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很久之后,我都一直在想,我跟陸恒川之間,上輩子到底有什么恩怨,為什么他既能給我打個好輔助,又能坑我坑的我心里怵,這玩意兒究竟是福星,還是掃把星?
我想了想,還是把他歸類成是掃把星了,畢竟他坑我的時候,比幫我的時候要多,要嚴重。
落下洞口的那一瞬間,我特別想用另一只腳,把陸恒川的手從腳踝上給蹬下去,可是那小子每次都是裝文弱,手勁兒也是大的很,跟螞蟥叮人一樣,陷入皮下,就差入骨三分了。
也是,他怎么可能松手,他要死也得拉我墊背。
巖石瓦礫跟快刀一樣,在重力的作用下讓我的后背硌的疼到要命,只聽一陣“哧溜哧溜”的聲音,我反應的快,抬手就對自己周邊胡亂的抓,這一抓還真抓到了一個什么東西,我立馬凝氣上手用了力,這才感覺到那個下滑的力道停了下來。
緊接著,就覺出來腳底下墜的發沉,低頭一看,陸恒川兩手全拽在了我腳脖子上,晃晃蕩蕩的盯著下面。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下一看,頓時也是一陣眼暈,真是日了狗了,難怪阿瑣說了,這小曲葉柳下面都是死路,原來是這里的山開了裂縫,陸恒川頭不抬眼不睜的,自然就給滑下去了。
下面是萬丈深淵,我有后背上的東西護體,就不說啥了,要是陸恒川真這么下去了,不把他摔成了豆腐花算他牛逼。
陸恒川喘了口氣,也知道了現在的處境,抬頭望著我,皺起了英挺的眉頭:“本來還指望你能把我給拉上去,你怎么這么沒用,倒是也給滑下來了?全天下沒你這么靠不住的?!?
什么叫反咬一口,這是生動的給我上了一課,我又試著踹了他幾下,也沒踹下去:“你覺得靠不住,別抓著老子不放,趕緊滾?!?
陸恒川死魚眼一翻,小心翼翼的摸索了摸索,運氣沒我這么好,并沒有什么能夠讓他攀援的,就抬頭說道:“你不是抓著東西了嗎?往上爬往上爬!”
我爬你媽,帶著你這么個真正拖后腿,我怎么爬上去?蹬掉了可能還有點希望。
再抬頭往上看,更是一陣腦袋疼,要是從這里爬回到了上面,簡直跟登天差不多。
上面還有隱隱約約的降洞女和蠱民的聲音,顯然他們已經到了我們滑落的地方,被蠱蟲引得正在找我們呢,可惜蠱蟲不會說話,沒法跟小龍女的玉蜂一樣告訴他們我們在懸崖下面。
我也顧不上本身是想逃走的,立刻大聲喊起來,想讓他們垂個繩子救我們,結果上面也沒人能聽見。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下算是爽歪歪了,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還帶著個拖后腿的,要不是陸恒川這個王八蛋,我李千樹怎么可能會落得現在這個天地?
摔死,餓死,累死,三選一。
很快,頭頂上的聲音消失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眼瞅著也沒了,光線一下去,這石壁比人心還涼,我攀援著藤條的胳膊已經麻的沒感覺了,要不是靠身上的氣支撐著,現在早就跟陸恒川雙雙見干爹去了。
而陸恒川跟蕩秋千似得,還挺怡然自得,甚至問我帶吃的沒有,他有點餓。
你特么還知道餓,我還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呢!
看我不樂意了,陸恒川語調輕松的說道:“你這個印堂帶著紅光,顯然是命不該絕,跟著你,我也就不會死,逃生的機會一定會來,只是早晚罷了,所以沒什么好怕的?!?
