡管跟我老太婆講,只要是我能幫忙的,決不推辭。”劉張氏不簡單,如果在年輕幾十歲換個男兒身,肯定也是抗日隊伍中的一個牛人。而且這老太太目光遠大,似乎有種看破事情的能力,當然這和她的人生經歷有很大的關系。
張胡子整理了一下思維,對劉張氏說道:“大娘,我確實有個愁事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您知道為了關東山我張胡子和手下的弟兄跟日本人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幾百次戰斗,可以說關東山每一寸土地都留著我那些兄弟的鮮血,但是現在在鷹愁澗來了一群綹子,原本我準備武力解決問題,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但是,唉,但是雷家老大的媳婦秀姑,就是您給做大媒的那個姑娘在關東山被日本鬼子攻占之后被對方的人救了,而且秀姑身懷六甲馬上就要給雷家繼承香火,對這個恩情我張胡子不能不替雷家兄弟感謝對方,可是鷹愁澗我卻不能讓對方占領。這個事情讓我犯難,還請大娘給我出個主意。”
劉張氏一聽,對張胡子說道:“那你可以像之前收編血手二郎那樣讓對方加入關東山啊。”
張胡子搖搖頭說道:“大娘你不知道,這年代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關東山被日本鬼子攻打就是因為有內奸出賣,我現在對于外人根本不敢輕易相信。更何況,更何況……占領鷹愁澗的綹子的頭領還是個大閨女。你說這大閨女家家的,她不老老實實的嫁人過日子當土匪干什么?”
重男輕女,明顯的重男輕女!不過那個時代確實就是這樣的情況,秀姑為什么會懷孕,還不是因為前兩胎生的都是閨女,按照雷家的要求,雷家的手藝是傳男不傳女,川內不傳外。所以雷家老大為了讓老雷家的手藝后繼有人才玩命的造小孩,而秀姑才會懷孕,如果不是有孕在身,秀姑早就為丈夫殉節了。
劉張氏聽完張胡子的話后,心中算是有了想法,事情如果交給大男人辦確實挺難。按照他們一山不容二虎的想法,這事情還真沒有好的處理辦法,但是如果交給女人辦這事情就好辦多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個時代的女人并沒有現在這種先進的思想,她們接受的教育就是三從四德的儒家思想教育,讓一個女人站出來扛大旗那除非是這個女人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解決這樣事情也很簡單,不是三從四德嗎?那就給這個女人找一個讓她聽從的男人就行。說白了很簡單一句話,找個關東山的漢子把鷹愁澗的娘們娶到家當老婆,這個事情就解決了。
可是要解決這個問題也容易,解決辦法是有了,但是過去的婚姻講究個門當戶對,劉張氏還要了解“紅娘子”的出身,別管紅娘子現在怎么樣,人家的出身不可忽略。退一萬步講,現在的紅娘子是鷹愁澗的一寨之主,張胡子就算在牛至少也得給紅娘子安排個小隊長大隊副之類的人跟對方匹配。所以劉張氏準備親自去一趟鷹愁澗,見一見這個紅娘子,然后在想辦法幫張胡子解決心病。
劉張氏安慰張胡子說道:“當家的,你先等待一段時間,我去見見鷹愁澗的紅娘子,然后回來給你個交代。我覺得如果能幫你們調停的話就盡量幫你們調停,如果老太婆是在無能為力你也別見怪。”劉張氏不愧是閱歷豐富,雖然說是心中已經有了辦法,但是話不說滿,留了很大的余地。
話說張胡子離開鷹愁澗丟下紅娘子等人帶著秀姑回到四道嶺。秀姑見到今天事情總算是沒有撕破臉,一顆心算是暫時放回原位。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后,紅娘子羅燕一夜沒有睡覺,張胡子那是什么人,在撫松縣城那就是閻王爺,她根本就沒有力量和張胡子對抗,而且這一次張胡子既然趕回關東山,那就說明張胡子這一次離開在外面混的兵肥馬壯,準備跟小日本鬼子回來玩命。日本人都不放在他的眼中,更何況自己這個臭丫頭片子。
每當想到這里羅燕感覺到一股活不出去的悲傷,想到自己的家人一個個倒在黃世仁及其鷹爪之下,自己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眼前大仇未報卻又要面臨比黃世仁更加強大的敵人的攻擊。羅燕的眼淚源源不斷的滴落下來……
鷹愁澗所有人的心情和羅燕都是一摸一樣的,包括那些大老爺們也一樣,讓他們跟黃世仁拼命他們還有一些膽量,但是跟張胡子拼命他們根本提不起一點力氣來。畢竟黃世仁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只白眼狼,也僅僅是一只狼。但是張胡子那是一只猛虎,而且還是一只養傷回歸的猛虎,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會被一心復仇的他無情的摧毀。
這一天鷹愁澗死氣沉沉的,就好像世界末日降臨了一樣。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了黃世仁的魔掌,沒想到又惹上了張胡子這個活閻王。
劉張氏在姜濤的陪伴下,由幾十個四道嶺新加入的弟兄護送著來到了鷹愁澗,之所以張胡子派出了這么多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威懾鷹愁澗這些外來戶。
隨著劉張氏將這些人留在山寨之外由兒子姜濤帶著進入鷹愁澗之后,羅燕懸著的心算是再一次回到原位,看樣子對方并不是來開戰的,這說明她還可以茍且幾日。
劉張氏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紅娘子羅燕,在心中感覺到這樣的女人似乎嫁給張胡子更好一些,論樣貌和內在氣質,羅燕都有一種女中豪杰的感覺。想到這里劉張氏臉上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她這才準備給張胡子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