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出乎意料與出乎意料
一夜好夢——蘇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做到這樣。明明為傅青鸞擔心到死,然而在傅青鸞溫暖的懷抱中,蘇牧的睡眠質量不由自主地就像指數函數一樣,飛速提高,根本拉都拉不回來。甚至到第二天,蘇牧還是被傅青鸞給叫起來的。
……也是給自己跪了。
正想著,就聽到傅青鸞隱含笑意的聲音:“哎呀,你就這么沒心沒肺啊,本座還真是傷心呢。”
正感到有些愧疚的蘇牧聽到傅青鸞欠扁的聲音,立刻就忘記了剛才的情緒:“沒心沒肺你妹!”
傅青鸞只是抱著蘇牧,呵呵地笑。
抱了一會,傅青鸞松開了蘇牧,自己站了起來。“你去哪兒?”蘇牧問。
“當然是去打架啊。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快到解封的時候了。”傅青鸞伸伸懶腰,扶扶自己的金絲眼鏡,懶洋洋地說,“且看為夫勝利歸來吧!”
“你等等我!我要和你一起去!”蘇牧沒管傅青鸞故作囂張的話,立刻從干草床上蹦起來,緊走幾步到了已到門邊的傅青鸞的身邊,拉著他的手,堅決地看著他,“我能幫助你!”
傅青鸞定定地看著蘇牧。過了一會兒,突然笑著抬手,輕輕地刮了刮蘇牧的鼻子:“行了,本座一個人就夠了。”
“你知道有危險,所以你故意這么說!”蘇牧沒有回避,而是繼續(xù)盯著傅青鸞,眼睛里都快噴出小火苗了。
“沒有,本座怎么會是這樣的人呢?”傅青鸞一臉無辜,不過過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在蘇牧不依不饒的眼神下敗退了,連連舉手做投降狀,“好吧好吧,我承認我一開始是有這樣的想法,不過現在沒有了……真的!”傅青鸞看蘇牧根本不信的表情,連忙補上了最后一句。
“所以我要跟你去!”
“別別,我說真的,”傅青鸞逗比夠了,終于嚴肅了下來。他雙手攬著矮自己一個頭的蘇牧的肩膀,正色道,“你先呆在這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戰(zhàn)事不妙,你就出來幫我。”
“那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去幫你啊!”蘇牧覺得自己都要抓狂了。
“……我不確認林源初在這個時空的能力如何。我不想你收到任何傷害,”傅青鸞見蘇牧還想說什么,突然語氣一頓,斷然道,“行了,就這么決定了!讓小牧你在戰(zhàn)事不妙時幫我已經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的限度了!”
“……”蘇牧見真的一點商量都沒有,拗不過傅青鸞,只得無奈地點頭:“好吧。我會散出一絲能力,時刻看著戰(zhàn)局的。一旦情況不妙,我會立刻出來幫你。”
“放心吧,那樣的情況肯定不會出現的。”傅青鸞嘴角牽出一絲笑,“我先走了。”
蘇牧默默地看著傅青鸞走出大門。傅青鸞的背筆挺,步伐隨意,看上去無比自信。然而蘇牧卻知道,這次行動的風險到底有多高。
傅青鸞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蘇牧也轉身,準備先研究下這個房間里面留下的東西,想找找有沒有有用的道具。就在這個時候,蘇牧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了“咚咚咚”上樓梯的腳步聲,步履匆匆,聲音急促,而且越來越近。
下一秒,蘇牧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溫暖的氣息噴在耳后,耳畔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等我,”傅青鸞聲音嘶啞。
“……我知道。”
正在此時,蘇牧的腦中突然傳來了聲音。傅青鸞像是有什么機密要托付,即使是在腦中,也加了數層封印,“……還有事相求。”
“什么?”蘇牧偏過頭,有些疑惑。
“那個畫卷……小心研究。我總覺得……哪里不對。我感受不到,但直覺……直覺告訴我,不對頭。”
“我知道了。”蘇牧看著傅青鸞,點點頭,在腦中無聲地回答。畢竟相處了這么久,該有的默契也早就培養(yǎng)了出來。看來,之前傅青鸞故意那樣說,是為了瞞住某個人,實際上另有主意。
蘇牧相信傅青鸞,因此他開始覺得,事情好像沒有一開始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傅青鸞點點頭,走了出去。
蘇牧走到干草床處,拿出了那幅畫卷。還是那樣平凡的一張臉,除了甜甜的笑容外一無所有。但傅青鸞說不對頭,自然是有他的理由。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對頭呢……
蘇牧翻來覆去地看,實在是看不出什么問題。想了想,他閉上了眼睛,用手撫在畫卷上——此行為純屬無法可想時的胡亂行動……
手指之下是畫卷凹凸不平的觸感,他一寸一寸地觸摸著,感覺腦子逐漸放空。與此同時,眼前似乎展現了一些光亮……
不對,光亮?!