“誰說老子怕了,老子就是嫌你煩?!蔽覈@了口氣,自己也覺得肚子餓了,想摸摸身上是不是還裝著什么,可是不敢松手,真怕一松手,落個粉身碎骨。
陸恒川這王八算的卦沒有不準的,真要是命不該絕,那轉機也該快點來啊,這么耗著,也耗不成張無忌。
而陸恒川可能身體太閑,嘴就閑不?。骸袄钋洌愠赃^匯豐樓的花炊鴨子沒有?小公鴨的肉脆嫩有嚼勁兒,現殺了,褪毛開膛,塞了八寶飯用果木炭熏,片出來用甜面醬粘了卷春餅,鴨架子熬湯,我吃香油,不吃香菜……”
聽他這話一出,我這肚子不禁又雷鳴似得響了起來,陸恒川帶著存心捉弄人的意思一笑:“你別著急,回去了,我帶你吃,那一家的老板娘認識我,總想讓女兒跟我相個親。”
“去你媽的,老子……”
沒成想,我話還沒說完,正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陣鈴響,隱隱約約的蕩在了頭頂上!
陸恒川也聽見了:“你肚子叫喚的聲音變了?奇怪,怎么有點像是……”
“變你媽嗨,頭頂上來人了!”
之前降洞女們找我的時候,本身人多,人仰馬翻的自然聽不清楚我們這點蚊子音兒,可現在不一樣,現在是半夜時分,萬籟俱寂的,我們能聽見他們的鈴,他們肯定也能聽見我們的喊聲!
于是我運氣上口,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獅吼功也就這么回事了,果然,上面隱隱約約真有人聲:“底下有人莫?”
“有人有人!勞煩垂個繩子下來,我們快挺不住了!”
“要的要的!”
上面的人回了話,不長時間,一股很粗大的麻繩還真給垂下來了,當當正正,就在我頭上三米左右的地方!
娘希匹了,雖然只有三米,可現在也跟登天梯一樣,我就喊問能不能再垂下來一點,上面的人愛莫能助的回答道:“不能咯,已經放到最長了!”
不行,眼瞅著這是最后一線生機,要不又冷又餓的,早晚得掉下去摔稀泥,我吸了一口氣,暗自運氣灌了全身,這才順著藤蔓緩緩的爬了上去,一步,兩步,都特么步履維艱的。
陸恒川可倒好,直接掛在我腳踝上吃白食。
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這才夠上了那根繩子,喘了口氣,接著往上爬。
因為已經墜著陸恒川在這里掛了很常時間,對誰的體力都是巨大的損耗,終于爬到了腳邊的陸恒川也能夠到的高度,那個秤砣才松開我,自己抓住了麻繩。
臥槽,這感覺簡直跟船起了錨一樣,簡直不能更爽!
這累贅一下去,我爬的飛快,很快就重新回到了上頭,喘了口氣,第一件事就是往下看,只見陸恒川還有老長一段距離,用死魚眼翻了我好幾下,似乎對我沒拽他兩把表示不滿。
我瞅著他那個掙扎的樣子幸災樂禍,可算出了一口惡氣,還擺手讓他快點,不然繩子斷了誰也救不了你。
說也巧,可能我跟他在一起呆的時間太長了,自己也烏鴉嘴了,話音剛落,那繩子真的“咔噠”一聲響,搖搖欲墜!
我嘴上是罵他,可也真不能見死不救,趕緊爬下去把抓住了繩子,一使勁兒,把他跟釣魚一樣奮力提溜起來,甩在了地上。
而陸恒川一抬頭,也沒看我,反倒是看向了我身后,黑沉沉的死魚眼里,竟然有點警惕。
看見啥了,這么大驚小怪的。
“兩個人都上來了,么的事吧?”
還沒等我回頭,背后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我才暗罵自己傻了,人家把我們救上來,我光顧著看陸恒川的笑話,還沒跟人道謝,趕緊轉頭就要招呼一聲,可這一轉頭,我登時就傻了眼。
死人……長長的一排死人,正站在我眼前,早就干癟下去的面孔鐵青,全直眉瞪眼的盯著我,一股子葬氣味兒撲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