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哽咽著點點頭,她拉著韓氏的手,側(cè)身把女眷們迎到了屋里。待眾人坐定后,周黎兒便遞過來一只純金的鳳頭簪。
“小悠,這是二嫂送的,你別嫌棄。”
曲悠搖搖頭,臉上雖然未曾露出歡喜之色,可心中卻已是百轉(zhuǎn)千回。這鳳簪是周錦豐補給周黎兒的新婚賀禮,可如今她卻轉(zhuǎn)送給了自己,這份情她銘記在心。她道了一聲謝,伸手接過了發(fā)簪。
“小悠,這是大伯母求的送子觀音,保佑你和王爺多子多孫多福氣。”胡氏曖昧的一笑,轉(zhuǎn)身把漆木盒子遞給了曲悠。
“小悠,這是二伯母送的玉如意。”
“這是奶奶送的……”
東西,好像不要錢一般,猛勁的往她懷里塞。就連汪氏都送了一幅小畫冊,曲悠疑惑的接了過來,剛想打開,就被眾人大聲的喝止。
“小悠,這是留著新婚之夜看的,切不可妄動。”汪氏臉色爆紅,生怕女兒會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動作。
楚鈺在一旁靜靜的等候,當(dāng)看到曲悠手里的小冊子時,他雙眼不由的一亮,隨后猥瑣的笑了起來。
“岳母大人很好,這份情……本王記下了。”
送了禮,總不能讓大伙就這樣離去。曲悠把東西交給幻珊后,把扶著韓氏朝內(nèi)堂走去。就這樣,原本的二人用餐,變成了眾人聚餐。
七月初八,諸事大吉。
巡夜的剛剛敲過五更,曲悠便被幻珊幾人從床上拽了出來。穿衣、洗漱、上妝,一陣雞飛狗跳的忙活過后,天已漸亮了起來。
“什么事啊,起的這么早……”曲悠身子往后一仰,繼續(xù)呼呼大睡了起來。
哎呀——代柔跺跺腳,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小姐,您快起來啊。”代柔使勁的拽著。
主仆二人好像拔河一樣,各自拽著被子的一頭,誰也不松手。
“代柔,速度快點。”靈佑進屋來催。
代柔哭笑不得的指著床榻,“我拽不動,你來吧。”
靈佑轉(zhuǎn)頭,看著呼呼大睡的曲悠,瞬間黑了臉。
“小姐,快起來,宮里來人了。”
曲悠一激靈,猛的坐了起來,“你說誰,誰來了?”
“宮里,是宮里來人了。”
怎么又來了,還讓不讓人活了啊。曲悠煩躁的撓著頭,她探手出去,剛想喊幻珊就發(fā)現(xiàn)身上已經(jīng)被穿戴整齊。可是,怎么會是紅色……
“小姐,今天你大婚——”話落,靈佑便靜靜的倚在了床邊。
啊,大婚!她忘了,她居然忘了。曲悠猛然驚醒,動作飛快的收拾了起來。
一陣驚心動魄之后,曲悠終于在眾人的服侍下,穿上了大紅嫁衣。她端坐于雕花鏡前,看著身后忙碌的眾人,顯得漫不經(jīng)心。姜嬤嬤在一刻鐘前,已經(jīng)到了王府。此時,她正帶著喜娘一起為她開臉。
“老奴恭賀王妃,多子多孫多福壽,夫妻恩愛情意長。”喜娘一邊說著討喜的話,一邊手上不停的轉(zhuǎn)動著絲線。
“幻珊,賞。”
幻珊遞給喜娘一錠十兩重的銀子,把喜娘樂的直說吉祥話。
洛寧城里,睿親王大婚的消息瞬間傳開,不管是貧民百姓,還是皇親貴胄,大伙對于這個消息都只是一笑置之。不過,當(dāng)眾人確認(rèn)之后,卻不由的傻了眼。是真的,居然是真的。大楚國堂堂的戰(zhàn)神王爺,居然娶了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村姑。
