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進的理國公府大宅內
莫青山和白氏愁眉不展的坐在秋爽齋裡,望著昏睡在榻上的兒子,長吁短嘆著。
“孽障!真是冤孽!”莫青山又重複了一遍不知叨咕了多少遍的話,長長的嘆了口氣。
白氏坐在莫子離的榻前,一面用帕子輕輕地擦著兒子的臉龐,一邊掉著眼淚說:“老爺,您就別埋怨了,現在想個法子解決了這事兒纔是正理,離兒他畢竟是咱們唯一的孩子,要是他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咱們後半輩子可咋過啊?”
莫青山“嗨”了一聲,嘆道:“我這是做了什麼孽?怎麼就生出這麼個不爭氣的畜生呢,本想著幫他成家立業,從此就不用在爲他操心了,哪成想這畜生和離從打成親就沒消停過,今兒養外宅,明兒跟媳婦鬧,好端端的家弄散了,這會子又尋死覓活的往回找,你道皇上的聖旨是什麼?想請就請,想收就收麼?”
白氏垂淚說:“不管怎麼說,您還是求求老爺子,讓他老人家去跟皇上說說吧,皇上一定會給老爺子面子的,要不,再這麼下去,這孩子的命就折騰沒了……”
一想到兒子在恩熹堂裡跪了一天一夜,最後跪得都昏過去了,白氏心疼得心都揪起來了。離兒的傷剛好,哪經得起這麼折騰,太醫說了,他急火攻心,又數月沒有好好的用飯、睡覺,再這麼折騰下去,身子可就要垮了!
她年近四十,通共就這麼一個孩子,眼珠子似的養了這麼大,要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她也不想活了!
罷了,他不就是想要跟武湘雲複合嗎,那就由著他複合好了,只要他喜歡,只要他以後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武氏的名節虧損一點兒,她也認了,誰讓兒子認準了她呢?
“逆子不孝,爲個婦人以己之身逼迫長輩,還理他做什麼?他想跪就讓他去跪,想死就讓他去死,我纔不去管他!”
莫青山口中狠狠的罵著,望向牀榻的眼底,卻流露出無限的疼惜。
事件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特別是他身子不好,四十多歲了好容易得這麼個兒子,在他的心中,對兒子的疼惜一點兒都不必夫人疼的少,雖然他嘴裡常常罵他,可不正是應了‘愛之深責之切’的那句話嗎?
“老爺,你可不能不管啊,要是離兒他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白氏聽到丈夫發狠,拿帕子捂住了臉,哭了起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這孽子這麼不成器,還不都是你慣的!”莫青山拍著桌子,一肚子的怨氣。
白氏委屈極了,若說起慣孩子,他也一點兒都不比自己少慣了啊,怎麼一出事就埋怨她呢?
“老夫人來了——”
門外,一個值班的婆子叫了一聲,莫青山和白氏急忙起身迎了出去,剛出門,就見老夫人由一乘四個婆子擡著的軟轎上走下來,一臉的焦急。
“母親,您怎麼來了?”
莫青山又急又痛,急忙上前來扶老夫人,老夫人道:“我過來瞅瞅離小子,都這麼久了,咋還沒醒呢。”
說著,已經下了轎子,扶著兒子的手走到了門口兒,門口兒值班的婆子急忙打開簾子,請老夫人進去。
正值隆冬,秋爽齋的屋裡燒著銀霜炭,暖意融融的,老夫人進了屋,服侍在她身邊兒的大丫鬟明珠幫她脫掉了身上披著的大披風,解下了觀音兜的帽子,扶她進了莫子離的屋子。
一進屋,看到躺在榻上面如白紙的莫子離,老夫人不由得心疼的鼻子一酸,顫巍巍的走過去,坐在了莫子離的榻邊,伸手摸著幺孫消瘦的蒼白臉頰。
“離小子,祖母過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祖父已經答應進宮去見皇上了,想必不日皇上就能收回你們和離的旨意,你快些好起來,要是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就算把雲丫頭弄回來了,又有什麼用了?”
