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不甚愉快,介于對飯菜口感的不滿,曲悠表示她是真的下不去嘴,她拿起茶杯使勁的漱口,試圖把口里的味道沖淡。
“九哥,這飯菜怎么會如此難吃?!?
楚鈺不語,一副泰山崩倒而面不改色的樣子。
哎呀,不對啊……
曲悠歪頭,細細的回想著,剛才飯菜端來時,好像就楚家兄弟沒有動筷子喔。她嘟起嘴,不忿的戳著楚鈺。不好吃還不告訴她,戳死你,戳死你……
“你九嫂的伙食一直是幻珊她們在做,吃的是小廚房?!背暯忉尅?
喔,難怪味道會不一樣。
沈宴轉(zhuǎn)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幻珊,“這位姐姐,你主子腹中饑餓難耐,你可否大顯身手一番?!?
幻珊沒吭聲,她抬頭看了曲悠一眼,自覺的拐入小廚房。鳳翎生火,幻珊燒菜,兩個人分工明確,一番煎炒烹炸,幾盤賣相十足的飯菜被端了上來。
“對對對,就是這個菜?!鄙蜓玎秽淮蠼小?
曲悠伸手打落他的筷子,“別動,在動剁手?!?
沈宴揉著手背,眨著宛如小鹿般純潔的雙眼,“九嫂,你忍心嗎?”
“忍心。”
沈宴一窒,轉(zhuǎn)頭望向楚鈺,“九哥……”聲音軟綿細長,好像小姑娘在吟唱。
“問你九嫂?!?
靠,請小爺吃,小爺都不吃了!沈宴筷子一放,有志氣的別開了頭。
“好,有志氣!”‘啪啪啪’曲悠鼓掌大喊。
沈宴鼓著腮幫,氣悶的喝起了茶。
曲悠一邊吃,一邊用余光觀察著沈宴,看著他那憋屈的小臉,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升起了幾分不忍,她抬手夾起青菜放入了他的碗里。
“吶,吃吧……”
沈宴抬頭,笑容慢慢的擴大,“謝謝九嫂?!?
哎呀,小正太真可愛。曲悠惡劣一笑,動作飛快的捏上沈宴的臉頰。
“哎呀,疼疼疼。”
“哈哈哈,皮膚好軟,手感真好?!鼻圃俅紊焓帧?
楚鈺一臉黑線的望過去,伸手準確的握住了她的手臂,“適可而止?!?
誒,什么嘛,不就捏了幾下,至于這樣小氣嘛。曲悠聳聳肩,放下了那只罪惡的手。
沈宴后怕的看著曲悠,把椅子挪的遠遠的,企圖遠離這對變態(tài)的夫妻。
楚旭只管吃菜,任憑他們?nèi)绾未螋[,依然不動于山。
“五哥……”忽然,沈宴大喊。
“怎么了?”曲悠一激靈,雙眼不由的掃過餐盤。老天爺,燕王殿下,您這是餓了多久啊,這盤子吃的也太干凈了吧,簡直好像洗過一般。
楚旭細細的咀嚼著,直到最后一口青菜入腹,這才滿意的擦了擦嘴,“美味難得,浪費可恥?!?
次奧……這歪理還一套套的。誰說不吃了,誰說不吃了啊!曲悠忍著氣,望向楚旭那得意的笑臉,恨不得伸手抓花他。
這頓飯,吃的曲悠是氣悶難耐,她摸著干癟的肚皮,可憐兮兮的撒著嬌,試圖挑起楚鈺的同情心。
“好餓,哎~好餓啊。”
“我也好餓?!鄙蜓琰c點頭。
楚鈺看向幻珊,幻珊會意,轉(zhuǎn)身把備好的飯菜端了出來。
“小姐,趁熱吃?!?
