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怒氣沖沖的鮮活模樣反倒讓云離彎了彎眼眸。
姐姐還和以前一樣容易心軟,他一撒嬌,她就受不住了。
云離垂眼,斂去眸中的暗沉,她總是拿他當小孩子。
既然姐姐喜歡,那就如她所愿。
他抬起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悲傷,“我留不住任何人。”不管是我愛的姐姐,還是愛我的父母。
凌若愕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
“我顛倒了姓名,姐姐就回來了。”他蹭著她手心,“姐姐你看,很有用吧。”
話里話外的心酸和委屈讓凌若忍不住心疼,但她沒忘了,他現在的身份。
人人敬畏的魔神哪有那么脆弱,他最是擅長演戲。
他眼中仿佛能將她吞噬的炙熱她又怎會看不出來,他對她動了情。
他是她的小妖精,本就是她的人,親一下沒什么。
可是他吻了之后竟然逃跑了,還晾了她整整三天,沒有一句解釋。
現在還變本加厲,把她鎖起來。
凌若推開伏在自己膝頭的男人,“你就沒有什么話對我說。”
云離瞳孔緊縮,沒想到她這樣坦然地問出口。
他要怎么對她訴說他對她不為人知的心思,他對她的感情早已經變質。
凌若了然的表情讓他不敢正視她的眼睛,怯弱和卑微涌上心頭。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他說出來,從此他們就恩斷義絕,形同陌路。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他死死地咬緊了牙關,他絕不允許!
他轉過身離開,腦海中思緒交錯紛雜。
他終究是沒能控制住心中的獸欲,在姐姐剛醒來的時候吻了她,她的唇很軟很甜,讓他忍不住想要一探到底。
當看到她眼中的清明時,他的理智回歸,又是滿滿的后怕。不敢看她不敢同她講話,他落荒而逃,甚至三天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當他理好思緒,鼓起勇氣終于要找她時,卻看到他所謂的師叔們勸她回去。
若不是見到他們,他都快忘了,她是他名義上的師尊。
他們一字一句地將他這百年內的不堪講與她聽。是啊,她是萬人敬仰的仙尊。神與魔,天生的仇敵和對立。
見鬼的師尊、魔神,這些身份他可以統統視而不見,可是對她,他束手無策,甚至沒有勇氣傾訴他對她的情意。
凌若坐在床上,眼睜睜看著男人離開,氣得錘床。
這人不放她離開,她又憂心宗門內的狀況。
可千萬不能讓鐘葉和玄封出事,她的神力啊!!
這兩日,云離還是沒來找她,凌若也出不去。
她的活動僅限于魔殿內,千年寒鐵制成的銀鏈火不能熔,刀斬不斷,凌若有些焦急。
身上的通靈鏡嗡嗡作響,她這才想起,鐘葉臨走前在她身上塞了個東西。
她連忙拿起,“師姐,你和師兄沒事吧?”
鐘葉略微疲憊的聲音傳來,“師妹,無礙。”
“師妹,那個王八蛋有沒有把你怎么樣?”
“……”
“師姐放心,我在這邊挺好。”
凌若說得輕松,鐘葉卻一下猜出來,良久的沉默后,她終于開口,“師妹別擔心,我們來想辦法。”
殿外腳步聲由遠及近,凌若收起通靈鏡,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進來的卻不是云離,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
他躬身施了一禮,“仙尊,我是大人身邊的軍師。”
凌若不說話,只是打量著他。
這些日子身邊的侍女無一例外,都尊稱她為大人,同云離一樣。
他一進來就喚她仙尊,凌若瞇了瞇眼眸,看他究竟能說些什么。
感受到凌若的眼神,軍師瞬間如芒在背。這感覺,就像是魔神大人在冷冰冰地盯著他。
他本就心虛,他不經大人同意擅自來見仙尊,現在更是被仙尊一個眼神嚇得冷汗涔涔。
大人平日里也是如出一轍般的眼神,可是剛才大人躲在門外偷偷看仙尊時,臉上和眼睛里都是失落,想見不能見,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一眼。
也不知道大人聽到了什么,匆忙地離開了,他這才敢來見仙尊。
腿有些軟,他挪了挪腳,又想起大人剛剛在門口的低落,還是強撐著上前。
……
凌若捂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會,軍師說的話一直在腦海中盤旋回蕩。
“大人以魔神心頭之血溫養您百年,百年中,無一日落下……”
她恍惚中記起008的話,他給了她幾乎全部的魔氣。
他說,云離愛慕她。很委婉的說法,她知道,云離看她的眼神,就像當初小妖精看她的眼神一樣。
軍師搖頭說她不知道。
幾十年前,青山派一夕之間被滅門,根本不是因為詆毀魔神大人。
是因為他們對凌若的污言穢語,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哪里容得下他們這樣的骯臟。
那一夜,他用她的風靈劍,親手將他們一個一個地斬殺,屠盡滿門,就連尸骨也喂給了野狗。
凌若驚住,想了千百個原因,唯獨沒有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滿手殺戮。
她一直以為,她跟小妖精是對等的,勢均力敵的愛情,卻沒有想到,他能做到這個地步。
她承認,自己有私心,做的一切只是在恢復神力的同時順便談了個戀愛。他這樣的付出讓她不知所措。
她喜歡他,若他不肯說,由她來道破又有何妨。
就在剛剛,她有些失態地要求軍師找云離回來,算著時間,這時候也該到了。
不過片刻,他便出現在凌若眼前,急切地查看她的情況,“姐姐,你哪里不舒服?”
凌若:“……”狗頭軍師,讓你找個理由,沒讓你找這種理由!
遠在千里的軍師打了個噴嚏,洋洋得意,“一定是大人夸我了,唉,我真是個神助攻。”
凌若拉著他的前襟湊近他,唇齒相交,氣息不分彼此,含糊間,云離聽見她斷斷續續地說,“沒事。”
她甜甜的氣息縈繞在他鼻尖,他一時緊張,瞪大了眼睛看她。
她好氣地在他腰間掐了一把,“閉眼。”
他聽話閉上了眼睛,感受到她攏在他脖頸的雙臂,雙手上移,環在她纖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