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這就起來。”敖景斌慌張的撐著她頭兩側(cè)的牀板想要起來,只聽得身下的韶明霜喊了一句“你壓著我頭髮了!”
立刻趕緊連聲抱歉,鬆開那隻壓住她頭髮的手, 單手撐著從她身上爬起。
原本還在的尷尬和羞怯全都被她一嗓子喊跑了。
只是身體的反應卻久久下不去, 留下句“我要如廁”便逃命般的衝了出去。
留下韶明霜仰面躺在牀上, 剛剛那種感覺很是奇妙, 好想飛上雲(yún)端, 踩著軟軟的雲(yún)朵,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許久纔回過味,從牀上坐起, 手指插進發(fā)絲之間擼了兩把,努力平復好心情這才下牀。
其實敖景斌大可不必這樣逃命似的, 只不過, 他是真的做不到傻子那樣裝作什麼都不懂, 若無其事的樣子。
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順勢而上, 可接下來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眸,就算心中罪惡的野獸再怎樣衝撞,還是強壓下來,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還能再壓制多久。
一直在茅坑蹲到雙腿發(fā)麻, 韶明霜大喊著他的名字, 才緩緩撐著牆壁提上褲子走出來。“夫人, 我腿麻, 能來摻扶一下我嗎?”
“等會。”韶明霜正在盛粥, 過了好一會纔過去。
“腿還沒好?”
大概是蹲了太久,無論敖景斌蹬腿還是手揉, 也只是稍稍緩解一些,但走路還是覺得腳下發(fā)軟。
“廢物。”韶明霜手伸過去攙扶著,隨著他一瘸一拐地跟著走過來。
到了飯桌前,正準備吃飯。敖景斌突然一陣拍手大笑,想要緩解方纔的尷尬,哪想到這纔是尷尬的開始,結(jié)果只她一個嫌棄的眼神,便再也閉口不言,悶頭喝粥。
飯吃好,兩人便出發(fā)去地裡。
這一路,因爲一早發(fā)生的事情,兩人多少有些心照不宣。
但是敖景斌還算好些,畢竟他只需要裝傻,那傻子是不該也不會懂得尷尬的,所以盡一切可能的逗她說笑。
此刻韶明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悸動,加上每每想起早上那親密的場景,就覺得臉紅心跳。
因而不論他怎樣在身邊裝瘋賣傻想要逗自己笑,韶明霜都沒有過多理會。
更何況,也沒工夫理會他,韶明霜有點擔心,生怕他們打起來,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但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田野,除了有小部分種好了苗,竟然空無一人。
沿途找了一圈,終於在小河邊看到了他們。
正蹲在河邊抽旱菸的王全先看到了韶明霜,趕緊掐了煙起身招呼。
隨後王通路也跟著站起來,一臉的歉意。
“其他人呢?”韶明霜鬆開敖景斌的手走上前。
兩人還以爲是他們是來抓偷懶的,趕緊指著各自負責的地裡,“他們在那裡幹活!”
“那你們這是…”韶明霜手指在他們之間來回指著。
“啊,我們…”王通路愣住片刻,但王全立刻反應過來,“剛被他們替下來,抽口煙,這就去幹活了。”
說著趕緊拍拍王通路的肩膀示意他快點離開。
正要跑回去的時候,韶明霜叫住他們,“你們兩個人,和好了?”
只見兩人回過頭,步調(diào)一致的點頭,“好了。不打不相識,不打不成交!”
接著一頭扎進地裡,頭也不回。
“他們……”韶明霜覺得有些迷惑,看著旁邊的敖景斌,想問他,“你們男人之間的恩怨,冷拳相見便可解決麼?”可見他傻乎乎的樣子,估計以前也沒什麼朋友,就算是有,大概也就只有被欺負的份,便未曾開口。
果然,走了幾步,便又被他拉住手,興高采烈的說:“夫人,那我們?nèi)ゼ邪伞!?
沒問就是對的。
終究還是逃不過要去集市。
“夫人,他們不會打起來的。”敖景斌格外自信的說道。
“爲什麼?”