蘇牧一下子坐直了,開始細細感受那些光亮。細微的顆粒,漂浮在腦中世界。他試著在腦中握住那些顆粒,突然感覺有些熟悉。
這個感覺……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網游那次被困腦中世界,又想起之后林源初的那攤血。明明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可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
沒有任何原因的,他的直感告訴他——這一切都和林源初有關!
但這又有點說不通。按理說,自己的力量全都是傅青鸞分給的,那為何他只是憑著多年的經驗與直感感到有些不對,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這股明顯帶有林源初烙印的力量……蘇牧握著畫卷,手有點抖,之前被忽略、被無視的疑點都通通冒了出來。為什么傅青鸞找力量必須憑借自己,為什么自己能夠分辨并敏銳感受到兩人力量?
還有,為什么,杜宇珍藏的畫卷中,會有林源初的力量?!
蘇牧的手越來越抖,幾乎要握不住畫卷。就在這個時候,畫卷突然燃燒了起來,連帶著腦中的那些光粒,也以一種無可挽回的姿態(tài),開始劇烈的燃燒。
蘇牧愣愣地看著手中剩下的灰燼,突然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飛奔了出去。
不管問題的答案是什么,他只知道,傅青鸞可能有不妙!
他知道自己力量微薄,但事到如此,已經無法可想,唯有全力相助!而當務之急是……
蘇牧瞇起了眼睛,身形一拐。他飛身到了古蜀國的城中。不知何時,城內的封印已經解開,那些怪物又開始了爭斗。
而在爭斗的正中,有一個清秀男子,正悵然立在正中,愣愣地看著周圍的爭斗。蘇牧氣得怒火中燒,他幾步沖過去,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衣領:“你干的好事!”
“……”男子任憑蘇牧拎著自己,卻是一言不發(fā)。
“你和林源初是一伙的,你個滾蛋!傅青鸞至少對你也算救命之恩,可是你呢!”
“我沒有!”杜宇仿佛很是痛苦,他閉上了眼睛,聲音顫抖到幾乎不成聲,“我沒有。”
“你有!我能感覺到,林源初全身而來了!而這一切,都是你那幅畫卷的錯,都是你的錯!”蘇牧氣得幾乎沒有辦法,抬起手刀,第一次有了一種殺人的沖動。
不管是誰,都不能傷害傅青鸞!
杜宇顫抖了一下,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他身影一閃,竟是倏忽一下就從蘇牧的手中閃出了數丈之外:“是我之錯,我必須去……挽回。抱歉。事終之后,是殺是剮,聽憑吩咐。”
下一刻,杜宇化成了一道光,開始向空中飛去。
“你給我回來!”蘇牧催動起全身的力量,也朝著杜宇的方向追趕起來。此時此刻,他滿腦子所剩下的,只有傅青鸞的安危,以及徹底弄死杜宇的決心。
與此同時,古蜀城上方。
傅青鸞懸浮在空中,手上握著一團橘紅色的光球。
他的對面,站著一位極其俊美的男子。
林源初。
包圍古蜀國的高山,已經被削低了很大一截。空氣中,皆是碎石與塵埃,幾乎要讓人喘不過氣來。事實上,的確也無法喘氣——由于兩位大神的爭斗,這篇空氣幾乎已經在巨大的爆炸中變?yōu)榱苏婵铡?
傅青鸞抿著唇,突然,一絲血從唇角逸了出來:“你竟全身而來?”
下一秒,虛空下方的古蜀國,像是被人按下了播放鍵般,人們由靜止,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爭斗。
殺聲震天。
封印時間,已經到了。
卻是提前而到。
“那是自然,”林源初的長發(fā)飛舞。他好整以暇地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對方略顯狼狽的傅青鸞,笑得很是自得,“你既動手,我又如何感受不到?雖然是借助了一點東西……那有如何?”