大婚之日直接在睿王府拜堂成親,沒有花轎游街這一項。消息一出,眾人不禁又是一番感嘆,睿親王果然深得陛下圣心啊,不管是多么無理的要求,陛下都能答應(yīng)。先前兒只是圣旨賜婚,便直接將人接到了王府去住,后來這新娘不在自己個兒的府中等候出嫁,竟是在王府中直接拜堂,這樁樁件件若是放在尋常人家,早就被別人的唾沫給淹死了,可如此行事的卻偏偏是睿親王,眾人也只得私下議論議論,卻是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說什么。就連朝中的禮部尚書對明惠帝諫言,也被他三言兩語擋了回去,畢竟楚鈺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能完全干涉,還是順了他的心思,免得再生變故。
寶鬢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幻珊看著妝容精致的曲悠,不禁有些微微臉紅,小心翼翼的為她蓋上了紅蓋頭,和靈佑一左一右的扶著她慢慢步出屋子。
睿王府處處都是張燈結(jié)彩,喜慶非凡。從王府的大門口到院內(nèi)的九曲回廊,到處都掛著紅彤彤的燈籠,將素日略有些冷清的王府裝點的熱鬧了不少。睿親王府的前院,此刻已經(jīng)是賓客云集,熱鬧無比。朝中眾臣無論官職大小,紛紛到場慶賀睿親王大喜,賀禮也都是成箱成箱的送。于公,楚鈺是楚國炙手可熱的睿親王,手中握著楚國的半數(shù)兵權(quán);于私,楚鈺是明惠帝跟前的大紅人,是他心中為數(shù)不多略微得意的兒子。這朝中之人,哪個不是人精,自然是要紛紛巴結(jié)著楚鈺。只是他這人無甚喜好,讓他們無無從下手,不過現(xiàn)在好了,娶了王妃,以后他們也算是多了一條門道,行事也更加方便些。何況,今日就連宮中的幾位皇子都紛紛到場,他們就更沒理由不來了。馮先身為睿親王府的管家,看著這么多稀奇珍品都收入自家囊中,笑的嘴都合不上了,面對前來觀禮的大臣,也是更加的熱情洋溢。而反觀正主,卻是和以往一樣的表情,還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換了一件紅色的衣服!
楚鈺相貌隨了廖輕塵,本身便生的極好,只是他眼眉氣勢太盛,偶爾便會掩蓋過五官的精致。但今日他穿了一身大紅喜服,將身上的肅殺之氣降低了一些,瞬間便讓眾人覺得眼前一亮,驚艷無比。也有不少人微微在心底嘆息,若是梅妃娘娘還在世,九皇子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冷漠無情的樣子,再配上這般冠蓋京華的俊容,只怕這洛寧城中未出閣的姑娘都要爭著搶著嫁他了。
曲悠蒙著蓋頭,在幻珊和靈佑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喜堂。她緊張的手腳冒汗,過來的路上幾次走順了拐,她心里不時的念叨著,千萬不要出錯……胡思亂想間,她忽然聽到儀官的聲音,忙收斂心神,凝神靜聽。
屋中眾人原本還在相互攀談,聊得熱火朝天,忽然不知聽誰說了一句“新娘子來了”,霎時,眾人紛紛向門口望去。只見來人一襲嫁衣紅紗,從腰間展開的絲線反復(fù)交錯織就成一只金色的鳳凰,迆地的裙擺剛好是鳳尾的位置,隨著她緩緩的向前走去,那金線一閃一亮竟襯的鳳凰仿佛要躍然于飛似的。廣袖飄飄,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金絲輕綃。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雖是未見其面,只這一身氣度風(fēng)華,也是讓屋中之人“驚艷不已”。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只是不知,這紅紗之下是何等姿容……”人群之中,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喃喃自語的說道。卻不想還是被身邊之人聽到了。
“今日這種場合,你最好收斂些!”卻見說話之人眼神頗為警告的看著他。分明就是——楚國的大皇子,楚銘!
