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里下來一名中尉一名少尉和兩名曹長,兩輛卡車上各跳下來四名日兵,包括司機,連推帶打地從每臺車上拉下十多個女人,大部份女人默不作聲地哭著,還有著十幾歲的女孩兒。少數女人在掙扎著,其中有個外地口音的女人絕望地在哭喊:“我那死當兵的你在哪兒啊,什么狗屁憲兵團啊,你們都死哪兒去了呀,還管不管我們死活了……”
日兵嘻嘻哈哈的,把兩個車的女人往飯店里趕,大約有25、6名。
洪彬羞愧地低著頭說:“這批女人是憲兵團的家屬,她們都在安全區里藏得挺好的……鬼子怎么找到的她們呢?”說著抬起頭眼里放著兇光狠狠地說:“不救出她們我洪老虎誓不為人!”
這時樓里出來一個日軍少佐,命令日兵說:“先都送到二樓去,等我們城外的軍官們回來慶功宴后再享受她們。”
中尉一個立正:“她們藏在安全區的秘密的地下室里,要不是華夏盟友指路真的找不到她們呢。”少佐拍拍中尉的肩夸贊道:“你的功勞大大地,等城外的軍官們回來我們一起讓這些*軍官的女人慰安我們。你的再弄些酒的回來。”
中尉又一個立正,和三名下屬乘轎車開走了。
李衛東迅速調整了計劃,他快速地安排:“鐵成、大奎你們倆個還扮成日軍,在外面守著這兩輛卡車,注意掩護我們。李衛華我們六人都進去。這回我們多個救人的事,然后送她們去探春池。”
張鐵成和梁重馬上跑回汽車去換日軍軍服,李衛東看日兵都押著人進去了,門口又只剩下兩個站崗的,便對李衛華說:“出動,別等卡車的日兵出來了,都關在里面打。”
李衛華一縱身,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走到五十多米遠,李衛東一擺手,五人一列也跟了上去,夜色中還看不清是什么軍服。
轉眼李衛華走到門口的兩個站崗的日軍十多步遠的距離,那兩個日軍準尉腰里別著****看著李衛華少尉走近。李衛華向他們倆詭笑了一下然后雙手一揚,兩枚雨花石飛了出去,均打在日兵眼部,被李衛華右手擊中的日兵翻身便倒,左手擊中的日兵捂著臉痛得叫了起來,看來還是右手的力道大。這時洪彬旋風般地晃過來,左摟一擰、右抱一錯就把兩個日兵弄斷了脖頸。李衛東等六名國.軍大漢帶著草鞋峽的陰風怒氣一擁而入。
這家飯店跨度不大,是一側走廊一側是房間的結構。一進走廊就遇到了幾個日軍軍官,看肩章這里最小的也是準尉。日軍一看是雄糾糾的國.軍軍官大步走進來,狂呼大叫著四散而跑,同時都迅速地掏槍反擊,李衛東注意到,他們并沒有害怕國.軍,一瞬間的吃驚后馬上開始進入戰斗狀態。看來日軍軍官的精神狀態和士兵有著區別,他們的意志更堅強。畢竟這里是師團司令部。不等日軍的槍響,杜立強和胡瓊海的機槍先響了,槍彈掃過,走廊里的日軍軍官倒了一地,但宴會廳還是不斷地有日軍頑強地沖出來。
李衛東留下羅維漢一挺機槍面對走廊右側守著二樓樓梯口,然后雙槍齊發,一路向左側打到宴會廳門口,李衛華還順手把樓里窗口扯出去的軍用電話線幾槍掐斷了。宴會廳里胡亂的向外射出密集的子彈,李衛東們貼在宴會廳門口。里面的日軍有人大聲喊著鎮靜。
胡瓊海向杜立強打個手勢,讓他繼續掃射,然后他趴在地上,拖著機槍爬到宴會廳正門口,向里面又匍匐了幾步,在地上架起機槍就向里面扇子面掃去,專打鬼子的下三路。日軍的火力頓時弱了,這時杜立強沖到門口,倚著門平端著機槍向宴會廳里橫掃著。
