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試

王襄偉複試的時間到了。一大早小龍女就過來，大家爭先幫忙著爲他做準備工作。

葉臨池把自己以前工作時穿的西裝給他換上。

“真是人要衣裝，看看，一看就是個有志青年，光是色相，你就已經(jīng)把一大批歪瓜裂棗比下去了。”葉臨池儘量說笑稀釋室內(nèi)緊張的空氣。小龍女坐在程實的牀沿，她看上去一臉憂愁，一張臉好像是手裡的領(lǐng)帶，打了一個死死的結(jié)。

“就是，你看看你平時穿的那件黃棉衣，土得就跟程實養(yǎng)的狗似的。”李家龍說。

王襄偉笑得有點窘。

“複試的時候不要緊張。你就瞅準那些飢渴的中年大媽，卯足勁對她們放電，用你的雄性荷爾蒙征服她們。”李家龍繼續(xù)出謀劃策。

程實和芙蓉也進來了，他倆給大家買回了早飯。

“王襄偉哥，你能靠上X大的研究生，你家祖墳肯定冒青煙了。”芙蓉難得那麼崇拜地跟王襄偉說話。

王襄偉笑得很尷尬，他說現(xiàn)在複試那關(guān)還不知道能不能過。

芙蓉嬌嗔地對程實說：“我也想有個研究生男朋友。”眼睛裡都是期許。

“哇”的一聲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一直沉默的小龍女突然哭出聲來。好像她隱忍了很久的情緒此刻終於決堤了。

“你怎麼了？”王襄偉趕緊過去挽著她的背。

小龍女清瘦的脊背哭得一聳一聳，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到底怎麼了？”王襄偉急了。

“阿偉．．．．．．我以前．．．．．．對你不好。”小龍女說話了：“我大冷天．．．．．．叫你給我送早飯．．．．．．考研前幾個月．．．．．．我只會叫你幫我輔導(dǎo)．．．．．．”小龍女嗚咽著說。

葉臨池聽得莫名其妙。

“你說這些幹什麼，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爲你做的。”王襄偉說。

小龍女的哭聲更加悲從中來：“我什麼都沒有．．．．．．沒有考上研、沒有工作．．．．．．”

葉臨池想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你還有我。”王襄偉握著小龍女的手。

“你考上研．．．．．．會．．．．．不會．．．．．．嫌棄我．．．．．？”小龍女哭得梨花帶雨。

李家龍朝葉臨池歪了歪嘴。

原來小龍女真正擔心的是這個，葉臨池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王襄偉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表明自己的心：“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對你永不變．．．．．．”王襄偉的聲音突然梗嚥了。

李家龍一副大跌眼鏡的表情說：“這下好，一哭哭倆。”

葉臨池說：“阿偉，我知道你對我不會變心。”話一說完屋裡就爆發(fā)出了笑聲。程實笑得眼睛都沒了，小龍女眼睛也有了笑意。葉臨池意識到自己把對象搞錯了他趕緊說：“今天可是複試的重要日子，大家可別影響到情緒！”說完看著小龍女。

小龍女自己擦乾眼淚，也幫王襄偉的額頭抹了抹汗。她很懂事的王襄偉說：“偉，我太不懂事了，咱們複試去。”說完拉了王襄偉一起往外走。

葉臨池覺得好肉麻。

“我好羨慕他能考上研究生喔。”芙蓉兩個肉拳頭夾著下巴一臉崇拜。

“複試那一關(guān)還不一定能過呢？”程實一臉不屑：“都說好馬配好鞍，考X大這種牛校，至少得像我一樣211、985畢業(yè)的吧！你也不想想他那種犄角旮旯的學校畢業(yè)的，哪位導(dǎo)師要帶了他，真是掉價。”

“我之前跟他說過叫他別天天自習室裡呆著，應(yīng)該去導(dǎo)師家活動活動。這個時候就應(yīng)該發(fā)揮錢的優(yōu)越性，讓錢替自己出頭。他居然跟我說沒必要。”李家龍有點不屑的冷笑了聲：“呵，阿偉真夠不開竅，其實複試就是走個過場，大家都上線了，導(dǎo)師招誰不是招？”

程實和李家龍的話都有道理，葉臨池也不知道等待王襄偉的是掌聲還是眼淚。

“小笨笨，咱們出去玩吧？”芙蓉拉著程實的手當著大家的面撒起嬌來。葉臨池覺得自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又出去啊？”程實很無奈。

“你不想出去嗎？”芙蓉的臉塌了下來。

“沒有啊，我想去，我很想去。”程實邊陪笑邊解釋。

“那我回屋換衣服。”芙蓉撒著歡的跑回屋了，阿黃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跑。

程實在屋裡沒動，他走到葉臨池跟前叫了聲：“老大。”

上次吵完架後兩人差不多有半個月沒說話了。葉臨池自己也後悔著畢竟這麼多年來的兄弟不應(yīng)該衝程實發(fā)那麼大的火。

“嗯。”葉臨池應(yīng)了一聲。

兩人相視而笑，葉臨池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舒坦。

“老大，你說得有道理，這麼下去真不是辦法，我要找工作了．．．．．．”程實說得很誠懇。

“嗯。”

“蓉妹每天都要逛淘寶，衣服、鞋、包．．．．．．再加上出去玩、吃飯、逛街．．．．．．花銷真有點大，這麼花下去真要山窮水盡了。”

“你要是不考研，你就踏踏實實找份工作吧。”葉臨池說。

“我爸也是這麼說的，這兩天他天天打電話，一開口就劈頭蓋臉地罵我說我不爭氣，我也想找工作啊，可是，還沒找著工作錢就已經(jīng)週轉(zhuǎn)不過來了．．．．．．我也沒敢開口向我爸要錢．．．．．．”程實扭扭捏捏地說。

“你這纔回京多久，錢就花沒了？”葉臨池很吃驚。

程實羞愧難當?shù)攸c點頭。

葉臨池拿了張卡給他：“密碼你知道的。”

程實樂開了花，他接過卡就往芙蓉屋裡走，還沒進門就聽見他喊：“蓉妹，走，出去玩咯！”不一會，隔壁傳來芙蓉驚喜的尖叫聲。

“女人一旦成了蛀蟲，再好的木頭都能給你蛀沒了。”李家龍剛纔一直在忙著摺紙沒吭聲，程實走後，他手裡出現(xiàn)了一隻千紙鶴。

“你折那玩意兒幹什麼？”葉臨池問。

“花錢討好女生是最蠢的辦法，慾望就是個無底洞，你給她星星，明兒她就會跟你要月亮，什麼時候是個頭？情場如戰(zhàn)場，戰(zhàn)術(shù)很關(guān)鍵。”李家龍說得很玄乎。

葉臨池沒去理會，他自個上自習去了。這段時間以來，他總感覺教室裡有雙眼睛在盯著他。有時候他趁人不備想把那雙眼睛逮個正著，那雙眼睛立馬掉頭轉(zhuǎn)過去了，並且裝做一副不經(jīng)意的樣子。葉臨池覺得很有趣。有一回他去水房，一進門剛好撞見那雙眼睛從門口出來，四目相接葉臨池很想看看這眼睛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可是那雙眼睛慌亂當中無處閃躲竟把頭給低下去了。葉臨池只看到一隻發(fā)紅的耳朵。他覺得害羞的女孩很好玩，他很想摸摸她的頭叫一聲“小跟班”，可是還是側(cè)過身去把路給讓開了。“小跟班”連頭都沒敢擡一溜小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