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空谷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
寒潭之上白色霧氣飄揚,蔓延至岸上,原本蔥郁的草木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枯死。
霧氣有毒,蛟蛇感受到外人入侵,便會釋放肉眼不可察覺的毒霧,殺人于無形之中。
男人瞇了瞇眼眸,微微抬手,黑色輕煙飛泄而出,瞬間將白色霧氣包裹、吞噬。
男人不甚在意地繼續走著,他今天的目的是回魂草,并不做過多糾纏。
平靜的冰湖驟破,炸開的冰塊四射而出,卻在靠近男人時,不知不覺地消融在半空。
通體黑磷的蛟蛇破冰而出,盤在湖面上方,清修被打斷,蛟蛇忍不住暴躁,直接朝著男人張開血盆大口。
***在那里紋絲未動,只是在它將要靠近時揚了揚手腕,還未等他釋放魔氣,蛟蛇就像受到了重擊一般連連后退。
巨大的蛇身撞擊在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窟窿,落地的一瞬,地面輕微抖動了一下。
蛟蛇把頭從窟窿里拔了出來,驚懼地看著對面的男人,忍不住思考蛇生。
想它千年蛟蛇,好歹也是一方神獸,怎么就不戰而敗了?
它可以毫不猶疑地說,活了幾千年了,還是第一次這么丟人,不,丟蛇!
就算是百年前被奪走一棵回魂草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狼狽過,好歹那個死女人還丟了半條命。
男人一身黑袍,寒冰一般的眸子與它對上,倒讓它忍不住抖了一下。
對面男人深不可測,它竟然完全看不出他的實力。它很清楚他的目的,為了回魂草而來。
蛇信吐露,它略微思索,剛才那股說不清的力量很熟悉,跟它契合又排斥,隱隱之中讓它無法用出自己的殺招。
驟然間,蛟蛇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回魂草!
他的伴生之草,居然在這男人身上!
難怪剛才它攻擊不了那個男人。
想到這里,它沒好氣,“別以為你變成男人我就認不出你了!”
千年神獸,以音傳話,語氣中是滿滿的憤怒。
男人鋒利的劍眉微微蹙起,并不明白它在說什么,也不想和它周旋,“交出回魂草。”
蛟蛇忍無可忍,“你大爺的,勞資一共就兩棵,你都拿走一棵了……”
男人身上的氣息愈加冰冷,狹長的眸子仿若淬了寒冰的冷劍,叫人避無可避。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姐姐還在等他。
他以魔神心頭之血溫養她百年,現如今,只需要一棵回魂草她就會回來了。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見姐姐,若有人,便殺人,若有神,便屠神!
男人眼中的殺氣愈加濃烈,讓蛟蛇瑟縮著回退了一下。
娘哎,它打不過這個男人!它終于意識到,他根本不是那個女人。
它蛇身悄悄往后退,已經半條蛇已經縮到了冰湖地下,只露出了腦袋,維持著自己最后的倔強。
“大哥,不,大爺!你體內已經有一棵了,經受不住第二棵回魂草的!”
打不過,它試圖曉之以理。
男人怔住,有所遲疑,像是在思考。
蛟蛇大喜,有機會保住自己的小命了,擺著尾巴有些得意。
“原來回魂草是給你的,嘖,當初那個女人拼了半條命,竟然還給了別人。”
它盤了盤自己的尾巴,其實那時候它也被那女人斬斷了半條尾巴,不過這種事它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它話音剛落,男人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它眼前,冰涼的劍鋒抵住了它的七寸。
“她是誰?”
!!!
勞資怎么知道她是誰!合著她搶了勞資的草勞資還得上供著她的名字?!
它面上端的是老老實實,“一個很好看的女人,用劍搶了我的伴生草。”
他指尖微動,冰湖上方映出鏡像,女孩的容顏絕佳。蛟蛇顧不得形象,嗷嗷叫著,“就是她。”
男人貪戀的眼神黏在女孩的鏡像之上,眸中終于有片刻的波動。
聽到蛟蛇的話,他眼中的波紋蕩漾開來,似乎很難相信。
他恍惚中想起,拜師大典的前夕,她助他引氣入體,她塞給他那顆丹藥,蠻不在乎的模樣,似乎那就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糖豆。
他一直不知道,而她,也一直不讓他知道。
他垂下眼簾,姐姐啊,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明明在乎我,卻為何不與我相認?
沒關系的,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姐姐,不會等很久的……
蛟蛇并不懂人類的感情,那一瞬,卻感覺在他的眼中看盡了愛恨癡狂。
它反應過來,想趁他發愣趕忙逃走,卻還是被揪了回來。
這下它是真的怕了,回魂草還有一個名字,生死草。草亡蛇死。若是這第二棵草沒了,它必死無疑。
慌亂之下,想起男人剛剛的眼神,它脫口而出,“那個女人答應我,她欠我一個情份。”
他明白它的意思,不過是饒它一命。
他不想追究真假,想要見到姐姐的迫切在胸腔內來回撕扯,讓他一刻也不能平靜。
絲絲縷縷的魔氣蜿蜒而出,順著冰湖表面融入蛟蛇的體內,不過半刻鐘,蛟蛇表面褪去黑色鱗片,金光閃閃。
現在,它距離龍只差一步,伴生草對它無關緊要,并不會微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