病榻上的莫子離並未睡實,發著高燒的他一直迷迷糊糊的,斷斷續續中聽到了父親的嘆息,母親的哭泣……
他非常內疚,想睜開眼睛勸慰父母幾句,眼皮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都睜不開。
昨日,他爲了求祖父帶他進宮,求皇上收回聖旨,生生的在恩熹堂跪了一天意夜,結果被累得昏了過去。換做從前,他就是跪上一天一夜也不打緊的,但是,從打湘雲走後,他從來沒好好的吃過一頓飯,更沒有好好的睡過一次覺,加上他大病初癒,又整天的急火攻心,雜七夾八,讓他一下子倒下了,一病不起,想睜開眼睛安慰父母幾句都辦不到了。
可在聽到祖母這幾句話時,他的眼睛緩緩的睜開了,蒼白的臉上顯出幾分驚喜,他望著老夫人,眼中流露出一陣感激。
老夫人看孫子醒了,高興極了,拍著他的手背慈愛的說:“放心吧,你祖父下午就進宮去見皇上,只是,這回把雲丫頭接回來了,可不許再鬧騰了,往後得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莫子離輕輕地點頭,扯著乾裂的嘴脣露出一個欣慰的笑意,表示他會的…。
只要她回來了,他一定會好好跟她過日子,把她捧在手心裡,好好的疼她、愛她,決不再惹她生氣,欠她的,他會慢慢的補償,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付出什麼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莫子離醒後,白氏忙又叫來太醫給他瞧瞧,確定無礙後才放太醫走,老夫人又坐了一會兒,看著他無事了,才放心的離去。
白氏和莫青山送了出來,到了外面,莫青山羞愧的對老夫人說:“兒子不孝,生了這麼個不省事的逆子,讓父親和母親費太多的心了,等他好了,兒子定帶他去給二老磕頭!”
老夫人嘆道:“磕頭也就罷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去給跟建安侯說吧,這次離小子做的事兒,著實把建安侯夫婦給惹惱了,雖說咱們能說動皇上撤了聖旨,可萬一建安侯那邊兒不鬆口兒,或者雲丫頭心存芥蒂不願複合,就算是硬把她弄回來了,也是扭頭別棒子的,沒安生日子過啊!”
莫青山無奈的說:“哎,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少不得兒子厚著臉皮去建安侯府一趟,拼著被那老小子囊桑幾句,讓人家把這口惡氣氣出了罷!”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莫青山是不同意莫子離跟湘雲複合的,兩人都打到那個份兒上了,又是皇上金口玉言判定的和離,又豈有複合的道理?
爲了絕了兒子複合的心思,他還想過要再給他娶一門親事,尋思著只要求來一個模樣、性情、出身,樣樣兒都比武家姑娘強的,兒子就不會再鑽牛角尖兒了。
誰知,那天來說親的媒婆兒前腳剛出理國公府,後腳就被他命小廝打了個半死,庚帖也被他搶了回來,並放話,誰要是再敢來理國公府保媒拉縴,下回就直接打死。
從此,憑理國公府的權勢多大,也再無人敢來爲府上保媒了,別說是保媒,就是看見理國公府的人,官媒們都繞著走,唯恐避之不及!
莫青山被氣了個倒仰,狠狠的教訓兒子他一頓,然而,莫子離固執得像頭牛似的,憑父親怎麼罵,母親怎麼苦口婆心的勸,就是不肯聽,鐵了心的要把武湘雲找回來,爲了她可以整天整夜的跪在冰冷的地上,拉都拉不起來,連命都不想要了。
他不想要命,可莫青山得要啊,他四十多歲的人了,就只這麼一點血脈,要是這孽子真有個什麼好歹,他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明知道去建安侯府會被建安侯羞辱,搞不好還會無功而返的碰一鼻子灰,但是,爲了兒子,他還是得硬著頭皮去,等父親一把皇上的聖旨求回來,他就得去…。
建安侯府內
建安侯已經上朝去了,武夫人獨自一人,誠惶誠恐的迎來了皇后娘娘派來的太監和御醫。
太監有兩個,一個年紀大一點兒的,三十多歲,十分穩重老成,另一個大概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生得黃黃瘦瘦的,嘴皮子卻很流利。
“夫人不必驚慌,雜家此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皇后娘娘跟令千金交情篤厚,聽聞令愛染了風寒在身,非常掛心,特命雜家帶了擅長風寒之癥的御醫來給令千金診脈醫病,請夫人前面帶路,讓雜家和御醫一起到武小姐的閨房看看吧去吧!
