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嘲弄我的胖子,像是被潑了一臉的冷水一般,呆滯的表情中帶著難以置信的味道。感情這孩子還是我跟胖子的私生子。
小孩見到我和胖子都站在原地,以為是在等他,臉上洋溢出幸福感覺,嬉笑的臉上掛著彎月的眼角,很是開心的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我的大腿,滿是血跡的臉貼在我的腿上反復的摩擦,很是享受。
我一臉木愕的看向胖子,希望他能給予我一些幫助,畢竟我拿著孩子粘人的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幾次試圖想用手將小孩從我身邊推開,可手剛一按在小孩的肩膀上,最終全都變成了對小孩腦袋的撫摸。
不知怎的,這小孩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讓我難以抗拒的感覺,那種對我,對親人的依賴之情,就在小孩這一下下的摩擦之中,越來越深。
即便不是親人,卻又勝似親人的依賴感,深深的觸動了作為一名孤兒的我。
地獄中的人,往往都是處在水深火熱中煎熬著,一邊要躲避惡魔的侵擾,一邊還要備受銀月精靈的排擠。
新生兒雖然能給一個家庭帶來無比的快樂,然而接踵而來的便是漫無天日的逃難,童年的記憶中更多的全是在家人的掩蓋下東躲西藏。孩子是惡魔眼中最美味的食物。
幸運的是,在我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已經被師父收養了,或許我的父母早已在混亂的地獄中尋到更好的去處。
而我的童年里,沒有惡魔,沒有父愛,沒有母親的關懷,有的只是一天天的訓練,射擊、格斗,各種生存的技巧。
撫摸著身下的孩子,一種莫名的熱血突然涌入了心頭,或許那就是愛吧。
胖子見我眼角有些濕潤迷離,輕輕的拍了下我的后背說道:“好了,老塵,別矯情了,這兩個孩子咱一人一個,帶著也不算費勁,依照他們的生長速度,估計一會兒就長成了小大人了。”
別看胖子長得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內心里也是非常多善良,當下也不多說,轉過身來將地上那個還不會爬的嬰兒抱在懷里,生怕他凍著,又將身上已經破爛的上衣脫下來,翻過來,將里面還算比較干凈的一面露出裹在嬰兒的身上。
那小孩從見到我和胖子之后,掛著的笑臉就一直沒停下來,伸著張開我五指對著我,似乎是想讓我牽著他的手走。
畢竟我手掌和小孩的手掌完全不成比例,只是伸給他一只食指讓他握著,在他看來也很是滿足了。
走廊上,胖子和我還是對這兩個嬰兒的來歷比較好奇,挖空了心思想了很久,一路下來,我們唯一遇到的兩個孩子一個是千手師姐肚子里的,另一個便是那泡在福美林的女尸肚子里的。
我猜測,這大一點的小孩應該是水蜈蚣體內那千手師姐肚子里的孩子,水蜈蚣肯定也來過這惡魔山內的研究所,機緣巧合之下,將千手師姐的尸體吞進了肚子里,由于尸體用富美林保存著,在水蜈蚣體內和他的胃酸反應,便成了一層厚厚的蛹。后來在簸箕湖內水蜈蚣和我們相遇。
不然根本就解釋不通我們到底在哪見過這兩個孩子。
不過在動物的學習行為中有一種叫做印記行為的東西,很多動物都具有這種印記行為。箭鷹會把出生時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視為自己的父母或者親人,并且終生的不離不棄。
當小雞從蛋殼里鉆出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生物會被當做媽媽,緊隨其后。因此這小孩將我和胖子當成父母,想必也是這種印記行為所致的。
“如此說來,這些小孩就是血猴了?”胖子想到先前我們看的實驗記錄,惡魔們是這研究所內便使用將血猴的胚胎移植到人類子宮中代孕的。
我不置可否的沖胖子點了點頭,如果這兩個孩子是血猴的話,那我在這惡魔山內就多多少少心里就有了底兒。
血猴的血對惡魔而言就像濃硫酸一樣,哪怕沾上一滴,就會將他們的肉體貫穿出一個大窟窿,當然,我肯定不忍心讓小孩放點血出來驅趕惡魔,不過我和胖子的身上早已沾滿了血猴的血,惡魔見到我們跑路都唯恐不及!