這個所謂的宴會廳并不大,里面有五個房間那么大,其實就是個食堂,擺著四桌還沒有動的酒菜,四個臺面上分坐著二十多個日軍軍官。兩挺機槍把日軍打得人仰馬翻,廳里彈頭橫飛,菜肴桌屑飛揚。
李衛東注意到了倒下的日軍里有帶星的將官,剛要進入辨認時,樓梯口那邊槍聲大作,羅維漢喊了一聲:“后院的鬼子上來了。”
李衛東一驚原來院子里還有火力這么強的日軍。原來后院駐有兩個加強警衛班,加上剛押運女人的一批日兵,聽到樓里槍聲響30多名身手敏捷的日兵便沖向大樓的后門,被羅維漢一梭子機槍掃了回去后,展開了火力,有幾個日兵警衛想從宴會廳的窗戶里爬進來,探頭探腦地被李衛東擊中。
李衛東看宴會廳的日軍已沒有站著的了,便領著大家向樓梯口走去。到了樓梯口,杜立強和胡瓊海兩挺機槍分別對著左右走廊監視著,羅維漢一直點射著后門想攻進來的日軍,洪彬和李衛華飛快地跑上二樓去救女同胞。樓上又響起幾聲槍聲,但轉瞬平息。洪彬組織著驚喜又驚叫的女人們下樓。
這場戰斗一切動作都做得非常流暢,大家配合得也相當默契,李衛東心里想,這仗打得就是痛快。他知道各房間和樓上估計還會有一些躲起來的日軍,但已不需要做細,已經消滅的這些日軍軍官,也有足夠的威懾和報仇效果了,不能戀戰,見好就收。他喊了一聲:“退場,上車!”
這時張鐵成和梁重已穿著日軍服裝來到了卡車上,兩人把車頭向南的卡車發動起來,張鐵成開始把車頭調過來向北停到馬路對面。正待梁重也要調頭時,日軍剛才開走的轎車飛快地開回來,看來是聽到了槍聲馬上趕回增援,四個日兵跳了出來就臥倒在飯店門口。這時還沒等梁重和張鐵成動手,又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一個十多人的日軍巡邏隊也趕到門口,后院的日軍警衛小隊也有十多人迂回過來,日軍行動快捷而且非常有序,轉眼形成了對整個大樓的包圍,除了后院有槍聲外,其余的日軍都靜靜的舉槍相侯。
張鐵成和梁重一看形勢十分不妙,正在想辦法提示里面時飯店大門開了,胡瓊海一馬當先端著機槍沖了出來,國.軍的軍服在月色下十分醒目。
守在門外的日軍一個排槍打過去,胡瓊海一頭栽倒,接著一片彈雨掃向飯店大門,后面緊跟著的杜立強也倒在了門里。日軍巡邏隊的大尉在大罵:“誰先開的槍,等他們都出來再開槍啊。”接著,日軍邊開著槍邊向大門沖去,那個開轎車的中尉還在喊著:“保護荻洲師團長!”
一樓窗戶上貼著米字紙條的玻璃被里面的人嘩嘩地打碎,羅維漢和李衛華抱著機槍向外橫掃起來,加上李衛東槍法如神的****立刻讓日軍倒下七、八個。那個大尉看里面的火力很猛便喊道:“統統地臥倒先圍住他們,等待我們的援兵。”日軍立刻分散開臥倒用火力封鎖著大門。這時又有一個十多人的日軍巡邏隊趕了過來,加入了包圍圈。
張鐵成和梁重心頭十分沉重,如果只是李衛東這些人打出來在他們的配合下應該沒大問題,可是還帶著這么多女人呢,看來從大門出來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在自己的車上對望著。突然樓里傳來李衛華的喊聲:“可卿坊——!巧姐房——!”