武夫人聽罷,怯怯的點了點頭向兩個御醫看去。
爲首的御醫她認識,正是姚太妃之父,太醫院的姚院判,姚院判素來只給皇上皇后、太皇太后和太后看病,很少出外診病,都是很有臉面的大臣家纔有機會偶爾請他出診一兩次的。
跟在姚院判身邊的,是一個極其惹眼的青年男子,白皙俊美,風度翩翩,彷彿是從劃傷走下來的絕世佳公子一般,雖然一身太醫院皁吏的打扮,但那身兒尋常的行頭仍無法掩蓋他的光芒!
那男子生得似乎是姚院判的徒弟,一直中規中矩的立在姚院判的身後,手裡還提著姚院判的藥箱子。
武夫人看了他幾眼,便在劉喜的催促下,帶著他們去了湘雲的閨房。
湘雲早就得到了武夫人身邊兒的劉嬤嬤的通知,劉喜等人進去時,她已經躺在榻上裝病了。
沒等姚院判等人進去後,翠紋和翠縷已經放下帳子,一個還拿了絲帕搭在了湘雲的手腕上,免得待會太醫給她診脈時接觸到皮膚。
姚院判坐下後,手搭在湘雲的脈搏上診了一會兒,說:”老夫斗膽,想看看姑娘的金面。“
武夫人聽了,看了姚院判身後的男子一眼,爲難的說:”這……“
劉喜板起臉,說:”武夫人,病不諱醫,別說是您的千金,上次皇后娘娘病了,太醫要看她的氣色,她也不能拒絕的。“
”皇后娘娘病了?“
武夫人一愣?”皇后娘娘什麼時候病了?妾身怎麼不知道呢?“
在大晉國,皇后娘娘生病了可是大事兒,二品以上的命婦們都得去宮中問安,妃嬪和公主們都得去侍疾,所以,皇后病了絕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哪怕得的僅僅是一場小小的風寒!
劉喜見武夫人起疑,不耐煩的說:”就前幾天的事兒,不過她不願意勞煩大家,所以沒讓人知道!“
皇后娘娘若無病被說成了有病,會被視爲詛咒,可是一件大孽不道的事兒,憑誰都不敢這麼做的,因此,武夫人不疑有他,急忙示意翠紋掀起牀帳!
牀帳被掀開了,湘雲的睫毛輕輕地忽閃著,想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可是當她看到立在姚院判身後的完顏景宸時,頓時瞪大了眼睛,嘴巴張成了o形,大得能塞下一枚雞蛋!
天哪!她沒有看錯吧?他怎麼會在這?
完顏景宸看著傻掉的她,斂下眉眼,掩住了眸底的笑意。
瞧她,臉蛋兒紅撲撲的,髮絲上還掛著一顆小小的瓜子皮,一看便知是正在吃瓜子時被突然抓到榻上假裝生病的,害他白白擔心了一場!
