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部隊加快行動速度,那么未必就會被日軍后發制人。反倒是返回八松嶺地區,倒是異常的危險。不僅是一來一往時間上的耽擱,更為重要的是有些搞的太過火了,反倒是容易被對手趁機反咬一口。
聽完何三亮的建議,李子元皺了皺眉頭,沒有立即答復他。而是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子,沉思了幾分鐘之后,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營以上干部。有看了看聽完何三亮意見之后,陷入深思的馬永成,最終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那好,按照老何的意見辦。”
“二營加強炮連的一個排打前站,行軍序列以建制為單位梯次跟隨。一旦遇到日偽軍的阻擊,就集中火力給老子打過去,為全軍殺開一條通道。一營以二三連分別在兩翼掩護,一連保護輜重和傷員以及地方干部緊隨其后。”
“張子健,你告訴你們一連長必要的時候輜重,哪怕是重機槍可以丟。但是丟掉一個傷員和地方干部,我要他的腦袋。全軍做好戰斗準備,以強行軍的速度向潞東境內轉移。老馬,你做好收容工作。”
李子元的話音剛落,那邊董平站了出來道:“長官,我愿意帶著我的部隊為全軍開道。陳峰是我的部下,此次事件都是他叛逃引起的。我愿意為全軍前鋒,以一雪我們內部出現叛徒的恥辱。哪怕是我們都拼光了,也在所不惜。”
董平的話說完,李子元看了看他,卻是有幾分猶豫。見到李子元臉上的猶豫,陳峰急著道:“長官,請你相信我們。我們中雖然出了一個臭蟲,可我的部下我相信他們,不會再出現第二個陳峰。我在這里立下軍令狀,如果打不開一條通道,我愿意以命相抵。”
陳峰的叛變,明顯讓董平感覺到了恥辱。看著臉上有幾分猙獰的董平,李子元還沒有說話,他的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團長,讓他們去吧。如果他不去,這個家伙到死都不會閉上眼睛的。”
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身后,手中還拎著李子元那支英制步槍的老班長,李子元狠狠的瞪了身邊不敢說話的警衛員一眼。轉過頭剛想說什么,老班長卻是一擺手道:“我剛到,原本是想問問現在部隊停止前進,是不是趁機會給兄弟們弄點熱乎的飯。”
“除了這個家伙的表態,我什么都沒有聽到。你也別瞪這兩個家伙,難不成你懷疑我也會叛變?這兩個警衛員不錯,你個狗日的別處分他們。還有,你這支槍老子借用一下。要是有命回來,老子在還給你。”
說到這里,老班長走到董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個狗日的,不就是出了一個臭蟲嗎?用得到這么激動?這次老子幫你,你老小子別讓老子在自己部隊首長面前丟臉啊。奶奶的,一晃快二十年沒和你一起并肩做過戰了。”
對于老班長的好意,董平卻是很惱火的很不領情道:“你是誰的老子?別忘了,你可是我帶出來的兵。還有,你是逃兵,別和我在一起混,我丟不起那個人。我帶了那么多的兵,就他媽跑了你一個成功的不說,還拐走一支漢陽造步槍,害的我挨了幾十軍棍。”
董平的不領情,老班長卻是不在意的道:“行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你老小子還記得呢。別忘了,我還是你抓兵的時候抓進去的。就老子的水平,當年我要不是跑了,早就當你的長官了,你老小子見到老子還得給老子敬禮。
“你個狗日的,別他媽的狗戴嚼子不識抬舉。我可跟你說,老子這是替我們團長和政委看著你,防止你渾水摸魚。你小子當年抓了老子的兵,還把老子東家的少爺給抓了進去,搞的老子連老家都不敢回,老子沒有打你黑槍就不錯了。”
李子元聽著這兩個人在這里唇槍舌戰,眉頭皺的相當緊。只是何三亮小聲的在他耳邊嘀咕幾句之后,李子元總算點了點頭對著二營長道:“你把四連調給他們指揮,告訴四連長和指導員,要是誰不服從指揮,到了戰場上跟老子搗亂,老子扒了他們的皮。”
交待完畢二營長,李子元又看看面前的董平和老班長。看著老班長不容拒絕的臉色,也只有苦笑搖頭。告訴身后的警衛員,將所有的英制步槍子彈都給老班長。接過子彈,老班長拽著董平離開了李子元身邊去集結部隊了。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沒有什么好在猶豫的。李子元的動作相當快,部隊一路以強行軍的速度,向著潞東境內快速的穿插。但在天亮之后麻煩也就來了,從上午八時李子元所部越過一條公路,正式進入潞東境內之后。