兩人心頭靈光一閃,他們和李衛華幾乎同時也想到了日軍在等援兵,我們為什么不能也搬援兵啊!
巧的是可卿坊和巧姐房都不遠在虎踞路上一南一北,還巧的是我們手上正好有兩臺運兵車,更巧的是正好梁重的卡車沒有調頭正沖著南面自己人馬的可卿坊,張鐵成的卡車剛才調過頭來正沖著自己的巧姐房。兩人要是動作快些,到八字山的巧姐房來回最多十分鐘,烏龍潭稍遠點,但十多分鐘也會趕回來。
卡車本來已經發動著,張鐵成與梁重兩人在車窗里互相一點頭,手剎一松,前進檔一掛,油門一給,卡車就各向著南北沖了出去。沒想到車下吱哇亂叫起來,原來日車以卡車做掩護,車下趴著五、六個日兵正在射擊著,這一下軋死軋傷了五名日兵。日軍的大尉巡邏隊長趴在地上大聲罵著。李衛東沖著黑影里的聲音打了一槍,馬上罵聲停止了。
李衛東這時心里感慨著:戰場上的形勢真是瞬息萬變,剛才還擁有十足勝算轉眼變成了劣勢,還損失了兩員大將,看來什么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以后要接受這個教訓。
一般日軍駐扎的規律是本師團的部隊圍著自己的師團司令部。司令部一有情況周圍駐扎的部隊會很快有反應,但今天周圍駐扎的部隊13師團山田支隊都在城外進行大屠殺,只能靠稍遠的鄰近師團部隊的反應了。
飯店里李衛東、李衛華、羅維漢幾人各占據著一扇窗戶,洪彬監視樓梯口下面的后門,女人們都嚇得蹲在走廊的窗下,有幾個膽大的在給杜立強包扎著肩上的傷口。李衛東痛惜著胡瓊海命喪彈雨,拼命尋找著目標一槍一個的發泄著草鞋峽的仇恨。他知道張鐵成和梁重都回去搬援兵了,為了把這批女人帶出去他也在耐心地等待著。
不到十分鐘的光景,日軍中尉終于等到了援兵,北面開來一輛運兵車,車停在不遠處跳下來二十多個日兵,每人手持三八大蓋變成散兵線,好像在等著什么慢慢地從北面向大樓圍過來,一個大胡子中尉向他走過來。
這時南面也開來一輛運兵車,也跳下來二十多名日兵,從南面向大樓圍過來,有一部分奔向后院。奇怪,怎么有人好像拿的是卡賓槍?更奇怪的是,這么多人站著圍過來,樓里的軍人怎么不向這么醒目的目標開槍呢?等他有點想明白時一切都晚了,突然的槍聲大作中包括他自己都被大胡子中尉連發的子彈送去另外的世界了。
樓外的日軍盡殲,后院的日軍頑抗了幾下也都盡殲,我方只有三人受傷。張鐵成和梁重沖入飯店大門與李衛東、李衛華匯合,洪彬在組織憲兵團的家屬們上車,邊和她們打著招呼,女人們都小聲呼著,是俺們憲兵團的洪老虎。
可卿坊的特別隊第901章戰利品也向車上裝著。
李衛東蹲在胡瓊海身邊,日兵的排槍把胡瓊海打成了血葫蘆。李衛東托起他的上身,想把他搬到車上去。這時胡瓊海突然說話了:“南南,不要管我了,你們快走,這里太危險了,我留下,留下掩護你們。”說話間,果然傳來了日軍集體腳步聲,好像是四列縱隊。
胡瓊海微弱地斷斷續續地說:“南南,你們,成全我吧,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氣,讓我為,草鞋峽的,六萬同胞,報仇!把機槍,給我,留下……”
時間已來不及了,再晚一步日軍大隊就過來了。這時全體人員都上了車,發動機吼叫著。李衛華一把推開李衛東,低頭對胡瓊海說:“來世我們還是兄弟!”