“你倒是卑鄙。”
“我又有何?出自同源,誰又比誰高貴?哦對了,”林源初朝身旁點點頭。下一秒,一名少年從硝煙中逐漸顯出。
“陸愁殤。”傅青鸞看了少年一眼,很輕蔑地吐出少年的名字。
少年的臉已經被騰飛的暗黑符文所徹底侵蝕,再也看不出曾經的俊美。聽至傅青鸞的聲音,他突地飛身騰起,一把暗光繚繞的長劍直直地向傅青鸞刺去。
正在此刻,林源初也飛身到了傅青鸞的身后,一掌拍出!
而看上去受了傷無法動彈的傅青鸞卻是霎時消失在了原地。數秒之后,他出現在了幾米之外。只是方才的瞬移因為受了傷的緣故,還是不夠迅速。他的胸前,霎時騰起了一陣血霧,整個人在定立一秒之后,更是一口血噴出!
“能傷得到本座,很好……”傅青鸞抬手,將唇邊的血拭去。他的身影有些搖搖欲墜,但即使在此時,他依然還是背脊筆直。
世界之主,絕對沒有認輸的一刻。
“你已經輸了。”林源初拍手,“被背叛的感覺,如何?”
“你說杜宇?”傅青鸞冷哼一聲,“他不會負本座。”
“你倒是自信。”
“那是當然。”
就在此刻,追蹤杜宇的蘇牧路經了此地。林源初眼神一凝,陸愁殤的眼神霎時全黑,竟是舉劍全力向著蘇牧刺去。
傅青鸞大怒,也全力奔去,想要解救蘇牧。恰在此時,林源初好整以暇地閃至傅青鸞之前,又是一掌,裹挾著無數的力量,竭力拍出!
“滾開!”傅青鸞怒極,聲音降至冰點,他一掌接住林源初,然后不管不顧地向那處奔去,“小牧!”
蘇牧看著自己胸前的劍。那樣的長劍,上面幽暗的光紋在刺入身體的一瞬間,就開始迅速腐蝕所到之處的一切。他看向對面的那人,“陸陸——”
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會是陸愁殤殺掉了自己。他又為何會在此地?他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
大概是不好吧……怎會變成了這樣。
他看著滿臉符文的少年,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只是說:“……對不起。”
然后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秒,用盡自己的最后一絲氣力,將體內傅青鸞分給的所有力量,統(tǒng)統(tǒng)推入了趕來的傅青鸞體內。
他到底只能說聲對不起。
為了陸愁殤的錯信。也為了……自己最后的選擇。
是他騙了陸愁殤,可他,終究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傅青鸞。
所謂愛情,大概真的沒有什么道理可講吧。
“小牧————————————!”傅青鸞雙眼赤紅,至他趕來,竟是只剩下了此景。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景象。
那個人,那個一直幫著自己的人,那個人……
他死了。
死了。
再也無法挽回了。
傅青鸞低著頭,起身。垂下的頭發(fā)打出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一刻,他飛身沖向林源初。
不死不休!
陸愁殤看著死去的蘇牧,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怎會這樣,怎會這樣……他投奔林源初,
為的就是這樣么!剛剛一瞬間的頭腦空白,再次清醒,自己竟然已經做下了這樣的事,這樣的事……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呢?
他兩次死亡,皆是因他而起。
是他對不起他。
陸愁殤閉起了眼睛,符文在原地結成了一個繭,竟?jié)u漸將陸愁殤徹底包裹在了其中。
此時,蘇牧的胸口,突然騰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的晶塊。極其小,卻充滿了光亮,霎時,照亮了整個古蜀國。
林源初看到晶塊,眼中閃過了一絲喜色,立刻飛身而閃,竟是要奪取這枚晶塊。
就在這時,黑霧繭霎時炸開,一道黑色幻影從繭中跳出,以全身力量為劍,沖向了林源初。由于竭力拜托傅青鸞,此刻林源初全身防護皆是耗盡,因而此刻的他,幾乎是不設防的。
一劍霜華!
林源初一口血噴出,胸口應聲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并且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坍縮。但他并沒有管傷口,而是繼續(xù)向著晶塊沖去。
就要到了,就要到了……
他就要得到了!
但就在這個時刻,又是一道身影閃出,竟是生生將這枚晶塊奪了過來。
是杜宇。
杜宇亦是用盡了自己的最后一絲力量,生生又將晶塊,推入了蘇牧的胸口之中。
一道光華炸開。
下一秒,一個少年自其中走出。
“林源初,結束了。”
少年如是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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