日軍出動的幾架輕型轟炸機,就像是幾只看到肥肉的蒼蠅一樣,圍著他的部隊不斷的俯沖、掃射。盡管日軍飛機投擲下來的都是十幾公斤的小*,但機載機槍的掃射威力卻不容小視。
而且日軍這幾架飛機,明顯是就近從長治野戰機場起飛的。在投擲完畢*之后,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又出現。不僅制造了一定的傷亡,最關鍵的是為了躲避這些飛機,還大幅度拖延了部隊的行動速度。
只是部隊之中雖說有幾門二十毫米小炮,但眼下炮手也只掌握了平射。對空射擊,根本就沒有人會用。手中有著利器,卻是無人會用讓李子元很是有些惱火。但對空射擊絕對是一門技術活,倉促上陣只是白白的浪費炮彈。
但看著這幾架日軍輕型轟炸機,飾無忌憚的在自己頭上俯沖、轟炸、掃射,甚至囂張到掃射的時候幾乎擦著部隊頭皮在飛。李子元咬了咬牙,對著身邊的何三亮道:“在這么下去不行,部隊的傷亡太大。”
“咱們躲空襲,耽誤的時間也太多。鬼子用這幾架飛機拖住咱們,他們拖得起,咱們可拖不起。告訴部隊,集中所有的輕重機槍,都給老子對空打他一梭子。步槍,也都給我對空開槍。就算是竹竿子,也給我去捅幾下。”
“還有,那幾門小炮和高射機槍也都抬出來,就算打不下來,也不能讓他們這么從容的轟炸咱們。奶奶的,我就不信治不了他們了。告訴部隊,別他媽的在這個時候給老子心疼彈藥。就算能將鬼子的飛機,趕的飛得高一些就算贏了。”
聽到李子元的命令,也知道這么下去不是辦法的何三亮,馬上著手準備。不過,他沒有抽調全部的輕重機槍。而是集中兩個營的重機槍連,加上團重機槍連的蘇制輕機槍,草草的組成了一個對空火力網。
團重機槍連的蘇制重機槍,使用的是輪式槍架不適合干這個活。輕機槍手兩人一組,副射手作為支架。對于防空知識,何三亮雖說不是太了解,可他現在手下僅有的參謀王均,對防空科目可不陌生。
王均雖說在中央軍校的時候,學的是步兵科。可在正面戰場上,只能四處求人才能買到飛機的重慶方面,也自中日全面開戰之后,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空中優勢。有限的空軍這么大的戰場,就像是胡椒面撒到大海里面一樣。
再加上高額的戰損,以及自身無有效的補充能力,所有的作戰飛機全靠外購。甚至在某一階段,拿著大筆的資金都買不來作戰飛機的窘迫境地,也同樣一直處在挨炸的地位。在加上高射炮的數量有限,也只能緊著主要的戰場。
很多時候,前面的作戰部隊都只能使用高射機槍,甚至就是普通的輕重機槍,作為防空武器。防空訓練,也就成了軍校的一個必要訓練科目。何三亮雖說不太懂這方面的事情,但王均卻是明白機槍防空該怎么打,以及該怎么利用火力密集度去蒙下敵人的飛機。
他將輕機槍分為兩挺一組,一人舉著槍架作為高射槍架使用。所有的重機槍,則都用石塊甚至是掀翻的馬車,盡可能的將槍的仰角加大。但學的并不是防空專科的王均,能做到的也就這些。
至于什么飛機俯沖航跡測算,飛機航速測算一類的東西他也不明白。不過能做到這些,已經是讓他的頂頭上司,對這個參謀相當滿意了。估計就算到了安全地方,李子元同意放過王均,何三亮都要想盡辦法將他留下來。
而周同也帶著小炮排親自上陣,他自己親自操縱一門布雷達二十號毫米小炮指向了天空。好在是炮兵出身,雖說沒有用過這種小炮,但在彈道計算上他還是有一些知識的。他將這門小炮,調到最大的仰角。
李子元這次動用了一次能向天上打的武器,甚至就連步槍都動用了出來,也算是不惜一切代價了。等到日軍的飛機完成加彈、加油,又一次返回到戰場上。再一次囂張到飾無忌憚的俯沖下來時候,這次可沒有那么好運了。
相對于目標之前的只是被動的躲避,這次迎接他們的就是密集的火網。密集的子*著二十毫米炮彈,再加上李子元親手操作,那挺從偽軍手中繳獲的高射機槍十三毫米子彈,組成的彈幕雖說只是純粹的依靠火力密度蒙。但好在是火力的密度,絕對是足夠的。
這次日軍三架飛機俯沖下來,可就沒有之前的那么幸運了。其中的兩架正好一頭扎進了火網之中,被密集的子彈和炮彈打的是千瘡百孔。一架飛機應該是撞上了那枚二十毫米炮彈,或是被子彈打中了油箱,直接被炸的空中解體。
另外的一架,也被打的渾身冒火一頭栽到了地面上。剩下的那架雖說只是擦過火網,而僥幸逃過一劫,可也被打傷了一個機翼。見到兩個同伴都被擊落,這架被擊傷的飛機不敢在耽擱,冒著黑煙、歪歪扭扭的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