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一會兒我讓你哭你就哭,知道嗎?”安紅豆彎腰小聲地對安小豆說。
安小豆正是害怕著,一聽安紅豆這樣說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了什麼主意,於是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
安紅豆暗暗拍了拍他的肩算是無聲的鼓勵和安慰,她知道他現在定是害怕被發現害怕到了極點,光是看他僵硬的走路方式就知道了。
趙天齊的馬車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的就是孫英紅的馬車,今天上午去孫家的時候孫家就不怎麼願意放人回來,孫英紅自己也不想回來。
距離上次趙德天甩她巴掌的事雖說已經過了好幾天,但她心裡卻從此落下了傷,她不想回趙家不想看見趙德天,任憑趙德天好說歹說她都不願回來。
最後還是趙天齊出面和孫家二老好生談了一番,孫英紅那裡則是搬出了趙天祐這才讓孫家二老和孫英紅本人點頭。
回來的時候趙德天和趙天齊坐的一輛馬車,孫英紅和趙天祐坐的一輛,趙天齊雖說眼睛是盯著手裡的賬本在看,但心裡想的卻是前天夜裡發生的事以及還在家裡的安紅豆,他有些不放心宅子裡的安紅豆,本想著早點回來的但實際情況卻不允許,趙天齊有些煩悶地把手上的賬本扔在了一旁。
旁邊的趙德天見了,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可是這賬本有什麼問題?”
他這麼一問趙天齊的心裡就更煩躁了,他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不是,可能是沒休息好,頭有些痛。”
“是嗎?”趙德天擔憂道,“要不要躺下睡會兒?”
“不了,”趙天齊往後靠了靠,隨後又直起身子伸手撩開了馬車的簾子,道:“我透透氣就好。”
話說完,馬車的簾子已經被他撩了起來用一邊的鉤子勾住,而恰好這個時候馬車就經過安紅豆和安小豆姐弟兩走的地方。
就怕被人發現什麼異常,安紅豆拉著安小豆走得有些快,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在趕路,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前面一輛馬車的簾子竟然被撩了起來,這讓她不禁心跳加速,因爲她眼角的餘光明顯就已經看到了趙天齊的臉!
紅豆?!
馬車緩緩經過安紅豆姐弟兩身邊,趙天齊的一雙深邃的眼睛陡然睜大,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經過他馬車的兩人,心裡的一個名字就這樣冒了出來。
紅豆,她怎麼這麼像應該在家裡的安紅豆!
眼看著兩人已經走過了馬車經過的地方,趙天齊連忙叫趕車的人把馬車停了下來,讓剛準備舒一口氣的安紅豆頓時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也引來了馬車上趙德天的疑問:“怎麼了?”
趙德天的聲音!
安紅豆感覺自己手上的汗都出來了,耳邊的聲音讓她知道趙天齊就快下來了,於是她連忙低頭湊到安小豆耳邊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快,裝小姑娘哭!”
安小豆本來就害怕得快哭出來了,現在一聽安紅豆這樣說他就立馬放聲哭了起來,還真別說,他哭起來的聲音簡直和小姑娘的聲音一模一樣。
安紅豆明顯感覺到安小豆一哭車上要下來的人的動作就頓住了,趁著這會兒的時間她連忙抱起安小豆,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憋著喉嚨用粗噶的聲音哄道:“丫頭別哭,別哭,娘這就帶你去找大夫。”
說著就抱著安小豆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小跑起來。
趙天齊剛要到嘴邊的話在聽到這粗噶的聲音後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伸到一半的手也收了回去,他在心底暗道,這不是紅豆,紅豆的聲音不是這樣,而她身邊也只有一個安小豆從沒有什麼小姑娘。
就這樣,趙天齊已經邁出馬車的腳退了回去,下一刻,已經跑過後面一輛馬車的安紅豆清楚地聽見趕車的人拿鞭子打在馬背上的聲音。
直到轉過彎再也聽不到馬蹄的聲音安紅豆才把安小豆放下,安小豆是真的在哭,雖然他聽了安紅豆的話故意把聲音裝成了小姑娘哭的聲音,但安紅豆知道他心裡已經害怕得不行,她剛纔抱著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他在微微顫抖。
安紅豆放下安小豆用自己的袖子給他擦眼淚,輕聲安慰道:“沒事沒事了,他們已經走了。”
安小豆擡起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收起哭聲往他們剛纔經過的地方看了看,確定那兩輛馬車已經走遠後他才抽泣地問道:“姐,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吧?”