”武小姐,您可有哪裡不適?“姚院判看著傻在榻上的湘雲,關切的問。
湘雲的舌頭打著結:”沒、沒、沒…。“
剛要說‘沒有,’忽然想起爹孃讓她裝病來著,馬上又改口,痛苦的說:”呃,有、有,我頭疼!“說著,捂住了肚子。
見此情景,劉喜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姚院判也直抽嘴角,忍得痛苦;完顏景宸握著拳,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擋回了溢到嘴邊的笑意……
武夫人暗暗叫苦,急忙對女兒擠眼睛,示意她把手放到頭上去。
湘雲光顧著緊張了,哪有空看她的母親,武夫人的眼珠子都要擠出來了,她還只管捂著肚子,裝出一副和虛弱的樣子。
姚院判憋回了笑,嚴肅的對武夫人道:”武夫人,據老夫看,令愛身體健康,並無風寒之癥,不知是哪位太醫診出令愛得了風寒的?勞煩夫人將他的名字告知老夫,老夫定治他一個醫術不精之罪,將他逐出太醫院去!“
武夫人一聽,立刻緊張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不是太醫診治的,是一個外面醫館請來的尋常的大夫給看的!“
”是哪家醫館的大夫?學藝不精,竟敢出來掛牌行醫?老夫定要告知應天府,治他的瀆職之罪!“姚院判不依不饒,一副醫者仁心的模樣。
武夫人說不出來了,她支吾著:”呃…。這大夫是下人請的,妾身也不得而知呃……“
”呵!堂堂侯府的千金小姐生病,會找一個醫館的大夫來看病?“
劉喜冷笑一聲,語氣冷了起來:”武夫人,皇后娘娘視武小姐爲密友,好心好意請她去賞梅赴宴,你們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假裝生病欺騙娘娘,究竟是誰給你們建安侯府的膽子?你眼裡還有沒有皇上和娘娘?“
武夫人被嚇到了,欺君之罪在古代可是掉腦袋、誅九族的大罪,雖說如今誅九族的刑罰被皇上和皇后給廢了,但掉腦袋的刑罰可沒有廢,若真個爲這點子小事兒掉了腦袋,那可……太不值當了!
”劉公公、劉公公…。您聽我說……“
武夫人急忙上前,欲向他解釋,劉喜卻不給她機會,一甩袖子,冷聲說:”想解釋,還是親自進宮向皇后娘娘解釋吧!“說完,氣哼哼的出去了。武夫人見他惱了,嚇得魂都飛了,急忙拔腿追了出去,顧不上女兒還跟兩個男人呆在房中呢!
湘雲見劉喜翻臉而去,也擔心起來,她坐起身,咬著嘴脣望了完顏景宸一眼,小心的說:”司徒掌櫃,采薇,呃不,娘娘她不會真的怪罪我們吧?“
她在深閨之中,還不知道司徒長歌現在的身份,以爲他還是采薇手下的一個掌櫃呢!
完顏景宸沒說話,只看了姚院判一眼,姚院判識趣兒的躲出去了,臨出去前還叫上了翠紋翠縷,說是要他要給小姐開方子,讓她們過來幫忙研磨。
翠紋和翠縷只是兩個小丫頭,剛剛已經被劉喜發飆時說的那番”欺君罔上“的言論給嚇破了膽,這會兒叫她們去研磨,她們哪敢不從,都低眉順眼兒的跟著他出去了,至於小姐沒病何須開方之事,兩個人竟然都沒想到!
人都走出去後,完顏景宸才閒閒的開口說:”君心難測,皇后娘娘雖然仁慈,但人在高位,都不喜被人騙的!“
話說完,湘雲明顯的緊張起來,她皺著眉頭,焦急的說:”那可怎麼辦?她要是生氣了,會不會怪罪我的父母?哎,真是的,早知道我就去赴宴好了,大不了到哪被她們羞辱一頓,總好過犯下欺君之罪啊…。“
”爲什麼說你會被人羞辱?誰會羞辱你?“完顏景宸問著,臉上的淺笑漸漸淡了。
湘雲懊惱的說:”我是和離之身,別家的小姐們一定會瞧不起我的,到了那也只有被欺負的份兒,爹孃怕我出醜難過,纔好心的沒讓我去,免得被她們嘲笑戲弄了,沒成想弄巧成拙了,哎,司徒長歌,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說著,她握起兩隻小拳頭,苦惱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看著她可愛的樣子,完顏景宸輕輕的揚了揚嘴角,言簡意賅的說:”簡單的很,起來梳妝打扮了,這就進宮去,親自向皇后娘娘請罪,把你的難處跟皇后說了,料想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好。“
湘雲很相信他,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毫不猶豫的爬起身,乖乖的去梳洗打扮了。
她這麼聽話,這麼乖巧,都讓他覺得有點兒心疼了!
