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記炸雞？"
何帛問了一句，紀念趕緊點點頭，拉著何帛就向那里走過去，長長的頭發側身時正擦過何帛的臉。何帛被他頭發掃得一愣神，暗道當初也怪不得爺爺會將秀云認錯成女人，就看這一頭飄柔長發，加上那一張傾城的臉，怎么看都像是個大家閨秀。
嗯……不說話的時候。
兩人剛走到炸雞店門口，就聽見旁邊有人喊何帛的名字，紀念率先轉過頭看，正瞧見剛開學時那一男一女。
“肖云，”何帛先喊了聲女生的名字，然后才轉過頭看那個男生，“孫兆東。”
剛剛就是肖云喊得他，何帛給了回應，肖云立刻就朝兩人招手，拉著孫兆東朝這邊走過來。
而她旁邊的孫兆東看何帛的眼神比上次還要尷尬，還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不悅。似乎是在不滿肖云怎么又喊何帛的名字。紀念怎么看他怎么覺得心氣兒不順，總覺得這人相當不對勁。
兩人看樣子似乎也是出來玩，何帛客氣地問了一句，“你們這是出來吃飯么？”
“對，”肖云笑了笑，突然看到了方才一直站在何帛身邊，但因為角度關系一直沒有被她發現的紀念。
今天紀念為了能夠快點出來吃炸雞，隨意就往身上套了件襯衫休閑褲，穿著一雙運動鞋就出了門。何帛怕他冷，又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給他穿上。
當年的紀念要比何帛高出來一點點，但現在五年過去了，何帛早就遠遠超過了紀念的高度，他的衣服紀念穿上就像……就像女朋友穿男朋友的衣服，簡稱——BF風！
再加上紀念那張混淆性別的臉和長發，肖云只看了一眼，就認定了這就是何帛那個傳說中已經見過父母的女朋友，“何帛，這就是你的女朋友吧，好美呀！”
她剛說完這句話，本來還算柔和的氣氛一下就僵硬了，何帛瞥了眼紀念，眼里帶著笑。
紀念覺得自己臉色肯定是一片黑，你以外他不想把頭發剪了么，關鍵是他出來的時候就是半夜了，大晚上誰給你剪頭發？而且每次他要剪頭發，何帛都會找這樣那樣的理由支過去，讓他到現在都沒有剪成頭。
何帛看夠了秀云的黑臉，滿意地收回視線，對著肖云說道，“這是我弟弟。”
他說話的時候不小心看到孫兆東看向秀云的眼神，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孫兆東……”
孫兆東被他一喊，將實現從秀云身上移出去，看向何帛，“怎么了？”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何帛掃了眼肖云，對著孫兆東說。
紀念以為孫兆東每次看向何帛的眼神都帶著不耐，一定會拒絕，誰知道對方居然開口挽留。
“別走啊，開學的時候，肖云就說過，讓我們有空的時候聚聚吃個飯，”孫兆東一反剛剛給紀念的感覺，居然還笑著，“今天剛好遇上了，我們請客，一起吧。”
肖云也在一旁點頭，熱情的誰看著都不好拒絕。
紀念就拉著何帛的衣服，“那咱們一起么？”他雖然覺得孫兆東怪怪的，但畢竟和何帛是一個學校，如果何帛愿意的話，他沒意見。
但何帛還是禮貌的拒絕了， “不用了，下次我請你們。今天是真的有事，我弟弟好不容易來Y城一次，我想帶他嘗嘗這里的好玩的好吃的，就不耽誤你們小情侶玩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肖云也不好意思再挽留，遺憾的咂砸嘴道，“那好吧。”她說完又轉頭對著紀念說道，“玩的開心哦。”
只有孫兆東一聲不吭，似乎是好不容易的挽留人一次，卻被不識趣地拒絕氣的不輕。何帛雖然不經常說話，但對人一向禮貌，這回卻看都不看孫兆東一眼轉頭就走。
紀念擔心何帛，緊跟著何帛走了，直到兩人已經走遠了很久，何帛才面色極為不好的輕聲說了一句，“秀云，換家店吃炸雞好么？”
“嗯嗯，”紀念沒有任何意見，“大白，你怎么了？”
他們走的是小吃街的路，剛剛有小吃的地方已經被他們拋在身后了，現在接著往前走，不遠處就是大街。深夜的秋天之夜路上并沒有多少人，只有零零星星的車輛從旁邊開過去，帶起愈發顯得周圍靜的可怕的行車聲。
兩人走的路上，路燈排列整齊，離得不遠不近。紀念低著頭，正好看到兩人的影子被前一個路燈縮小又拉長，又被下一個路燈漸漸變短。
就這么走過了好幾個路燈，他才聽到何帛回應他感覺已經問出去了很久很久的問題，“以后離孫兆東遠點。他……不是個好人。”
紀念點點頭。
何帛遲疑了一會兒，又接著說，“初一的時候，我們兩個是同班。”