曲悠挑釁的看向楚旭,眼里映滿了得意,怎么樣,姐有貼心小棉襖,不怕餓肚子。
嗤……幼稚。楚旭冷笑,吃飽喝足的搖起了折扇。
飯菜難得,曲悠和沈宴你爭我搶的才吃了個半飽,她滿含怨念的抬起頭,集中精神用眼刀凌遲著楚旭。
“九弟妹……”
“干嘛?”曲悠有氣無力的應(yīng)著。
“聽說過四國峰會嘛?”楚旭問。
“沒有?!?
“好奇嘛?”
“不好奇?!?
呃……楚旭一噎,轉(zhuǎn)頭看向了沈宴。
喔,差點忘記,他們是帶著任務(wù)來的。沈宴挺身,宛如打了雞血一般,忽然來了精神。
“九嫂,四國峰會在即,你可要好好準備一下?!?
曲悠轉(zhuǎn)頭,不解的望了過去,“四國峰會?”挑眉,疑惑。
“對。”沈宴點頭,“四年前,秦國來游學(xué)卻敗在了伯父的手下。這次的四國峰會,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喔?!?
就、就這樣,沒啦!
“九嫂,你一點都不著急嘛?”
曲悠奇怪的撓頭,“我著什么急,我一個小老百姓,求不著借不到的。”
沈宴傻眼,他轉(zhuǎn)頭看向楚旭,額頭不自覺的往出冒汗。這,這話說的可是真絕啊。
“九嫂,你能不能有點覺悟,你現(xiàn)在是睿王妃,是皇家媳婦,可不是那腳裹草鞋的貧民百姓了?!?
“可是,還沒成親啊?!鼻茻o辜的攤手。
對,說得太他M滴太對了。沈宴無語,氣悶的使勁捶著桌子。
“九弟妹,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楚旭規(guī)勸。
曲悠聽的耳朵煩躁不已,她用力掏了掏耳朵,“說吧,你們到底想干嘛?”
沈宴欲言又止的看了楚鈺一眼。
“說吧,說吧,他同意?!?
“我們想請伯父出山,滅滅那秦國人的氣焰。”楚旭一口氣說完。
曲悠心里驀然一松,緊張的情緒蕩然無存。艾瑪,可嚇死她了,她還以為他們會說請她出山呢。
“可以,可以,完全沒有問題?!鼻泣c頭如蒜。
曲悠剛剛答應(yīng),二人便要求過去東跨院,說親自見一見曲東生。
“行,走吧。”曲悠點頭,率先走出了內(nèi)室。
楚旭二人跟在身后,越走感覺越詭異,直到來到東跨院的門口,二人還是心里直打鼓。
“五哥,這事不會有什么貓膩吧。”走在曲悠身后,沈宴不由的戳了戳楚旭的胳膊。
“靜觀其變。”楚旭淡定的拍拍沈宴的手。其實,他也心里沒底,這九弟妹答應(yīng)的如此之快,顯示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爹,燕王和沈世子來了?!眲傋哌M院,曲悠便大喊出聲。
曲東生聞聲而動,連忙迎出房門。
“草民見過燕王殿下,見過沈世子?!?
“伯父,你這是干嘛,快起來,快起來……”沈宴轉(zhuǎn)身躲開,楚旭連忙去扶。
曲東生起身,看向面前的隊伍,“不知,王爺這是……”
楚旭坦然一笑,“四國峰會在即,我們想請伯父出山啊。”
啥,請他——曲東生歪頭,詫異的看著曲悠。這是誰的主意,他有幾斤幾兩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嘛。雖然,這些年讀過很多的孤本、珍藏。可是,那淺薄的學(xué)識也不夠他在四國峰會上賣弄啊,這出主意之人,簡直就是想要推他入火坑。
“燕王殿下,這事……請恕草民無能為力?!鼻鷸|生拱手作揖。
什么,不答應(yīng)。這、這可如何是好。沈宴著急的轉(zhuǎn)身,“伯父,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啊?!?
