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整天,敖景斌都口渴難耐,可他又不敢喝水,生怕喝多了再去上廁所,方纔的場面極度尷尬。
而兩個人也心照不宣的一天沒怎麼溝通。
一直到晚上,韶明霜主動提出要睡在地上的時候,兩人這才終於對視。
但也只一瞬便雙雙撇過頭。
“那什麼,你還有傷,你睡牀上。”韶明霜抱著被子準(zhǔn)備鋪在地上。
“夫人,還是我睡地上吧,現(xiàn)在天氣還冷,你不要受了風(fēng)寒。”說著敖景斌從牀上下來。
但是他的手臂擡起實在費(fèi)力,只能勉強(qiáng)拉過身下的褥子到牀邊,就疼得不行。
“你還是睡牀吧,病人優(yōu)先,而且我身體好,沒事的。”韶明霜堅持道,再看他那張原本英俊帥氣沒有瑕疵的臉,因爲(wèi)炸傷,在左下頜處留下了一道傷疤。
每每看到這裡,都覺得心如刀絞,後悔萬分。
雖然他人傻,但至少這張臉還算耐看的很,如今卻受了傷,搞不好會留疤,真是可惜。
隨即輕嘆一聲,“別爭了,你好好養(yǎng)病,好了再來地上睡。”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敖景斌還以爲(wèi)他要說等好了,兩人便可以園房,畢竟一早那樣尷尬的場面都見過了,還有什麼不可以的。當(dāng)下坐起身,“夫人,你上來,我們一起都睡牀。”
韶明霜聽聞,正在鋪褥子的手頓了頓,“你說什麼?”
“就是……地上涼,我是病人不能睡,你是夫人也不能睡,所以,你!上來吧,我保證。”說著勉強(qiáng)舉起他那兩隻根本無法居高的手,“我發(fā)誓,絕對不碰你。”
雖然他昏迷這些天,韶明霜每天也都是睡在牀上,但那時因爲(wèi)她知道,敖景斌不會醒來,可現(xiàn)在他醒著,再讓自己跟她睡在一起,總覺得心裡彆彆扭扭的。
不過這地面真的涼,不僅地面涼,而且總覺得周圍呼呼生風(fēng),再一想到早上……趕緊擺了擺頭,“不行不行。”
“夫人……”敖景斌見她猶豫不決,直接下地,用腳將被子從地上勾起甩到牀上,“我們一起在牀上睡,不然你生病了,誰來照顧我?”若不這樣說,恐怕她還是會堅持己見。
最後韶明霜還是沒能拗過他,搬到了牀上去睡。
本以爲(wèi)又是徹夜未眠,但沒成想竟然格外踏實。
一早醒來,猛的從牀上驚起,但看到身旁的敖景斌,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又躺了回去。
“夫人,你怎麼了?”敖景斌總是會比她早醒一些,但通常情況看她還在睡覺,並不打算擾了她的美夢。
所以多數(shù)情況,都是等她起了自己再起。
“沒事。”韶明霜仰面躺在牀上,“吃過早飯幫你換藥。”
半晌,轉(zhuǎn)過頭去看他,只見他眼底透露出的熱忱,好像受傷醒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沒了往常的傻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你,臉上,也有傷。”
雖然知道,跟他說這些,也未必會在意,但韶明霜還是想要告訴他,哪怕那道傷口並不是很深,但卻很是醒目,總能一擡眼便看到。
“夫人嫌棄我了?”敖景斌委屈道。
隨後動了動手臂,感覺比昨日好些,能擡高不少,可能是因爲(wèi)躺了太久的緣故吧。
韶明霜搖頭,她不過是覺得,這樣一張絕世帥臉,弄上這樣一道疤,實在可惜。
“那夫人,我要如廁。”敖景斌突然咧開嘴笑。
看著這樣的笑容,韶明霜真想一掌拍在頭上,方纔覺得他同受傷前不一樣了,一定是她自己沒睡醒。
等著他如廁的時候,韶明霜煎好了兩個蛋,又熬了點(diǎn)粥,配上些鹹菜,就等他好。
因得他生病,手不方便,所以需要自己喂。
正打算先吃完,就聽到他在茅坑裡大喊叫自己過去。
“你又要幹什麼?”韶明霜一想到以後不知道多久的時間裡,每次他如廁自己都要在,就頭疼不已。
“夫人,我,我,你能幫我擦一下嗎?”說實話,敖景斌也是把這輩子能丟的臉全都在她面前丟光了。
奈何他現(xiàn)在是真的不方便。
韶明霜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停頓半天才呼出來,“好!”
他倒是樂顛顛的,韶明霜整個人就不好了,眼睛鼻子和手像是被什麼玷污了一樣,洗多少遍都還覺得有味。
只聽敖景斌不停地喊著,“夫人,要吃飯啦!肚子餓。”
“等著!”
