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種很容易滿足的女孩子,只要給她一支鉛筆,她就能夠?qū)⑸磉叺拿篮密S然紙上,一路走來,一路畫著,在她的畫里,總能夠看到他筆挺的身影,不過,都是側(cè)面,或者只是點綴,并沒有全幅的正面。畫就像是她的世界,他的存在永遠只是點綴,而不是主要風景。
街頭,一間陶藝館里,孟小欣坐在泥塑機前面,雙手沾著陶泥,她正努力地想做成一只圓形的杯子來,季鴻軒坐在她身后,像一只八爪魚一樣抱著她:“好丑,快成竹筒了!”
“你別動,別動我就好了!”
然后,他還不老實地動了,于是,杯子的完美造形被徹底地破壞了,其實最初孟小欣是打算做一只陶罐的,因為他一直騷擾著,所以越弄越糟糕,最后修改了一下,將就一下做成陶杯吧!然后又開始搞破壞了,最后,最后……
孟小欣按下了開關(guān),停了下來,準備將這只破陶杯捏掉,再重新做一只,季鴻軒伸手攔住了她,“就這樣,挺好的。”
他伸手拿了一只鉛筆,然后在上面勾勾劃劃的,捏捏整整,然后交給了店主:“把這個燒制出來,我們明天來取。”
孟小欣只看到了那大約是個陶人的模樣,他這個人做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實在是難以琢磨,索性也懶得理會了。
洗完手,手機正好響了起來,她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你好,我是孟小欣!”
“小欣,是我!你在哪里?”
想起來差不多快半個月沒有跟許澤銘聯(lián)系過了,此時這樣陡然聽起來,竟然有一種淡淡的陌生感覺。
“我,我在巴黎……”
“哦,是這樣的,關(guān)于那個案子,我之前委托了一個警察朋友在調(diào)查,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地查清楚了,因為這不僅是一樁車禍案,還涉及到許多官員貪污受賄,這件案子的主審法官現(xiàn)在因為受賄罪被拘留了,他交待了在職期間的所有犯罪行為,包括你的這起案子中收受了大約兩百萬的贓款,這其中還涉及到許多國家機密,具體的我不能說得太多。我想說的是,你的這個車禍即將要重新審理,死者沐蕓惜的身份也被查到了,是一名美籍華人,另外,小莉可能要接受拘留,我先通知你一下,你做一下她的思想工作,因為是無證駕駛,可能會有些麻煩。不管怎么樣,我將會還你一個清白。”許澤銘的話很長,但是字字都說得很清醒。
“澤銘哥哥,你聽我說,小莉她現(xiàn)在在哪里?”孟小欣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只霸道的手伸了過來,直接將她的手機給搶走了。
“又是他!!孟小欣,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能安份一點嗎?”
剛才還溫情款款的他,此時俊臉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陰霾,黑眸里染上憤怒的猩紅,整個人顯得格外霸道陰暗,活像一只大惡魔。
孟小欣的臉刷地就紅了,只是跟許澤銘通個話而已,他有必要這樣污蔑她嗎?就好像她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這個男人,一旦兇起來就完全不講情面,剛才的恩愛也如煙云般的消散了。孟小欣氣忿地盯著他,委曲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卻仍舊保持著理智,跟他索討著手機。
“季鴻軒,你太過份了,把手機還給我!!”
“做夢!這手機是我買的,不是給你泡男人的!”
季鴻軒心中也是怒火中燒,他以為將她帶到巴黎來了,她就會將那個男人淡忘掉,想不到,她明明跟他玩得很開心,卻一轉(zhuǎn)身又打電話給那個男人,特別是剛才看到她接電話時一臉的欣喜,這都深深地刺傷了他大男人的自尊。
“好,季鴻軒,算你狠,你有錢了不起是不是?手機我不要了,這些我也不要了,全部還給你……”
再忍耐也是有底限的,她是個人,不是沒有感情的動物,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孟小欣將手里的包包生氣地砸向他,然后轉(zhuǎn)頭匆匆地跑出店門。
季鴻軒站著沒動,任由那包包砸到了他的胸前,手機還在通話中,里面許澤銘似乎聽到了爭吵的聲音,大聲地喊了起來:“季鴻軒,你要是還算個男人的話,就對小欣好一點,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季鴻軒將手機拿到了嘴邊,冷冷地吼道:“姓許的,你算個毛線啊!小欣是我的女人,對她好不好是我說了算,跟你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你識相的給我滾遠一點!”