幸好,她已經和離了,他沒有錯過她,不然,他這一輩子都會牽腸掛肚的……
……
收拾好後,她帶著翠紋和翠縷,急匆匆的跟著完顏景宸走了,武夫人已經被劉喜嚇唬住了,見女兒上車時還不忘囑咐她,到了宮裡一定要好好跟娘娘說,千萬不要衝撞了娘娘……
上車後,完顏景宸和劉喜坐在了一輛車裡,劉喜笑嘻嘻的說:”怎麼樣,我說她沒事吧,偏你不放心,非得裝成個皁吏跟過來,如今你都在建安侯府露臉兒了,看你將來拜見岳母時怎麼說?“
完顏景宸淡然一笑,臉上雖是一副風輕雲淡,不爲所動的樣子,心中卻有幾分懊惱。
從前聽說關心則亂這個說法時,他總是不以爲然,如今自己親身經歷了,才知道古人的語言智慧有多高。今兒他雖如願的在第一時間見到了她,也成功的把她誆到賞梅宴上來了,可日後去岳父岳母家拜見的時候,該怎麼面對岳母大人呢?
這會兒已經是正午,宮中的賞梅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宴會就設在外面的亭子上,小姐們在採月亭,公子們在臨水閣,男女分開,各據一亭,既瞧得見又隔著冬湖,不至於太失禮數,可謂煞費苦心。
湖上風大,小姐們那一亭兩側隔了屏風,正當中的一桌上坐了八名貴女,卻誰都沒心思吃眼前那熱騰騰的火鍋,眼睛皆瞄著對面的亭子。
主位上的朝瑰公主今兒打扮得十分豔麗,穿著一件靠色三廂領袖秋香色盤金五色繡龍窄褃小袖掩衿銀鼠短襖,下面是一件水紅妝緞狐肷裙子,纖細的腰裡束著一條蝴蝶結子長穗五色宮絛,腳下穿著鹿皮小靴,雲堆翠鬢,珠玉瑯環,那一身貴氣十足的打扮,讓她頓時增色不少。
朝瑰坐在最中間兒,身邊兒坐著幾位郡主、縣主和翁主,都是皇室之女,貴女中的佼佼者。
其中一個十五六歲,面盤兒圓潤的貴女也像大家似的,朝著對面兒的亭子張望了一會兒,低聲道:”咦?怎麼不見青羅國的皇太子殿下呢?“
一個年紀稍小一點兒的貴女笑道:”姐姐,這話該朝瑰公主來問,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呢?“
話音剛落,桌上其她幾個少女都跟著湊趣兒的笑起來,只是笑容卻大都似刻在臉上似的。誰都知道朝瑰公主深受皇后娘娘寵愛,幾天前已經帶著朝瑰公主單獨跟青羅國太子見面了,她早就是皇后娘娘內定嫁給青羅國太子的人選,今日的賞梅宴,她們不過是陪客。
衆人的笑聲中,圓臉盤兒的貴女羞得滿臉通紅,又急著向朝瑰解釋說:”朝瑰公主,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好奇青羅國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朝瑰轉過頭,溫婉的一笑,說:”這有什麼好害臊的,豈止是你,在座的大家都好奇著呢!“
圓臉盤兒的貴女見朝瑰沒有怪罪她,暗暗的鬆了口氣,帶著幾分討好的語氣說:”朝瑰公主,您怎麼不吃東西啊?聽說這次賞梅宴就是您一手操辦的,忙了一上午了,很累吧?快吃點兒火鍋兒墊補墊補吧!“
朝瑰柔聲道:”也好,大家別光坐著了,都動筷子吧!“說著,夾起幾片兒羊肉開涮。
不見了青羅國太子,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轉到了火鍋上。
真別說,在這寒冷的天氣,邊看著梅花,邊吃著熱騰騰的火鍋,還真是一種美好的享受呢!