本來看到兩個嬰兒滿身是血,還以為哪里受到了重創一般,不過既然是血猴,那么這些血就很正常了。血猴的皮膚很薄,薄到很多時候毛細血管便暴露在空氣之中,而毛細血管壁是一種非常脆弱的細胞,哪怕是一陣微微的清風,空氣都能將毛細血管壁給磨破,然而血液便從身上流了出來,所以血猴才會一直都處于這種渾身濕淋淋滿是血液的狀態。
加上血猴的體內,造血器官之多,令人咂舌,不光肝臟、骨骼、胸腺可以造血,就連腸胃、心臟都有造血的功能,有了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供給,才不至于血盡身亡。
這種快速分化的細胞,也造成了血猴生長迅速的原因之一。
也就這一會的時間,剛剛還不到我腰的小孩,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長到了一米二左右。如此神速的生長,加上血液又能克制惡魔,難怪會遭受人類的捕殺!
我本想繼續往前走著,身邊的血猴突然停了下來,我以為他發現了什么東西,便四處打量著,一看正是那個滿是毛發,險些讓我中了塞壬之音的肉球。
仔細的辨別之后,才發現這并不是襲擊我們的那個肉球,徹頭徹尾的是個塑膠模型,擺在了兩個模型之間。
“這里的模型全是嵌合體。”聲音從走廊的一頭傳來,我抬頭一看,這不正是帶我們來研究所的鐘離嗎,怎么他在這里出現了?
鐘離的樣子非常多狼狽,不知在和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遇到了什么,殘破的衣服僅剩下兩三縷纖細的碎布條勉強維持著不從身上脫落下來,滿是肌肉的胸口上幾道猙獰的傷疤,血水已經被鐘離清理干凈,但并沒有包扎,傷口處白色的肉皮向外翻卷著,看上去就令人毛骨悚然。
鐘離將手中的鐵棒反手扣在身后,拖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鐘離沖著還在原地看模型的我和胖子又吼道。“你們還在這里愣著干什么!快走,這里危險!”
我見識過鐘離快刀斬亂麻的身手,能將他打成這狼狽樣,那東西肯定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
鐘離還以為我們不理解嵌合體是什么意思,催促道:“先走!我們邊走邊說。”
正如我們先前猜測的那樣,這里是惡魔的研究所。
惡魔們在這里內做過很多生物研究,那一排排走廊內擺的模型,全是他們研究的方向:*的嵌合體!
一路走來,我們在走廊內見識過各式各樣的模型全都是嵌合體。嵌合體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將其他動物的身體一直到另外一種生物身上就能萬事大吉的簡單操作,因為這樣往往會發生嚴重的排異反應。
就算是同種族同器官,這種排異反應也是相當危險的,像人類的腎臟移植,如果捐獻者和受體不匹配,強烈的排異反應往往是致命的。
而且惡魔們所進行的還是不同物種之間的嵌合體,用專業術語來說叫做“種間嵌合”,不同個的物種不論是體型還是身體內部結構,肯定是各不相同,而且生長發育的過程也是千差萬別的,就算可以成功的組成嵌合胚胎,也很容易在早期因為生長發育的紊亂而死亡。
更何況,能形成嵌合體的胚胎形態,那概率已經底的令人發指了!
沒想到惡魔居然成功了,先前那肉球便是很好的嵌合體活體樣本,塞壬海妖和那些奇怪的肉球組合在一起,居然成功了!我和胖子都不禁的對惡魔的科技水平有了新的認識,
鐘離介紹說,那種肉球,其實是一種遠古原始動物的胚胎,惡魔們通過對那胚胎的操作延緩,甚至停止了肉球的生長發育,導致肉球不能形成自身的免疫系統分化,才在失敗了上千次之后,終于成功的搞出來這么一個嵌合體。
然而,對于好奇心永無止境的惡魔來說,這一切只是個開始,嘗過成功的喜悅之后,他們開始把目標定在更多,更強大的嵌合體身上,也就有了那些模型。
我不由的對惡魔的大腦感到好奇,真搞不懂他們是真的吃飽了閑的,搞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干嘛。
正當我聽得入迷的時候,胖子在身后突然戳了我一下,我轉頭一看,見那胖子躡手躡腳的把食指伸直了放在嘴邊,讓我別出聲,然后鬼鬼祟祟的指了指前面領路的鐘離,沖著我用唇語說道:這人是惡魔!
我當下頭皮就炸開了!鐘離怎么可能是惡魔!怎么可能~
很快我就發現胖子的懷疑并不是空穴來風,反而更像是證據確鑿!如果鐘離不是惡魔,他又怎么會知道這研究所里的這么多事情?有怎么會輕車熟路的帶著我們來到這研究所里面?
當下我就用手在血猴的身上抹上一把血,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鐘離的后背就拍了上去!只要他是惡魔,這一巴掌上去能將他的胸口都給燒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