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機器人吃什么飯？”紀柯上下掃他一眼, 接著向前走。

“機器人為什么不能吃飯！”零號生氣地瞪他，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不知道按出了那個點, 從腹部推出來一個抽屜一樣的東西, 零號直接把它抽出來, 舉著給紀柯看, “吶, 這是我的胃。”

“……”紀柯覺得他就不該和一個機器人說話，直接轉身，快步朝著自己房門走去。

零號還以為他是妥協了, 心滿意足地把抽屜塞回肚子里，然后跑著跟上紀柯的腳步。

紀柯剛把門打開, 他就跟著紀柯走了進去。

紀柯的房間跟他的房間并沒有太大變化, 唯一的不同就是, 零號的房間干凈整潔，幾乎都是藍色的家具。而紀柯的房間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黑白色調。

看起來沉悶又無味。

“老學究。”零號撇撇嘴, 來回巡視著房間。

“你說什么？”紀柯瞥他一眼。

“沒什么。”零號聳聳肩，而后突然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一個煎雞蛋。

“這是什么？”他快速跑了過去，仔細用腦中記載的資料思考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機器人的大腦就像是個百科全書，他略一思索就知道了, “煎雞蛋？”

零號好奇的盯著那個煎雞蛋來回看, 然后回頭問紀柯, “你會做么？”

“嗯。”

“去做吧~”零號眨眨眼, 歪著頭看著他。

“……”紀柯面無表情地繞過他, 緩緩走向了廚房。

零號跟著他進了紀柯的廚房，發現這里簡直就是因有盡有, 櫥柜上鍋碗瓢盆都有就不說了，竟然還有各種小碗。零號一個一個湊過去聞，就聞到了各種調味料的味道。這下零號看著紀柯的表情都不一樣了，他仔仔細細地上下看了幾遍面無表情站著的紀柯，越看心里越覺得不可思議。真看不出來，這么個面癱到奇跡的人，居然有這么□□的一面。

紀柯根本懶得搭理身旁的小屁孩兒，對對方那詭異的視線裝作完全沒有感覺到，臉上沒有一點情感波動地開始動手做飯。

零號就湊在一邊睜大眼睛看著他熟練地切菜，然后切丁，炒菜，又煮粥。

他不知道紀柯做的菜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煮的粥是什么粥，但就知道紀柯炒菜的動作簡直帥呆了。零號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真是幸運，雖然這個人是個面癱，但是這個人啟動了自己，那自己以后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差。

他堅信跟自己生活的久了，他一定能夠幫助紀柯把他的面癱治好。零號這么一想，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有個人類保姆給他穿衣做飯的美好生活。

“你在想什么，表情這么猥瑣。”就在零號接著遐想的時候，就聽見紀柯突然說了這么一句。對方這時候做飯已經進行到了煮粥看鍋的階段，剛好空出時間看他現在一臉YY中的模樣。

“你說的那是什么話！我這么可愛，就算表情再怎么樣，也用不上猥瑣這個詞啊！”零號白他一眼，撇撇嘴出了廚房。

紀柯以為他生氣了，連忙走出去看，就見零號不知道什么時候倒好了水，正給他端過來。

“這是——給我喝的？”紀柯挑眉。

“不然嘞，攪鍋的？”零號拽著紀柯的手，把水杯塞進他手里。水倒得就比水杯杯沿少了一點，動作之間有一點撒了出來，正濺在紀柯手背上。溫溫的感覺讓紀柯心里不知怎么突然軟了一下。

他垂眼看著零號小小的頭頂，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去坐桌子上準備吃飯吧。”

“嗯嗯！”他第一回一點不因為外界原因就這么聽話，讓紀柯有些受寵若驚，他看著零號朝著餐桌跑過去，突然覺得這小孩兒有的時候也挺聽話的。

紀柯還是第一次做兩個人吃的飯，不知道該用多少食材合適，就放的多了點，結果現在無論是菜還是粥都要比兩個人的分量多一些。他就給零號盛的多了點，讓他在桌子邊坐好，然后放到他面前。

“好香啊！”零號由衷贊嘆道，但是下一句就不忘接著損紀柯，“我之前以為看著你這張沒有一點味道的臉，做出來的飯一定難吃要死。沒想到——你真是讓我喜出望外。”

紀柯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在剛剛覺得這小屁孩也有好的時候。

他忍住嘴角的抽搐，只說出來了一個字，“……吃。”