兩輛車向鎮江街而去,到了鎮江街,張鐵成等人下了車,分出來一部人乘著三臺轎車和一臺摩托,兩臺卡車隨后向和平門的探春池而去,這時,迎賓飯店傳來了一陣機槍射擊聲。
是胡瓊海的槍聲,但情景卻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當時胡瓊海用盡最后的力量瞄著蜂擁過來的日兵剛要開槍,突然身后傳來一聲嚎叫接著后背一陣劇痛,是一把軍刀插入他的后背,原來是第13師團長荻洲中將,他當時剛上了二樓準備欣賞花姑娘,聽到槍聲后便躲在房間里逃過一劫。聽到李衛東們走后,下了樓看到胡瓊海便一刀刺了過去。這時胡瓊海向上一挺身子死死扣動了機槍扳機,但因手向下壓著槍把子彈射向了天空。這時荻洲把刀用力拔了出來,胡瓊海一低頭而死,手臂一松噴著火的機槍卻擺正了,正好掃在正面的一群日兵,直到把彈匣里的子彈打完。
這天晚上,日軍第13師團中澤少將參謀長斃命,山田支隊長負重傷,一批大佐、中佐和少佐及尉官斃命。包括第二天早晨才發現的城外一個小隊37人著刺刀和失蹤的青柳中佐6人及城內迎賓飯店死亡的共達90人。戰后查到的日本防衛廳戰史室撰寫的《華夏事變中的陸軍作戰》記載,這天晚上日軍在草鞋峽“也犧牲了9名軍官和士兵。”可能有意筆誤少寫了一個零。而13師團在上報戰況時說是六個華夏軍官因搶奪家屬而襲擊司令部,引起友軍誤射。但松井等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是華夏軍人在為草鞋峽和整個南京大屠殺實施的報仇,而這才只是開始。
李衛華指揮著車隊穿街過巷向和平門的探春池開去,路上又把早晨扔下的卡車開走,現在司機不缺了,梁重手下的人個個會開車,張鐵成帶來的人也都是國.軍精英。
到了探春池全體人員下車后,洪彬把三輛卡車和兩臺轎車的車牌都換了,李衛華把車輛都安排在附近的幾個院子里,院子里也設了崗。
這回是金陵十二釵烏龍潭的可卿坊、八字山的巧姐房、和平門的探春池三個軍用戰備洞,再加上洪彬代表的江寧路惜春閣,羅維漢代表的九華山李執舍,閔雅如代表的朝天宮妙玉齋共六個戰備防空洞人馬的小會師。原有90多人的探春池加上剛進來的80來人,如果都是坐著并不顯得擁擠。閔雅如接待著27名憲兵團家屬,把她們安排在一個玫瑰花瓣的環形洞中。
指揮大廳里幾盞煤油燈燃亮著,李衛東在這里和兩個少將匯報著草鞋峽的情況,周圍滿滿地圍坐著眾軍官。五個環形洞口都擠滿了人。幾路人馬相見不時有遇到熟人的親熱,但都籠罩在草鞋峽大屠殺的悲憤氣氛中。本來也該在草鞋峽被屠殺的探春洞的軍官們,想到此時此刻草鞋峽正在被日軍焚燒滅跡的情景,在為自己逃生慶幸的同時更是悲從心來,有幾個男子漢無聲地大把抹著淚。
杜立強托著受傷的胳膊也給大家補充著聽到了譚明艷還在現場鼓動大家拼命的喊聲,又講到重傷的胡瓊海抱著機槍掩護大家撤退,終于有人挺不住哭出聲來……從13號到18號六天里所積攢的憤怒和痛苦到達了頂點突然迸發出來,陸續更多的人哭出聲來,包括兩名少將,大胡子吳放邊哭邊用拳打著自己的腿……男人的淚,在這地下的洞里流淌;男人的哭聲,在這沒有陽光的洞里回蕩。
哭若淚人的閔雅如點著一根蠟燭遞給李衛華,李衛華把蠟燭凝在中間的桌上,掏出那摞名單向大家說:“有一個廠舍的有心人把那里的人名留給我們,讓我們記住他們,為他們送行。”說罷,他接著剛才在城外念的地方繼續向下念著:
“鹽倉橋電影院經會元、中山路光明眼鏡店吳佩慈、國.軍七十二軍少尉田春德、孫家洼村民劉德祥、教導總隊三團下士鄒有謙、鼓樓書店張茂盛、秦淮區警察局劉永安、南京二中學生潘石顏、太平路華光照相館孫書旺,你們——走好。”
隨著李衛華念起名單,全場人員都靜了下來,人們屏住呼吸在注意聽著,在記著這些人的名字,在心里為他們祈福。等到李衛華說到“走好”時,有幾人跟著重復著:“走好。”
李衛華又讀了十多個人的名字,說句“走好”,這回應和的人很多,同時重復著說句:“走好!”