“因爲他們在一起抽菸了。”
“一起抽菸就好兄弟了?”韶明霜皺下眉頭反問道,心裡並不認可。這邊接過老闆遞過來的魚,揮手叫他付錢。
付過錢,敖景斌拿過魚拎在手裡,拉著她繼續(xù)逛,“夫人,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見她不理會,轉(zhuǎn)過身看著她,“夫人,其實你不必爲他們擔憂,若真的兩敗俱傷,那我們再換其他人就好了,反正我有的是銀子。”說罷拍拍胸脯。
都能聽到那裡碎銀子碰撞的聲音。
韶明霜就想不通,之前偷偷摸過他的衣服,但也沒見他有這麼多的銀兩,現(xiàn)在他就像是一個搖錢樹,只要晃一晃,便有好多銀兩從身上掉下來。
數(shù)不勝數(shù)。
但她也沒有什麼想要買的東西,就隨便買了些□□。
正看到有賣五顏六色糖果的小攤,想要去買的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沒多久,便看到一堆人馬呼嘯而過,集市上的人紛紛躲到一旁。
看著揚長而去的馬隊,合著捲起是灰塵,周圍開始議論紛紛。無非就是談論他們究竟是誰,從哪來到哪去這些。
但更多都是猜測,畢竟誰都不知道。
韶明霜長這麼大,還未遇見過這樣急匆而過的馬隊,而且都是些穿著鎧甲的官兵,總覺得像是要打仗一般。
再聽周圍響起的議論,他們好像也從未見過如此陣仗。
不過很快大家就把方纔的事情給忘光了,開始各幹各的。
反倒是敖景斌,方纔騎馬爲首的那個人他認識,是駐守邊關(guān)郭海聞將軍的副官宋威。
當初與他一起回朝的,因得身患隱疾,本想著休整一段時間,但皇帝說最近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若是有需要,他必須再次出戰(zhàn)。
而距敖景斌離開朝廷隱居於此已經(jīng)快有兩年了,前陣子偷溜回家,父親還同他說,宋威的副官一職有人去做,想必他可以在家安心養(yǎng)病了。
可如今怎麼看到他披掛上陣了,而且那一隊十幾人,各個精銳。所騎馬匹,全是宮中馬廄所養(yǎng)的戰(zhàn)馬,就是說,不論此番究竟去向何處,至少,他們定是替皇帝辦事。
莫非是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再次吃驚,需要他帶兵上陣了?
正當敖景斌還在想,就聽身邊人輕喚著他,還不斷地搖晃著他,立刻回過神,“怎麼了?夫人。”
“你走什麼神?”韶明霜已經(jīng)叫他好一段時間了,手也在他面前揮舞許久,但這人站在原地猶如失魂一般,呆愣的看著前方許久。
“沒什麼,就是我也想騎馬。”敖景斌暫時把剛剛的想法收起,掛上笑臉說著。
如此看來,今晚要再回趟家才行。
“騎馬,騎馬,我看你騎驢還差不多。”韶明霜覺得他也就是圖一樂呵,說著玩的,這傻子,通常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再者,長這麼大,她就沒見過有賣如方纔那般奔馳而過的健碩馬匹,全部都是老弱病殘纔會拉出來賣。
從前父親一直都說,馬匹是富人家纔會有的,像他們,尤其是她根本想都不要想。
“夫人,你知道哪裡有賣馬的嗎?”敖景斌不顧她的冷嘲熱諷,自顧自地問著。
“不知道。你消停一會行不行,方纔怎的不叫那幫人把你帶走,這樣你就能騎馬玩了!”韶明霜沒好氣的看著他朝反方向走去。
其實方纔在那一隊呼嘯而過之時,敖景斌就有種想要衝上前叫住宋威詢問一二的想法。
只是身邊人多眼雜,又有韶明霜在,貿(mào)然上前多有唐突,而且他們趕得急。
再者,如今敖景斌已不再是當朝將軍了,已然隱退歸鄉(xiāng)了,雖說皇帝老兒嘴上只道他暫歇幾年,待到有需要之時,便會尋他。
可敖景斌太瞭解皇帝了,他生性多疑,嫌少相信他人,甚至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曾信過,更何況敖景斌一屆當朝少將軍,有著赫赫戰(zhàn)功,朝廷上還有不少擁戴追隨支持者。
這對於敖景斌來講,並不是件好少事,皇帝也只是面上重用他,背後卻一直提防於他。
而父親現(xiàn)在在朝爲官,是前朝老將軍,戰(zhàn)功顯赫,致使那皇帝對他們更加提防。
所以這次借傷歸隱,也是父親爲了保全他,纔出的計策,免得敖氏一家如韶明霜一家一樣,慘遭滅門。
只是,看著韶明霜毫不知情的樣子,敖景斌實在不忍心將真相告訴她,便拉著她的手輕晃著,“夫人,那不然我們買匹驢來騎也可以。”
“騎個屁驢啊,你還騎驢。”韶明霜朝著他後腦抽了一巴掌,“買好了東西就趕緊回去,磨磨蹭蹭做什麼!”
打從方纔馬隊過去之後,就看敖景斌有些不對勁,那感覺,就好像是看到認識的人從身旁走過,卻沒有上前搭話一樣的感覺。
很是奇怪。
其實很多時候,韶明霜都覺得他背後隱藏著什麼東西,但又講不清,畢竟他不時就變得瘋癲,實在讓人難以從中找尋到一些東西。
就像是,他那些銀兩究竟來自何處,問他,他也是答非所問,只是告訴她,花不完。
雖然疑點頗多,可有一點韶明霜還是堅定如一,就是敖景斌對她,不論是真心還是依賴,至少一切都以她爲重。
所以此刻看他一臉的委屈樣,便心軟了下來,“要不要買些涼糕回去?”
“要!”
到了攤位,敖景斌把所有的涼糕全都買了下來,一路上嘴就不曾停下。
韶明霜看著他吃,都替他感到撐,不得不問,“你吃這麼多,過會回家還想吃飯嗎?”
“要吃,要吃!”敖景斌鼓著兩腮點頭說道,還把一塊涼糕送到她面前,“夫人你也吃。”
“吃,吃。”韶明霜點著頭把身子往後仰,看著他伸過來的涼糕,咬了一小口。
“夫人以後也學做涼糕吧?”敖景斌見她沒有吃完,拿回來直接塞進嘴裡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