“我從小就被算出來命盤不好，只能等到十四歲的時候娶一房鬼妻才能改命，但在此之前，要一直寄居在爺爺家里。而且一年只能看爸媽一兩次。”何帛說話經常都是淡淡的，這次也不例外，只是聽起來總讓人很沉悶，“孫兆東是我初一同桌，從小到大，他是第一個對我很好的人。”
“每個人都覺得我會帶來霉運，都不跟我說話，只有他肯坐在我旁邊。”
何帛嘆了口氣，“我就一直給他他想要的東西。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在他眼里——”
……
“只要有錢，你管他倒霉運做什么？”
何帛握緊手里的盒子，里面放著孫兆東前兩天親口說的想要的新型手表。
何帛家里從不缺錢，就算他在生活上得不到正常孩子應有的待遇，但在物質上，何家父母從來都是盡可能補償。買一個時尚手表對僅僅初中的何帛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今天，他突然覺得這個表他已經負擔不起。
孫兆東就站在他前面，背對著他跟別人說話，其他人明顯看到了何帛，不知道是為了坑孫兆林還是為了故意讓他難受，竟然都沒有人出聲提醒。
“我是不吉利，可我過的比誰都好，你似乎懂得所有你該懂得的東西和心機，但我并不覺得你有多優秀。”
童年往事簡直就像一方死水，何帛早就已經不再將記憶停留在那時候，可沒想到開學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就是當初的孫兆東。
小時候的事情在現在看來雖然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如果不是當初何帛遇上了秀云，很可能就再也不相信會有除了家里以外的人能讓人相信了 。更何況，孫兆東這個人，絕對不可深交。
紀念聽何帛講著他不知道的事情，心里一陣沉悶，腦子里再想到之前看到孫兆東的時候，對方難看詭異的臉色，心里更是惡心。
“如果下次我見到他，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紀念心里想著，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
何帛被他逗得有些煩悶的心情一下就被打破了，忍不住笑起來，微低著頭湊近了看紀念，“秀云，你真可愛。”
路燈發出泛黃的燈光，將兩人的臉都照的愈發溫柔下來。紀念看著何帛眼中映的滿滿的都是自己的身影，不知怎么就想起來之前拼命忘記的尷尬的何帛表白的時候。
臉一下就紅了。
偏偏何帛這個時候又開了口，“其實，我真正生氣的，是孫兆東的眼神。剛剛看你的眼神。”
“什么？”
紀念一愣，沒反應過來何帛說的是什么。
何帛看他一臉迷茫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剛才他說要請我們吃飯，分明是因為，”他頓了頓，伸手輕輕撫上紀念的臉，“你的臉，他看到了你的臉。”
何帛眼里一陣陰霾，“秀云，你是我的。”
胳膊一把將他抱在懷里，絲毫不擔心有人會看到，他將臉埋在紀念的脖子里，深呼吸聞著紀念身上的味道，再次重復，“我的。”
“那個……雖然很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但請問，你們知道林溪大學怎么走么？”
一道女聲突然響起，紀念和何帛一側頭，看見的就是一個穿著皮衣一頭及肩碎發的女孩兒，面容姣好，看起來青春陽光。此時似乎因為打斷了別人的談話有些不好意思，臉上難掩尷尬之色。
“林溪大學？”紀念一愣，“你要去那里？”
他看了眼何帛，何帛一臉跟紀念親密被打斷的不悅，皺眉道，“這條路前面向北走，第一個路口右轉向東，等進了紅巖路再向北。”
那女孩兒一臉尷尬，說了句謝謝，轉身要走的時候，可能是為了打消窘迫的氣氛，加了一句道，“你們真配。”
紀念，“……”大姑娘，我是漢子。
何帛臉色倒是因為這一句好了很多，眼神也溫柔了下來，完全不在乎紀念已經黑了的臉，“謝謝，你是林溪大學的學生么？”
“對，我是之前有事請了長假，今天才第一次去。”那女孩點點頭。
“我們也是，我是大一的，我叫何帛，這是秀云。”似乎真的被那女生的話取悅了，何帛竟然又多說一句。
但紀念還沒來得及吐槽他突然的多話，就聽見那女孩興奮的說道，“真的么？原來我們還是同一屆的校友欸。以后說不定還會再見，我叫肖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