再接著李衛華讀完一批人的名字說“走好”時,全場一起異口同聲地“走好!”,把洞里震得嗡嗡做響。
閔雅如這時看李衛華聲音嘶啞,把名單接過來往下念。可是她念了幾個便哭著念不下去了,她念到的是:“爸爸馬正奎,媽媽劉淑媛,被車拉走,我,夫子廟學堂四年級馬文帥……”
旁邊的大胡子吳放營長一把從閔雅如手里拿過名單,喊了一嗓子:“馬正奎,劉淑緩,走好!”人們重復:“走好!”梁重在旁聽著,心里想得告訴胡曉棠,孩子里有沒有叫馬文帥的。
吳放接著往下念:“新街口歡歡蛋糕房史鳳祥、大華運輸公司戰富強、八十七師306團下士林海濤、白下秦和茶樓趙繼忠、七十四軍51師二營少校趙大亮……”剛念到這兒,人群中一位軍官嚎啕長哭一聲:“本人,趙大亮,尚在人世……”言罷向李衛東就要跪下來,原來趙大亮是那天從廠舍救出來的軍官。李衛東示意他身旁的梁重托住他。李衛華遞過一只鋼筆,吳放在趙大亮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圈。
吳放繼續念著:“玄武中醫院鄒士奇、三十六師六團上士王鳳杰、南京憲兵團六營少尉劉國梁……”這時被一聲撕裂心肺的哭喊聲打斷:“梁子啊,你到底扔下我走了……”是剛從師團司令部救下來的那個外地口音的女人,倚在一個洞口癱坐下來。閔雅如忙跑了過去摟住那個女人,洪彬也擠了過去。
這時有位軍官擠過來,遞上一份名單:“麻煩把我的幾位守城時陣亡的部下念念,讓他們地下有知,我們不會忘了他們。”
……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大家輪流讀著遇難者的名單。李衛華、閔雅如、吳放、羅維漢、張鐵成、洪彬、梁重、張福建都輪流念誦著,包括兩名少將也恭敬地念了一段。12頁廠舍里的3607人的名單終于祭讀完畢。
李衛華舉著手里的另外19頁名單說:“這里還有一份,是廠舍里的同胞,他們把遇害的親友和同事的名單都記了下來,有7433人。我們以后再繼續紀念他們,以后也請大家把自己周圍的親友好友遇難的名單記下給我們,我們會在適當的時侯悼念,向大家祭讀,以示我們對他們的哀悼和懷念。”
李衛東發現梁重一直坐立不安,知道他在惦記著胡曉棠,便和大家安排說:“今夜余下的時間我們要和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們在一起。”梁重感激地看著李衛東,李衛華、張鐵成等紛紛點頭稱是。
李衛東繼續說:“我們要把現在繳獲的車分散一下,而且要保護好憲兵團的家屬,大家一會這樣行動,聽好了!”全場頓時靜了下來。
李衛東安排道:“南京戰時特別隊第九小隊隊長洪彬少校——”洪彬馬上站起一個立正。“你從探春池挑幾名憲兵團的軍官做護衛,開一輛卡車送憲兵團家屬到惜春閣然后待命。”洪彬欣然吼了聲:“明白!”又一個立正。