又是這句,居然又是這句。曲悠一臉黑線的聽著,大哥,你還能換個詞嘛?
曲東生躬著身,低垂的眼里閃過愧疚。他也想啊,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伯父,我們不多求,您只要拿出當年勇戰(zhàn)秦國學(xué)子的風(fēng)派便可?!背癯鲅孕M惑。
“這……”曲東生欲言又止。
“伯父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王爺,請恕草民直言?!?
“伯父,但講無妨。”楚旭揮手。
“當年,勇戰(zhàn)秦國學(xué)子的人,不是我?!鼻鷸|生咽了口水,終于說了出來。
什么,不是曲東生……眾人的眼底布滿震驚。楚旭不語,平靜的有些可怕。他薄唇抿緊,面無表情的開口,“燕來縣令膽大包天,居然膽敢愚弄朝廷。來人,著人捉拿燕來縣令文煥,壓入天牢?!?
曲悠一驚,連忙伸手攔住他,“那個……”
“九弟妹,你有何話說?”楚旭挑眉。
曲悠抬頭看了一眼楚鈺,然后狠狠的閉上了眼,算了,死就死了。
“當年,戰(zhàn)勝秦國學(xué)子的,不是我爹?!?
“我知道?!背顸c頭。
“那個人,是——”
“是誰?”
“是我?!?
啊……沈宴長大了嘴。
“是你?”楚旭瞇眼。
“是我。”曲悠點頭。
“你如何證明?”
艾瑪,這還用證明,曲悠兩手一攤,“我無法證明,愛信不信?!?
楚旭氣結(jié),剛想出聲,便被楚鈺抬手打斷。
“我能證明?!?
“你?”楚旭冷笑。一副妻奴樣,如何來證明。到頭來,還不是向著心上人。
“我派子言調(diào)查過?!背暫V定。
“這么說,你早就主意她了?”
“不錯,從那首詩開始。”楚鈺點頭。
“老九,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背瘛恍?。
難道是真的……
沈宴捶胸頓足的看著曲悠,張嘴無聲的哀嚎著。老天不長眼啊,誰來告訴他,怎么英雄就變成九嫂了哪。不行,不行,這一天過的實在太刺激了,他有點受不了啦。
“不信,我不信?!鄙蜓绱蠼?。
楚鈺蹙眉,眼如冷刀的掃向沈宴,“管好自己,莫要多嘴?!?
沈宴一愣,委屈的癟了癟嘴,“九哥,你還是我九哥嘛?”
‘啪’楚旭扇子一甩,上前拍了拍沈宴。
“表弟,別看五哥不照拂你,可是五哥我心里有?!?
我謝謝你喔——
沈宴抬手,用力的揮掉楚旭的毛手,然后一臉沮喪的蹲了下去。人生已無光亮,他一直以為自己才高八斗,武藝超群??扇缃?,卻被這對變態(tài)夫妻瞬間秒成渣仔。
“五哥,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沈宴悶悶的問出聲。
“是那首詩,因為了本王的注意?!背駬u著扇子,一臉的得意。
靠……他M的,居然對姐用套路。簡直是叔可忍,嬸兒都不能忍。曲悠走上前,照著楚旭的腳面,使勁的踩下去。
啊——
楚旭被踩的嗷嗷直叫。
踩完楚旭,曲悠扭頭瞪了楚鈺一眼,轉(zhuǎn)身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快,快去哄哄她?!背翊蠛?。
楚鈺快速回身,足下輕輕一點,運起輕功瞬間飛了出去。
曲悠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她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王八蛋,千萬別讓姐抓到,不然姐一定把你做成標盤,每天扎你九九八十一次?!?
楚鈺落于曲悠的身后,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悠悠……”
“放手,快放手?!鼻朴昧暝?,企圖甩開楚鈺的束縛。
楚鈺一把環(huán)住她的腰身,讓她柔軟的身子靠近自己,“不放,這輩子本王都不會對你放手?!?