小姐們大都是第一次吃到火鍋,因爲她們是閨中女兒,又都生在侯門公府,家裡自然不會允許她們去外面的館子吃喝,因此,乍吃到這美味兒的火鍋,都被驚豔到了!
”唔,太好吃了,外面開的那間八福火鍋城的火鍋也這麼好吃嗎?“
”那是自然!“
朝瑰在設計宴會的時候,就想到要爲皇后娘娘的火鍋城做廣告,這些貴女千金們各個都是家裡的掌上明珠,若是他們吃好了,將來少不得去八福火鍋城吃,她們又都是貴族女子,出門行動動輒待十幾或幾十人,這麼多的小姐都嚐到美味的火鍋了,一定能爲皇后娘娘帶去不少生意!
那邊的臨水閣也同樣熱鬧,大家邊吃著熱騰騰、香噴噴的火鍋,一邊兒愜意的聊天,氣氛非常好!
采薇和娜木罕皇后一直呆在暖閣中,娜木罕皇后的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待在外面,因此,便跟采薇躲在了暖閣中,邊吃邊聊。
”想不到,完顏太子竟然親自去建安侯府了找他的心上人了,跟他相識這麼久,還真沒看出他竟然這麼膽大的人呢!“
娜木罕皇后自豪的說:”那是當然,我的兒子絕對不會是膽小鬼!“
”是呀!“
采薇失笑,玩笑說:”從他現在的表現來看,確實膽子夠大的了,只不過今兒以這樣的身份去了建安侯府,明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岳父岳母呢?“
聞言,娜木罕皇后真誠的說:”如果他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遇到什麼阻礙,我希望您能夠伸出援助之手幫幫他,因爲宸兒真的很喜歡湘雲姑娘,我希望宸兒能得順利的得到她!“
采薇說:”湘雲也是我的朋友,她是個好姑娘,值得擁有幸福,如果您能夠用青羅國皇后的名義向我保證,湘雲嫁到青羅國不會受委屈,您會一直像愛自己的女兒一樣愛她,我想,我會幫你們完成心願的!
娜木罕皇后認真的說:“好,我保證!”
這時,喚秋進來說:“娘娘,完顏太子回來了,湘雲姑娘也來了!”
“哦?湘雲姑娘來了,在哪?”娜木罕皇后站了起來,伸著脖子向外望去。
喚秋笑道:“在外面等著二位娘娘召見呢!”
“快,快讓她進來,讓我好好瞧瞧!”娜木罕皇后越俎代庖,越過了采薇,對喚秋命令道。
“是!”
喚秋沒有較真兒,懂事的出去了。
片刻後,披著灰色狼毫大氅的完顏景宸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心虛的湘雲!
見到采薇,湘雲嚥了口唾沫,剛要開口解釋她不來的原因,不妨手一下子被一人握住了。
“孩子,你就是湘雲姑娘?”
娜木罕皇后喜愛的看著她,語氣極盡慈愛溫柔。
湘雲被位夫人突兀的親熱行爲嚇了一跳,她不知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夫人是誰?爲何會對自己這麼熱情,熱情得讓她有點兒……受不了!
“呃……是……”
因爲不知該她是誰?她該如何稱呼她,湘雲向采薇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采薇笑道:“這位是青羅國的娜木罕皇后,也是司徒長歌的親生母親!”
“啊?你說什麼?”
湘雲一下子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驚到了,張著嫣紅的小嘴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從前的司徒長歌,就是青羅國唯一的皇子,完顏景宸皇太子殿下!”
采薇一邊兒介紹,一邊兒觀察著湘雲的神色,想從她的臉上找出愛慕的蛛絲馬跡來。
然而,她看到的是,這丫頭回神後,一本正經的對拉著她手的娜木罕皇后說:“娜木罕皇后,您會不會找錯人了?他怎麼可能會是青羅國人呢?”
面對她的質疑,娜木罕皇后肯定的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母親會認錯自己的孩子的,哪怕他們相隔一生,哪怕相見時都已經是耄耋老人,母親也絕不會認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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