李衛東接著說:“第五小隊副隊長羅維漢少校,開那臺吉普車,選兩名會燒飯的大嫂和一名軍官護衛返回李執舍待命。”羅維漢標準的一個立正。
“第一小隊副隊長張福建上校,你開一輛卡車帶原來人馬回可卿坊待命。還有,福建上校是搞軍需的,把今天繳獲的武器和裝備為各小隊分配一下,注意每個小隊日軍軍服和彈藥的搭配。”張福建也是立正接受了任務。
“第二小隊隊長張鐵成上校、副隊長吳放少校帶原隊人馬,還有第一小隊隊長梁重少校、第六小隊隊長閔雅如,隨我和京京乘兩臺轎車一輛卡車去巧姐房安慰孩子們。”幾個人紛紛立正,閔雅如也受大家感染,來了個不標準的立正,差點晃倒被李衛華扶住。
“另外,第八小隊副隊長胡瓊海壯烈殉國,隊長杜立強上尉負傷,請少將再確定兩名為大家服務的隊長。還有,第八小隊可留下兩名會燒飯的大嫂。”最后李衛東提高聲音說:“估計這兩天日軍能加強警戒,各小隊要注意保護自己,各位勇士原地待命,不要輕易出動。回去后要把車藏好。現在全體抓緊準備,十分鐘后出發!”
眾人馬上分別開始準備,相識的人們互相擁抱告別。女人們本來不愿意分開,但想到是為了救自己的國.軍做飯燒水都表示愿意留下,那個劉國梁的妻子領兩名同伴留在探春池,羅維漢也選了兩名潑辣能干的大嫂去李執舍。張福建最忙,他把繳獲的武器和裝備每個小隊都分了一些。第八小隊任命隊長也費了些功夫,很多軍官都自告奮勇,都說死里逃生后這條命就是大家的了。最后李衛東挑了兩名會開車又懂些日語的軍官當隊長,隊長是51師團長程智上校,副隊長是88師作戰參謀趙寒星中校。
大家互道保重后分別開車而去,當然都是穿的都是日軍軍官的服裝。李衛東、李衛華、梁重和閔雅如與張鐵成、吳放的原班人馬一路疾馳鉆進了巧姐房。
剛一走進大廳,眾人皆如雷擊般震撼在當地。大廳東北草鞋峽的方向點著三根蠟燭,胡曉棠與全體孩子們面向草鞋峽跪在地上,滿滿跪了一地。看來孩子們都哭累了,很多孩子都半跪半坐著。13名女兵分散在孩子們中間互相依偎著。
譚師長和黃旅長迎上來,和李衛東說:“他們從草鞋峽槍聲一響就一直這樣跪著,胡曉棠哭暈了好幾次,孩子們也怪,曉棠她不起來孩子們誰也不起來。”
梁重馬上跑到胡曉棠身前:“曉棠妹子,你放心吧,我們今天為死去的親人報仇了,打死了一百來個鬼子。你起來吧,你的身子要緊啊,你要讓近平放心才成啊。還有這些孩子們會跪出病來的。”
胡曉棠喊了一聲“大奎哥”一頭撲進梁重懷里又痛哭起來。梁重把她攔腰抱了起來,然后示意大家讓孩子們也站起來。他對孩子們說:“你們棠姐是要你們不要忘記今天,不要忘記你們的爸爸媽媽,以后你們要好好聽棠姐的話,都快快長大,學好本領,讓爸爸媽媽放心。”
孩子們紛紛點著頭爬起身來,晶瑩的淚珠滾落滿襟。
那個阿敬看到李衛東馬上張著小手哭著走過來。
閔雅如喊了聲“馬文帥!”,馬上有個男孩舉起了手,閔雅如一把摟過在懷里。
圍在一邊的軍官們個個不忍再睹,都轉過了頭。