“哎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在說,一個村姑而已,我也沒有如此的饑不擇食。”唰的一聲甩開折扇,輕輕的扇了幾下便又將其合上了。哎,如果不是為了姑娘們的眼福,他也實在不想在這種天氣拿著把扇子到處轉(zhuǎn)!
“別說我沒提醒你,她已經(jīng)嫁了楚鈺,便是睿親王妃,就算我們對五王黨在不喜,你也不能當(dāng)面表現(xiàn)出來。”楚銘皺著眉,很是嚴(yán)肅的警告著眼前這個玩世不恭的少年,他的六弟——楚臨!他最是知道這個弟弟是什么德行了,心中溝壑不足,卻偏偏卻最愛惹是生非。
“知道了,知道了。”楚臨一邊應(yīng)著,卻是眼也不眨的看著楚鈺身邊的女子。這一幕卻恰巧被七皇子楚琦看到了,他不禁微微深思,六哥這毛病若是再不改改,只怕將來會出大事……
楚鈺轉(zhuǎn)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素來深邃的眼神變得有些更加幽深,他執(zhí)起紅帶的另一端,輕輕的帶著她,面向上首坐著的廖忠生,眸中卻是一片晦澀。儀官正準(zhǔn)備宣布拜堂,卻忽然聽到外面響起一聲“陛下駕到!”
咋一聽陛下來了,眾人紛紛涌向門口前去恭迎圣駕。御攆到了睿親王府的大門口,可是激動壞了一群在那圍觀的百姓,沒想到今日雖然沒能見到睿親王和王妃,卻是有幸看見了當(dāng)今陛下,他們連忙跪倒在地,山呼萬歲。明惠帝見此,素來儒雅的面容也染上一絲笑意,百姓安居樂業(yè),國泰民安,這是任何一位帝王都喜聞樂見的。何況今日又是鈺兒大婚,想到這里,明惠帝不禁加快了腳步。見陛下到此,楚旭領(lǐng)著朝中眾位大臣紛紛跪拜行禮,曲悠蓋著蓋頭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任由幻珊扶著她向著前方施禮。只是聽聞陛下到此,她心下微思,看來楚鈺應(yīng)是頗受恩寵,大婚之日竟然能勞動明惠帝前來。
“恭迎陛下!”曲家眾人跟著一起下拜。
“眾卿平身!”明惠帝伸手虛扶楚旭,看著兩人頗為相似的容貌,文武百官心下又是各有一番計較。這燕王殿下相比其他皇子與皇上更為相中,只不過,這梅妃早逝,不然這兄弟二人在朝中卻又是一番景象。
起身時,曲尚義的眼眶有些濕潤,這是楚國的帝王啊,是楚國至高無上的存在。今日,他們這是借了小悠的光,不然,在永生之年哪里能夠見到皇上的面。
“父皇今日紆尊前來,兒臣不勝榮幸。”楚鈺上前一步,施禮說道。
“今日是你大婚,朕也過來‘討’杯酒吃,哈哈。”
“陛下請。”將明惠帝請進了廳中,幾位皇子緊隨其后,只不過心情頗為復(fù)雜。父皇看楚鈺的眼神甚至從來沒有那樣欣慰的看過他們,可明明他們都是他的兒子,如若不是這些年楚鈺一直安穩(wěn)的在外打仗,他們甚至懷疑父皇是不是要將這江山都傳給他!
明惠帝坐下之后,目光掃過眾人,心下一派清明。儀官見眾人落座,吉時也已經(jīng)到了,便宣布儀式開始。
“吉時已到,拜堂!”
“一拜天地!”曲悠在幻珊的“指引”下,轉(zhuǎn)身向著門外的方向,她看著前方,可是入目的只是一片紅色,再無其他。
“二拜高堂!”轉(zhuǎn)身的瞬間,她隱隱覺得,自己眼前有些模模糊糊似的。
“夫妻對拜!”明惠帝看著眼前的兩人相互對拜,眼中有一瞬間的微熱。“禮成,送入洞房!”