曲悠心里一甜,可面上卻是不顯,她板著臉,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你居然調(diào)查我,你是什么意思,想看螻蟻是如何掙扎的,想體驗民間疾苦?”
楚鈺面上一窒,他雙臂慢慢收緊,“別這樣想,本王并無惡意。”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惡意,不然,鬼才嫁給你。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本王保證。”
“好,信你一回?!闭f完,曲悠把頭依進楚鈺的懷里。
二人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在空曠的大院里細細溫存著,只把楚旭等人給急了個半死。
“五哥,這回事大了?!鄙蜓珉p手疊加,使勁的敲打著。
楚旭被他弄的頭暈眼花,他抬頭揉了揉發(fā)漲的額頭,“什么事大了?”
“九嫂這一生氣,那四國峰會豈不是泡湯了?!?
“不會,你九嫂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她一定不會當那甩手的掌柜?!背裾f完,滿院寂靜。
這是,說的誰……下人們緘默不語,而曲東生更是慚愧的低下了頭。
在知道曲悠便是那高人后,事情就變的簡單了許多。這段日子,楚旭和沈宴每天都往睿王府跑,使盡渾身解數(shù),磨破了幾次嘴皮,想要勸說曲悠出山,可她卻偏偏反其道而行,就是不答應(yīng)。
“九弟妹,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曲悠掏掏耳朵,繼續(xù)喝茶。
“九嫂,英雄莫問出處,狗熊亦可清蒸。”
“說錯了,是熊掌可以清蒸。”曲悠出言糾正。
沈宴頓時一噎,求救的望向楚旭。
“九弟妹,只要你參加四國峰會,一定會名聲大噪,流傳千古?!?
曲悠擺擺手,不受他的蠱惑,“少扯,就算不參加,我也已經(jīng)名聲大噪了。”
楚旭手捂胸口,滿臉哀怨,“你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噗……曲悠一口清茶噴了過去。
沈宴‘哈哈’大笑,一個沒忍住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世子爺,您怎么樣?”下人連忙去扶。
沈宴笑著擺手,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九嫂果然是才女,這茶噴的可真藝術(shù),看那滿杯的茶葉梗,真是一點沒浪費,全部沾到了五哥的衣服上。
楚旭黑著臉,接過羅御手里的錦帕,一點點的把茶漬擦干,“我這衣服,紋銀五千兩。”
曲悠聳肩,“請注意措辭,是布料價值紋銀五千兩。”
“對,是不布料?!背顸c頭。
“請再次注意,這布料是從我錦繡坊拿的。”
“不錯,是錦繡坊的?!?
“你沒給錢。”曲悠點著楚旭。
“我用物品抵押了?!背窠妻q。
曲悠撇嘴,眼底閃過輕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嘛,用物品抵押這句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楚旭梗著脖子,底氣十足的強辯,“本王那塊玉,價值紋銀五千兩?!?
“那衣物的手工費呢,上面的金絲呢,這些都不是錢?”
二人一言我一嘴,把沈宴看得直迷糊,他揉揉雙眼,弱弱的問著,“五哥,你拿的哪個塊玉?。俊彼挥浀梦甯缬斜阋说挠癜?,好像最普通的那塊都要十幾萬兩白銀呢。
楚旭白了他一眼,扭過頭不在吭聲。
“怎么,燕王殿下答不出來了?”曲悠嗤笑。
“君子坦蕩蕩?!?
“好,燕王果然賢德?!鼻浦S刺的揚唇,“幻珊,你來告訴沈世子,燕王拿的是哪塊玉。”
幻珊清咳一下,“回小姐的話,燕王殿下拿的是浮云玉佩,乃是羅御羅大人在地攤所買,價值銅錢五十枚?!?
話落,滿是寂靜。
沈宴咬著牙,不敢置信的看著楚旭,“五哥,你真是太過分了……”
有這眼樣的好事,居然不喊上他,活該被九嫂給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