李衛華大喊一聲:“草鞋峽的英魂們,你們安息吧。”然后向著三根蠟燭,深深鞠了一躬,在場的軍官和女兵們都隨著恭恭敬敬地深鞠了一躬,長躬不起……
周日的南京,冬日依然。還有兩天才到冬至,風雖然不是太冷,但卻寒入人心,幾十萬南京人感覺到的是刺骨的凜冽。以往偌大個南京城,繁華的都市,如今成了人間的煉獄,異族的侵略使活下來的人屈縮在安全區的不到四平方公里的地面上。安全區外的城區雖然也藏著一些人,但都是躲在一隅大氣都不敢出,30多平方公里的都市(當時面積,現在已達70多平方公里了)成了十室九空的死城。
李衛東、李衛華和草鞋峽遺孤們渡過了一個痛苦的夜晚,想著成千上萬同胞的生命在毫無價值的消失,如草芥如蟻蟲般的微不足道,大家的心情無比郁悶如壓重石,前方的希望和光明在哪里?
李衛東咬咬牙喚醒了大家,要在天亮前離開八字山的巧姐房。本來李衛東和李衛華想只帶著張鐵成和梁重走,但大胡子吳放再三要求出去和日本人斗一斗,要李衛東給他機會,李衛東只好答應他了。黃旅長上前主動和李衛東說:“南南、京京你們放心去吧,這里的第二小隊隊長我來代理。”張鐵成和吳放十分感動,向黃旅長立正敬禮。
要出發了,梁重要把一直在懷里昏睡的胡曉棠放到床上,看來她從13號到現在第一次睡了個踏實覺,也是悲極累極了。可梁重這時因為腿腳都被曉棠壓麻了,急得站不起來。閔雅如過去想把曉棠接過來,但一碰曉棠她便醒了過來。其實大奎試過幾次了,一把曉棠放在床上她就驚醒然后就哭,只好一直抱在懷里,她是真把大奎當成本家哥哥了。曉棠睜開眼坐了起來定定地看著大奎哥又哭了起來。
梁重輕聲告訴曉棠:“哥還得出去打鬼子,你和孩子們,還有我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天天來看你的。”說著梁重把自己腰間的一把小****遞給曉棠:“這是我昨天留心給你弄到的,讓黃大哥教你怎么用。”曉棠止住了眼淚,默默地接過了****。
兩臺轎車沿虎踞路由北向南朝安全區的方向開去。街道上清冷寂靜,不時也有日軍的汽車和巡邏隊閃著土黃色的影子。
梁重開著第一臺車,李衛華依然指路,李衛東在后座。第二臺車張鐵成開著,閔雅如和吳放坐在里面。
李衛東問李衛華:“前面就是迎賓飯店吧,從門口開過去觀察一下戰果。”
迎賓飯店前停著很多臺小汽車,門前的尸橫滿地已經清理,但灘灘血跡在晨光中歷歷在目,門前人來人往很多日軍軍官。
李衛華指揮梁重緩緩駛過門前,停在路邊。張鐵成的車開了過去停在前面。
李衛東囑咐梁重:“你和鐵成到鬼子堆里轉一圈,他的日語聽力比我們都好,注意看看有沒有胡瓊海遺體的下落。”
梁重和張鐵成兩人加入了日軍圍觀的圈子里。多虧李衛東沒有出來,因為二樓有個窗口,特務長藤田大佐和第13師團長獲洲中將及華中方面軍副參謀長武藤章、第65聯隊長兩角業作大佐正站在那里看著外面分析著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