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得真快。不知不覺，小艾已經在A學校工作了半年多。

在這半年多裡，小艾白天在A學校教外國學生漢語，晚上熬夜上網查找資料，週末去圖書館借閱相關書籍，幾乎每天都要熬到凌晨三四點。終於完成了畢業論文，並順利通過了畢業論文答辯。

讓小艾高興的是，自己的論文被評爲優秀畢業論文。看來付出終會有回報的。

小艾在進這所大學讀書之前，聽別人說有些學校風氣很不好，很腐敗。如果要成爲自己心儀導師的研究生，那麼複試之前必須要和導師取得聯繫，遞上自己的學術成果，以及禮物或錢。如果想那麼平時不向老師或輔導員送禮，期末考試就別指望能得高分。

小艾當時聽說這些時，心裡不禁打鼓：看樣子，想學習得順利就得花錢嘍？那自己一窮二白的，可怎麼辦？小艾決定繼續堅持自己一貫的風格：不送禮，也不送錢。研究生複試之前之後她都沒有聯繫任何導師。

在三年的學習過程中，小艾沒有給導師或輔導員送過禮或者錢，也沒有聽說任何同學這樣做。小艾想的是：反正自己豁出去了。就像平時那樣刻苦學習，其他的就交給命運吧！結果是小艾的各科考試成績平均分九十分左右。

當然，這並不說明學校是清水一潭。小艾在研究生一年級開學那天排隊等待入學報到時，一個黑黑的女孩子堂而皇之地插在了小艾前面。後來小艾發現這個人竟然是同班同學小賈。

之後小艾和小賈一起討論完成的課後作業，核心全部是小艾完成，但後來老師課堂上問誰能回答時，小賈主動舉手說出了小艾的想法。老師之前從不認識不起眼的小賈，聽了小賈的回答，老師連聲稱讚，並且激動地問小賈的名字。而老師知道小艾素來見解獨到，認識深刻，所以問小艾的觀點。小艾因爲自己的觀點被小賈冒用了，所以不知說什麼，很尷尬。小賈則一言不發。但即便這樣，小艾也沒有戳穿小賈。但沒想到，這樣的事情後來在另一位老師的課堂上又發生過一次。每次小賈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學校評定經濟困難的學生，給同學們發放了調查問卷，同學們要根據問卷內容按等級發給經濟困難的學生不同金額的補助。大家填寫調查問卷時，小賈爲了得到更多的貧困生補助，提出要同學們幫她填得越窮越好。

小艾也曾親眼看見考試的時候很多人打小抄。甚至有些人的畢業論文也是敷衍了事。

小艾也曾被一個博士各種糾纏。那個博士的考博成績是他所在那個系的第一名。

小艾還記得有一次在食堂裡排隊打飯的時候，她看見一個女生端在手裡的菜湯蹭到了另一位白衣服女生的衣袖。白衣服女生忙低頭，要查看衣袖髒了沒有。這時那個端菜的女生一邊“機智”地用手抓住了白衣服女生的胳膊，掩蓋住了那塊污漬，一邊“誠懇”地向白衣服女生道歉，道完歉之後迅速離開。

其實象牙塔裡的人不一定都是精英，也有敗類。高學歷的人的靈魂並一定就比大字不識一個的人高尚。

小艾身處其中，曾經一度十分痛苦和失望。然而她除了做到潔身自好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轉眼即將畢業。同學們照例請導師們吃飯。這個學校中文系的師生關係一向特別融洽，不但課堂上老師們鼓勵大家暢所欲言，課下同學們也隨時可以和老師們溝通。每逢教師節，同學們會在學校附近找一個飯店，訂一個包房，請老師們吃飯。老師們也會經常在下課後請同學們去飯店搓一頓。

有時同學們會成羣結隊地去老師家看球賽，老師家的沙發上和牀上常常擠滿了一邊看球賽一邊捶胸頓足的學生。看完球賽後大家要解決溫飽問題。女生負責做飯，男生負責買啤酒飲料。然後大家又成羣結隊地從老師的家裡回到宿舍。

爲此有一位老師曾經開玩笑地說：“現在你們都知道我家在哪了是吧？那如果哪位同學想砸我家的玻璃，就不需要我再特意通知地點了。”大家鬨堂大笑。

這次吃飯的地點仍然是在離學校不遠的那條大街上的那家飯店。一年級開學第一天，同學們也是在這家飯店請老師們吃飯。

這次照例訂的是一個包房。大家照例喝了不少酒。只是這次飯桌上的氣氛與以往不大一樣。以往大家都是有說有笑，推杯換盞，不亦樂乎。如今大家大多數時候都沉默不語，只是偶爾有個人打破沉默，提出一個話題，然後其他人迴應似地說兩句。

三年前，大家齊聚在這裡，慶祝他們即將開始的學習生活。三年後的那天，大家又齊聚在這裡，爲他們的學習生活畫上句號。大家都不明說，每個人都知道，這頓飯也許是“最後的晚餐”。

小艾她們班的班長也是班裡唯一的男生。平時班裡的女生們有什麼重東西要搬，班長總是首當其衝。班長一向善於活躍氣氛，他見情況不對，便忙站起身，端起了酒杯說：“同學們，我們完成了三年的學習。如今我們畢業了。我們取得的成績離不開老師們的精心培養。我提議我們一起幹了這一杯酒，向老師們表示最真誠的感謝。怎麼樣？”

“好！謝謝老師！”一位同學說。

“祝老師身體健康！”另一位同學說。

大家這樣說著，都舉起了酒杯。老師們見狀也忙端起酒杯。其中最年長的張老師說道：“同學們，首先，祝賀你們都完成了學業，順利畢業！其次，感謝你們和我們一起學習三年，給我們帶來無數的快樂時光。你們即將走向社會。社會不像學校裡那樣單純。你們會面對各種各樣的機遇，但同時也伴有困難和挑戰。希望你們能夠像對待學術那樣，實事求是地做事，乾乾淨淨做人。祝你們前程似錦！”

接著大家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那一天，所有人都喝多了。

和同學們告別時，小艾覺得很遺憾。一位同學之前做爲漢語教師志願者去了國外，不能按時回國進行論文答辯，因此延遲畢業。今後大家各奔天涯，不知還能否有機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