說完便將手機高高舉起,用力地砸向了墻壁……
孟小欣整個人被一股怒氣支配著,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在異國他鄉(xiāng),就這樣生氣地在大街上一頓亂走,心里一心想著要快一點離開他,離他越遠越好,等到走累了停下來時,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迷路了。
周遭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一個個陌生的文字都在朝她擠眉弄眼,耳邊傳來的也是陌生的語言,她聽不懂,更看不懂,一時間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一片茫然。
天空漸漸地飄起了雨絲,孟小欣就像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將她淋成了落湯雞。
季鴻軒,你這個混蛋,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夜幕漸漸降臨,孟小欣全身凍得直發(fā)抖,可是,她安全不知道自己該要去哪里?腳也走麻了,打了幾個響亮噴嚏之后,她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看到有一間店子開著門,看起來似乎很溫暖的樣子,孟小欣想都沒有想,就直接沖了進去。
“我只在這里坐一會,我很冷……”
孟小欣用英語跟那位守在門口的大高子保安說了幾句,就低頭走了進來。
里面燈光很迷亂,音樂也很勁爆,可是似乎不太對勁,昏暗的燈光下,一對對激情的男女都在舞池里扭動著,宣泄著過剩的精力,更多的是直接在某個角落里翻滾著一起……
孟小欣轉(zhuǎn)身想跑出來,可是一轉(zhuǎn)身兩個身形高大的大鼻子法國男人堵住了她,其中一個手臂上還紋著一只猙獰的鱷魚,他們對著孟小欣露出邪惡的笑容,一邊說著含糊不清的英文,孟小欣只聽懂了幾個單詞,那中極度惡心的詞。
“不要,不要過來……”孟小欣又往回跑,那個紋身男一把抓住了,像拎小雞似的將她按在了墻上。
“不要,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孟小欣拼命地踢騰著,但仍舊還是被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地按在了地上,周圍的音樂聲淹沒了她的求救聲,孟小欣痛苦而驚恐的眼淚流下來,她嚇壞了……
“住手!”一聲暴喝,季鴻軒的身影從外面匆匆地沖了進來,當他看到孟小欣被兩個老外按在地上,他血液里狂野的斗志被喚醒了,上前一腳踢開了紋身男,又一拳頭重重地打在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臉上,這才急忙將孟小欣扶了起來,低低地吼了一聲,
“走!”
孟小欣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此時,他也是全身濕透了,雨水順著黑色的短發(fā)一直往下流,四目相對,孟小欣心里的怨氣頓時消散了一半。
他濕乎乎的大手此刻是那么的溫暖,緊握著她,給她一種溫暖的安全感。
可惜他們并沒有能夠安然地走去,那個紋身男吹了一聲口哨,立即有六七名強壯的打手從里面走出來,將季鴻軒與孟小欣包圍起來。
那紋身男的鼻子被撞破了,鮮血直流,他用手抹了一下,滿手都是血,氣憤地指著季鴻軒。嘴里嘰哩嘟地說著法語,孟小欣一句都聽不懂,只知道季鴻軒冷冷地應了他們一句,然后將孟小欣推到了身后:“站在這里別動!”
“他們在說什么?”孟小欣不安地問道。
“他們說……要走可以,但我必需留下一只手臂!沒事,他們沒有這個本事……”
季鴻軒冷笑說了一句什么,立即有三個男人包了上來,季鴻軒陷入了打斗圈之內(nèi),孟小欣緊張地看著這一幕,良久,她一轉(zhuǎn)身從門口跑出來,拿起了路邊的電話亭,拔通了電話上面的報警電話:“這里有人攻擊我,地址在,我也不知道,這里有一幢紅色的建筑……還有一個咖啡館,還有……49號大街,對……”孟小欣用英文描述著這條街的大概情況,總算讓警察聽清楚了。
她掛上電話,又匆匆地跑回到店子里,這時候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將里面圍了起來,她好不容易擠進去,季鴻軒額角已經(jīng)在流血了,幾個人將季鴻軒給按到了墻壁,一陣拳打腳踢……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警察來了!”孟小欣焦急地用英語喊著,可是沒有人聽她的,她拼命地呼喊著,想要沖進去救他,可是有人死死地攔住了她,不讓她進去。那些圍觀的人,看到季鴻軒被打,都在冷血地高聲喝彩鼓掌!
孟小欣只能站在外圍,眼巴巴地看著他被別人打,一只只巨大的拳頭落在了他的臉上,身上……
她突然哭了起來,那是對他的擔心……如果不是她沖動地瞎跑,他就不會被人打成這樣,再這樣打下去,他會被人打死的。
就在她以為他快被打死的時候,他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力量,雙腿橫踢了過來,踢飛了面前的雙個人,從另外兩個人的禁錮里掙脫出來,然后騎在了一個人的身上,一陣猛烈的反擊……
孟小欣看得心驚膽顫,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是此刻她心里的念頭就只有一個,季鴻軒,你要加油!
十分鐘之后,警車開了過來……
那伙人作鳥獸散了,孟小欣這才飛奔到了季鴻軒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
“我送你去醫(yī)院!”
她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擔心,他英俊的臉被鮮血染紅,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我死不了,去什么醫(yī)院。走,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