小孩子吃飯都比較慢，紀柯的飯已經快要吃完了，他還有大半碗沒吃。

紀柯不想一直什么都不干坐在那里，又覺得不能讓這么個小孩兒一個人吃飯，想了想，去客廳里拿了筆記本，抱到餐桌上，放開今天的新聞看新聞。

萬惡的廣告真是不管過了多少年都還在，新聞很短沒一會兒就結束了，然后緊接著的就是永遠都放不完的廣告。紀柯冷臉等著廣告結束，或者零號能吃完飯，就聽見零號有一聲沒一聲的學著廣告上的人說臺詞。

有幾個廣告連著放了三遍，等到第三遍的時候，零號已經能熟練跟著廣告上的人一起念臺詞了。

“用珍安泥敷臉，換您最初的皮膚。”零號歪著頭跟著上面的人一起念。

“！”紀柯。

“萬水千山總是情，來瓶樂路行不行，樂路，伴您一路悅行。”零號把手上的勺子在碗邊兒敲了敲。

“……”紀柯。

“每一次遇見，都是一次新的體驗。安慧，給你百變的自己。”

“。”

“啪。”紀柯一下合上筆記本。

轉頭看著零號，“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專心吃飯。”

“為什么？”

“會嗆住。”

“我不會嗆住，我的氣管比你的大，而且我不用肺呼吸。”

“……”紀柯覺得自己腦仁兒抽疼，“你別說話。”他伸手指指零號的碗里，“吃！”

吃晚飯之后，一天就已經到了深夜了，紀柯把鍋碗瓢盆都放進洗餐具的機器里，然后帶著零號去洗臉刷牙。接著他又送零號回了自己的房間，讓他趕緊上床睡覺。

等終于解決了這么個人形大問題，紀柯終于可以開始了屬于自己的時間，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進了書房，從書架上抽出來一本關于機器人的書，開始研究起來。

但還沒等他看幾分鐘，就聽到書房的房門“咔擦”一聲被人轉開，一個小小的身影迅速擠了進來。

“我是機器人，我不會困。”零號歪著頭看著他。其實他已經困了，但就是想跟紀柯呆在一起。

“……我記得我給你安裝的大腦，連續使用十個小時之后會自動進入疲憊期，足夠讓你和正常人一樣會犯困了。”紀柯冷臉戳破他的謊言。

“……我睡不著。”自己的小心機被戳破，零號毫不在意，他晃著身子走到紀柯身旁，“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你不用管我。”

然后觀察著紀柯的臉色，蹭到一旁的書架邊，開始找自己想看的書。書架比較高，書放的也有高有低，遇到放的高的書，零號就搬來一個凳子，站在凳子上找書看。

但零號找來找去，就發現紀柯的書架跟他的人一樣，沒有一點讓人看的興趣。整整一面墻的書，幾乎都是關于科研的，大部分都是記錄的機器人制造技術，和當代的最新科技發明。

就連一本生活娛樂性質的書都沒有。

果然是老學究。

認真看過了每一本書的名字，零號終于放棄對可能有一半娛樂性雜志的書隱藏在其中的一點點期望，隨便拿出了一本黑皮書，打開一看，果然又是關于機器人的。

他近乎于自我催眠的看著那本書，沒過多久，就感到本來就已經冒頭的困意陣陣席卷而來。

零號一直在眨眼，終于在又一次沉重眨眼只是，閉上眼睛就再也沒有睜開。

紀柯就一直在一邊看著自己的書，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一陣小聲的呼嚕聲，這才突然想起來房間里還有個人。

他輕手輕腳地站起身，正看到一個小身影蜷縮著，靠著書架坐在地上睡著的身影。

紀柯在心里嘆了口氣，任命地走過去，輕輕地抱起零號。他估計，再抱著零號回到零號自己的房間里，他還要再開關電子門，電子門的機器人聲音，恐怕會把零號驚醒。

想來想去糾結了一會兒，干脆就抱著他進了自己臥室，把小孩的鞋子一脫，將他放在自己床上。

而后拉起來床尾放著的被子，緩緩蓋在小孩兒身上。可能是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感讓他感覺不舒服，零號躺在床上動了動，無意識地伸手把被子扒開。然后四仰八叉地換了個姿勢睡覺。

紀柯皺著眉看著他從未見過得奇異睡姿，停了一會兒，還是又撩開了被子要給零號蓋上。

還特意把他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

但就在他彎腰給零號掖被角的時候，就聽見零號突然小聲地夢囈。他像是說了很多，但紀柯只聽到了一句。

“……其實你當時把我拋棄的時候……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