待到韶明霜的手好像已經(jīng)被洗脫皮,終於覺得乾淨(jìng)了,這才走過去。
“催債鬼!”韶明霜一邊把粥放在嘴邊輕輕地吹著,一邊嘟囔著,隨後再送到他嘴裡。
又看他一臉享受的樣子,若非他是病人,就一拳打過去了。不過若他不是病人,自己也不會這般伺候他,還真當(dāng)他自己是咿呀學(xué)語什麼都不會的孩子了。
“夫人,這段時間,就要委屈你了。”敖景斌把伸過去叫她幫忙擦嘴的頭縮回來滿意地說道。
只一個白眼送給他,韶明霜發(fā)誓,之後的日子再也不願回想起這段日子,比她在家當(dāng)苦力都難,至少不會害羞。
收拾好碗筷,換藥的時候,一邊小心翼翼的幫他拆著細(xì)布,一邊瞄著他,這傻子還挺能忍,看著都疼,他臉上卻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曾有,仿若這雙手臂根本不是他的。
“疼你就吱聲。”韶明霜在把最後一點(diǎn)細(xì)布從他手臂上拆下時說道。
“夫人給換的,不疼。”當(dāng)初敖景斌之所以回來到著偏遠(yuǎn)山村,還住在這種破舊的茅草屋裡,就是因爲(wèi)腿受了箭傷,需要靜養(yǎng)。
而這點(diǎn)小傷,相比於那差一點(diǎn)他就無法走路的箭傷而言,根本就不足惜。
但也不知道是怎麼,竟然會昏睡那麼久。
“你這張嘴啊。”韶明霜伸出食指輕輕碰著他的嘴脣,“抹了蜜嗎?”
說完韶明霜收回手指,繼續(xù)幫他換藥,然後纏好細(xì)布,根本就沒注意到敖景斌臉上的神情。
“好了,今天我再去趟集市,給你再買些藥回來。”“看來啊,以後我們也可以種點(diǎn)草藥了。”
一直到手臂被她放下,敖景斌才緩過神,他想要擡手去碰剛剛被她輕撫過的嘴脣,可是一陣吃痛,讓他不得不放棄,只能用舌尖輕輕舔舔,這種感覺太奇妙了,渾身一陣酥麻,若不是意志還在就想撲上去將她壓在身下了。
“你發(fā)什麼呆呢?”韶明霜起身之後看他呆呆的望著前方,手伸到他面前揮了揮。
“沒,沒什麼。”敖景斌回過神,看著她那張小巧精緻的臉,接著視線便滑到了那張櫻桃般紅潤的脣上,趕緊起身就往外走,生怕多呆一秒,心中那頭猛獸就再也忍不住要衝出來了。
“你幹嘛去?又要上廁所啊?”韶明霜看他跑得這麼快,以爲(wèi)又是尿憋的。
“沒,沒,夫人,我覺得,裡面有點(diǎn)悶。”敖景斌見她追了出來,幾步就跳到一邊,鑽進(jìn)了竈房,“夫人,你不說要去集市嗎?你去吧,我在家裡等你。”
“什麼人呢,真是奇了怪了。”隨後韶明霜朝著竈房的方向喊了句“餓了自己找點(diǎn)吃食”,也沒有多想。換好衣服就出門了。
敖景斌等她徹底離開,才從竈房裡走出來,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剛剛真怕再跟她多待一會,就想要完成洞房那天未完成之事。
其實說來,洞房花燭那天,原本不該是草草拜堂的,後來父親傳信過來,說姐姐生了,叫他回去看。
這才二話不說丟下她就回了家。
說來心中一直都有些愧疚,畢竟哪會有女子希望自己在大婚當(dāng)夜,丈夫便不再身旁的。
所以回家看過外甥,留住幾晚後,就去了韶家,沒別的事情,只是想要警告他們一下,所以動用了一些自己的勢力,把他最疼愛的小兒子發(fā)配到了軍營。
讓他們也體驗一下那種親人分離的痛。
當(dāng)然,韶家是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是他暗箱操作的。
他們就只知道,有個傻子,花了大價錢,把他們家的累贅給買走了,正愁找不到下家。
所以立刻就出手了,毫不猶豫。
按照敖景斌以往的性格,讓他們生不如死都不足惜,還不是看在這麼多年,若沒有他們的照料,韶明霜早就客死他鄉(xiāng)的份上,饒了他們。
至於韶明霜不是韶家親生的,這件事,敖景斌一直都沒打算告訴她。不是想讓她對韶家心存感激,只是不想讓她再受打擊,這些年她一人在外,吃得苦已經(jīng)夠多的了。
不想讓她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所以敖景斌有義務(wù)更有責(zé)任去保護(hù)她。
不過現(xiàn)下,一直以大哥哥自居的敖景斌,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若是身邊沒有她的存在便覺得渾身不適,每當(dāng)她傷心難過之時,自己比她還要難過。
她開心,自己也開心。
幾乎是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絃。
而現(xiàn)在更是,剛剛她不過是輕觸下嘴脣,自己就受不住了,還跑到竈房躲了起來,若是被父親知道,定會取笑他。
只是……敖景斌還不曾想完,忽然想到韶明霜就這麼一個人去了集市,他怎麼能放心。
趕緊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