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帶隊轉戰的時候真的有人被俘,想必日軍得知他的下落並不困難。日軍對戰俘最出名的不僅僅是虐殺,那只是日軍對待被俘人員的一部分。日軍在審訊戰俘的時候,其情報的收集能力,甚至可以通過隻言片語的口供,推斷出來某些自己需要的東西。
何三亮說的沒有錯,如果被俘人員開口,消息會在第一時間傳遞到三十六師團這裡。落入日軍手中的俘虜,只要他們認爲有價值,會在第一時間想盡辦法讓你開口的。那支追著自己屁股,被自己牽著武裝遊行了數天精疲力竭的日軍。
在抓到俘虜之後會在第一時間審訊,以得知自己的對手究竟是誰,值不值得自己這麼玩命的追下去。再加上眼下三十六師團上下對自己可謂是恨之入骨,自己要是落到他們手中,估計千刀萬剮都有可能。
所有參與掃蕩的日軍,無論是不是三十六師團建制內的部隊,都會接到三十六師團協助追殺自己的要求。而混亂的戰場上,有些東西是無法完全避免的。想必三十六師團知道自己的下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而如果自己那個老對手鶴田沼楠,真的調回到晉東南的話,那麼這個熟悉自己作戰風格的傢伙,在得到自己的下落之後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搞出眼下這一手以引誘自己上鉤,以便創造戰機那就不意外了。
自己與鶴田沼楠之間,對彼此的風格太過於熟悉了。自己絕對不會老實的在自己防區作戰的習慣,這個傢伙估計也摸得差不多了。這個傢伙搞出這麼一出來,就是針對自己的作戰風格來的。
故意的暴露自己的弱點,將他的軟肋露給自己,讓自己主動去咬鉤。倒是省的漫山遍野的到處去追擊自己,既節省了兵力又節省了時間,還能在短時間之內取得最大的戰果,這個如意算盤打的相當不錯。
估計這個傢伙認爲解決了自己,就會解決掉潞東境內他們所謂治安的隱患吧。只是可惜他部下的演技實在有些不精,還是讓自己看出不對來。誰見過一個村子內,都是清一色青壯年的?想到這裡,李子元倒是笑了笑了。
自己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吧,怎麼會讓小鬼子這麼重視自己?要不是這次自己還真不知道,小鬼子那邊居然如此的重視自己。李子元真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而對於李子元的分析,何三亮也深以爲是的點了點頭。
不過在轉過頭,看向山下正在小心翼翼的向礄口外圍運動的一營,何三亮想了想道:“團長,我認爲一營的行動必須馬上停止。鶴田沼楠搞出的計劃,絕對不會是就這麼一個單純的釣魚計劃。”
“這個傢伙一向都喜歡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面,所以他的計劃一向都是環環相扣,留有一定後手的。我擔心我們現在去偷襲,搞不好正中他的下懷。甚至極有可能周邊的日僞軍,正在向這裡秘密合圍。”
何三亮馬上撤退的建議,李子元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已經撤不下來了,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了。而且我們要摸清日軍真正的意圖是什麼,這一仗勢必要打一下。哪怕是拉一個架子,也要打一下。”
李子元的話音剛落下,還沒有等何三亮回答,前邊的張子健已經打響。正像李子元與何三亮判斷的那樣,原來礄口外的那些正在裝模作樣的農夫,立即從身邊的穀草堆裡面拽出武器,快速的集中以典型日軍步兵小隊建制爲基礎,這邊一打響就在第一時間投入了戰鬥。
礄口外僞裝成農夫的這些日軍,數量雖說不多,但卻給前邊的張子健帶來不少的麻煩。當然手中有一個加強營的張子健,早就做好了準備。以亂對亂,前邊攻擊礄口正面的部隊只用一個連,但是對付這些人卻足足用了兩個連。
集中了他手頭一半的機槍火力,專門打這些日軍的集結地。這些雖說以各自建制爲核心,分散在相距不遠的距離弄虛作假。但是隻要搶先動手,不讓他們集結起來,對自己的威脅就不大。所以張子健上來就動用一半的機槍火力,專門封鎖這些日軍對自己兩翼的威脅。
但張子健需要面對的,不單單是兩翼的那些日軍,最大的問題還是正面的日軍阻擊火力。至少李子元就聽出,日軍在正面不僅投入了兩挺重機槍,輕機槍至少在六挺以上。再加上兩門九二步兵炮、九十毫米迫擊炮各兩門組成的交叉火力,將張子健的先頭連攻擊路線死死的封住。