楚鈺沒管身后的眾賓客,他一把將曲悠打橫抱起,抬腳朝主臥的方向走去。
主臥里,龍鳳雙燭點燃,掀開蓋頭的那一剎那間,楚鈺不由的心頭一震。素日平靜無波的眼眸,此刻亮的像是夜間的星辰。曲悠素日鮮少上妝,就連頭飾都很少佩戴,一貫都是簡單的一支玉簪,衣服也都偏愛隨意一些,雖然沒有大家的氣度,卻也顯得清麗無雙;可此刻,她柳眉彎彎,一雙明眸盈盈含水,睫毛又密又長,微微眨眼,便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令人迷醉。小巧挺立的俏鼻,粉嫩含水的雙唇微微揚起一抹微笑,卻是一笑傾城。或許是剛剛有些害羞的緣故,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粉紅,反倒更加襯的黑發(fā)如墨,紅衣勝火,清麗又不失妖嬈,像是墜入凡間的仙子,美艷不可方物。屋中的喜娘和丫鬟咋見新娘子的容貌,驚艷的一陣驚呼,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她們還從未見過這般清麗的女子,只覺得蓋頭掀開的那一刻,連屋中的燭光都黯淡了許多。
曲悠看著眼前的女子,不覺微微瞇眼。她微微垂首,順滑的長發(fā)垂至腰際,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她曲線優(yōu)美的脖頸,膚如凝脂,白皙清透。曲悠慢慢抬起頭,一雙水眸盈盈望過去,唇角還帶著一抹頑皮的淡笑,氣若幽蘭,笑靨如花。楚鈺聽到下人們的“驚呼聲”,猛然回神,突然上前一步將自己擋在曲悠的身前,轉(zhuǎn)頭便是冰冷的一記“眼刀”,他什么都沒說,卻是讓在場之人都感覺到一股威壓,屋中氣氛霎時便冷了幾分。一旁伺候的喜娘和婢女急忙嚇得跪在了地方,頭緊緊的貼著地面不敢抬起,都說睿親王殘忍無情,視人命如草菅,此刻她們倒是相信了。幻珊看著屋中跪了一地的下人,頗有些不解的看著楚鈺的背影,余光掃到自己小姐的容貌,卻是忽然有些明白了,睿親王難不成——是不想讓旁人窺見小姐的容貌?!
曲悠感覺到罩在自己身上的陰影,不禁疑惑的對上楚鈺的眼睛,卻好似在一瞬間看見了他眼中的“炙熱”。臭流氓,還是那么色!曲悠白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看向的了前方。剛才楚鈺一直都沒有叫起,可她卻不能任由喜娘們在地上跪著。“都起來吧!”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在一群婢女耳中,宛若天籟。只不過,她們面面相覷,沒聽到王爺?shù)穆曇簦瑓s仍然是不敢輕舉妄動。曲悠見此,轉(zhuǎn)頭微微挑眉看向楚鈺,后者微微皺眉道,“王妃的話你們沒聽到嗎?”
“謝王爺、王妃。”見此,屋中眾人方是如獲新生,紛紛向曲悠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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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你不可之十里紅妝
這是一個心機女被迫和親嫁給一位兇狠殘暴的敵國王爺,卻意外得他青眼,被寵的沒邊的故事。
世人都言尚書府大小姐是文曲仙子轉(zhuǎn)世,不僅修得花容月貌,還有一顆菩薩心腸,為保邊境平安,她背井離鄉(xiāng)和親豐延……
慕青冉:這……說的是誰?
她明明是被一道圣旨逼著去和親的好嘛?!
外界傳言豐延國靖安王兇狠殘暴,性格暴戾,可事實上……喂,王爺,你的冷若冰霜呢,你的殘忍絕情呢,怎么和傳說的不一樣,她可不可以退貨?!
小劇場
慕青冉:我身子不好,恐不能伺候王爺安寢了。
夜傾辰眼也不眨的說道:無妨,本王可以伺候你。
慕青冉:……
慕青冉:王爺是睡在里面還是外面?
夜傾辰:睡上面!
慕青冉:……
她嘴角微抽,這樣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