見到山下部隊攻擊受阻,李子元絲毫沒有猶豫的命令周同立即開火。至少先打掉日軍的那兩挺重機槍,以及壓制住日軍的反擊炮火。張子健兩翼的日軍兵力不多,但是給他帶來的困擾卻是不小。
讓他既要攔截兩翼日軍,又要集中精力應對正面日軍的阻擊。要想快速取得突破,將掩藏的日軍主力全部調動出來,這樣的力度還是不夠的。所以張子健剛一受到正面火力攔截,李子元便將炮兵投入了進去。
接到李子元的命令,周同早就已經按照李子元的命令,將日軍已經暴露在外面的火力點,統統編成了號碼,並鎖定好目標的周同,手中那門運動到距離日軍陣地不足七百米的山炮,放低炮筒直接作爲平射炮使用。
不能不說周同這個老炮兵,業務能力相當的過硬。在炮彈數量不足,無法進行試射的情況之下還是做到了首發命中。他的第一枚炮彈,就直接將何三亮觀察到的,那兩個對正面攻擊部隊威脅最大的地堡中的一個掀上了天。
地堡裡面的一挺九二式重機槍,連同幾個機槍手一起被炸成了零件上了天。這個威脅最大的地堡被打掉,前邊的張子健也是立即派出了爆破手。利用日軍交叉火力一環被打掉的戰機,從另外一個地堡的射擊死角摸了過去,用集束*將剩餘的一個地堡炸掉。
在沒有了側翼最大的威脅之後,張子健對兩翼的日軍大約一箇中隊的兵力,只是採取在縱深迫擊炮火的協助之下進行火力封鎖。而將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到了在炮火掩護之下對正面的攻擊之上。
而打掉了一個地堡,周同立即將炮口轉向正面,其炮火打的是又準又狠。日軍只要暴露出來的火力點,基本上是一炮一個。儘管爲了轉移陣地浪費了大量的時間,但只要周同這邊一開火,對日僞軍整個防禦工事威脅就是致命的。
不開炮則以,一開炮必定會有收穫。將這門山炮當成直瞄火炮的周同,儘管手中只有一門在日軍之中,只是作爲聯隊炮的老式四一式山炮,炮彈也只有三十發。但這被周同玩出花樣的山炮卻給日軍造成的損失,比賀會章那兩門迫擊炮都大。
對面的日軍炮兵,儘管多次試圖集中火力,打掉這門可惡的山炮。但周同以極其老道的經驗,利用這門四一式山炮雖說射程近,但重量輕、機動靈活的優勢。制定了打一炮換一個地方的戰術,卻是讓日軍的炮火屢屢撲空不說。反倒是被抓到機會,打掉了一門迫擊炮。
相對於採取直瞄射擊,爲張子健攻擊部隊開闢通道的周同。在他背後的賀會章,則不斷的以冷炮加上急速射交替開火的戰術。配合張子健向兩翼展開的部隊,攔截礄口以東那些僞裝成農夫的日軍。
爲了引誘出日軍真正的意圖,李子元在一開始就投入了全部的炮兵,就像捅了一個馬蜂窩一樣。在一門試圖幹掉周同那門山炮的迫擊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被周同給炸掉。兩翼的日軍在張子健的機槍火力,與山上賀會章迫擊炮的攔截之下,遲遲無法完成集結。
攜帶的兩挺輕機槍剛一開火,就連人帶槍被*炸上天。不僅未能給正面攻擊的張子健帶來致命的威脅,反倒是自身在八路的機槍和迫擊炮威脅之下損失不輕。自己整個戰術企圖,有全部落空的危險之後,礄口據點內的日軍乾脆撕下了全部的僞裝。
除了之前已經開火的炮兵之外,一直都隱藏在暗中沒有開火的四門九四式山炮,以及一門一二零*炮,兩門一百五十毫米迫擊炮也全部加入了進來。日軍快速的將所有的炮火全部重新分工,兩門九四式山炮,以及兩門一百五十毫米迫擊炮組成的炮羣,壓制賀會章的迫擊炮陣地。
而那門一百二十毫米*炮與兩門九四式山炮,集中火力專門打周同的那門山炮。剩下的那門九十毫米迫擊炮和兩門九二步兵炮,則集中火力打張子健的攻擊部隊,以及張子健所部的機槍陣地。日軍反擊炮火打的是又快又狠,火力密度也空前驚人。
至少李子元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層次分明,成梯次配備的火力反擊。雙方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團級建制的戰鬥,出動這麼多的火炮,多少顯得浪費的嫌疑。即便是按照日軍戰時的配置,臨時加強火力,可也沒有加強到過這種地步,
即便被打掉了一門迫擊炮,日軍投入的炮兵火力,足足還有十一門。其中還有一門一百毫米以上口徑的火炮,兩門重迫擊炮,這才應該是日軍部署在礄口的全部真正火力。之前的那兩門九十毫米迫擊炮和兩門九二步兵炮,只是日軍釣餌的一部分而已。
雖說還是第一次挨日軍這種明治時期裝備的老式*炮炸,但李子元從這門老炮的獨特彈道聲,還是聽出來這門炮的口徑至少在一百毫米以上。看著在日軍反擊過來兇悍炮火之下,已經無法開火只能撤回的周同,李子元也只能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