安紅豆看著他紅紅的眼睛和鼻頭,輕輕替他抹去臉上的淚痕,溫柔地道:“不會了,他們已經走了,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他們。”
“真的嗎?”安小豆打了一個小嗝問道。
“真的,”安紅豆拿出水壺遞給他讓他喝了一口水,而後裝好水壺後站起身拉著安小豆說:“走吧,我們去青城。”
安小豆點頭,從安紅豆的肩上把自己的小包袱取了下來挎在自己肩上,笑著說:“我們走。”
安紅豆笑了笑,拉著他的手往前面的青城走去。
趙宅。
王大嬸收拾完廚房的碗筷後一邊擦著手裡的水一邊在廚房那張桌子前坐了下來,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說紅豆這丫頭怎麼今天沒到廚房來端飯吃啊,往天這個時候可是早就來了,我還專門給她和小豆留著呢。”
一旁正在剝花生的清水聽了笑了一聲,道:“我說王嬸兒啊,你總是想著那丫頭,可人家領情了麼?”
“是啊,你想著她,她可不會感念你的恩情呢,你沒見她除了過來端飯就從不來廚房幫忙做事的嗎?那樣的人啊,活該沒飯吃。”小芳吐掉嘴裡的瓜子皮附和道。
“呸,你們這兩丫頭,就不知道說點兒好的,”王大嬸啐了她們一口說:“就是因爲有你兩在那丫頭纔不敢來廚房的,你沒見她每次見了你兩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我告訴你們,再怎麼說她也是老爺夫人同意進門的小少夫人,你們對人家給我客氣點兒!”
小芳嗤笑了一聲,說:“王嬸兒,你看你說的,我們當然她是誰,也知道她是老爺和夫人同意進趙家的人,但是你看她哪一點像趙家的人了,說個話都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活脫脫的就是個不懂事的窮丫頭嘛,除了運氣好點兒之外她究竟哪點比得過我們這裡任何一個人?要我們對她客氣點兒?呵,那也得看她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啊。”
“你這小蹄子!”王大嬸戳了戳小芳的腦袋,就說了幾個字話就被剝花生的清水接去了。
“本來就是啊,光是看著她一副小豆芽兒菜的模樣就夠了,你見過哪家的主子像她那樣的嗎?跟個土包子似的,一進來就這兒瞧那兒瞧,一和她說話就縮頭縮腦的,真是怎麼看怎麼欠抽,要不是出了梧桐姐那件事兒,你看我給不給她臉子,哼!”
“哼哼哼,你屬豬的啊,”王大嬸照著清水的腦袋拍了一巴掌,一把將她面前放花生的盆拿了過來,道:“你們就吃吧,當心哪天死在那張嘴上都不知道!”
“切……”清水翻了翻白眼很是不屑,小芳在一邊吃吃的笑。
“切什麼切?還不快去那丫頭屋裡看看?”王大嬸又拍了清水一巴掌,說:“我告訴你們,孫管家可說了,今晚大少爺和老爺就會把夫人和小少爺接回來,要是被夫人知道那丫頭連飯都吃不好,那個時候就有你們好受的了。”
“切,她吃不好飯關我們啥事啊?我們憑什麼要管她?”清水憋著嘴不屑地說道。
王大嬸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道:“憑什麼?你說憑什麼?就憑她是趙家的童養媳,而你們是趙家的下人!這樣說夠明白了吧?還不快去看看?!”
王大嬸對著清水的背拍了一下,清水被王大嬸的話堵著不好反駁,只得慢吞吞地起身,“是是是,活該我們是下人,所以就該把那土包子當主子,我現在就去看看我們的主子到底在做什麼,連飯都不來吃了。”
說著人已經走到了門邊,就在她剛要邁腳出去的時候前院的人就過來了,清水對著來人叫了一聲,道:“這個時候你過來做什麼,難不成又餓了?”
來人正是安紅豆上次在假山旁見過的胖丫鬟,她一聽清水的話就翻了翻白眼說道:“不是我又餓了,是老爺夫人和大少爺小少爺回來了。”
“什麼?!大少爺回來了?!”清水誇張地叫道,拽著胖丫鬟的手問個不停,“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大少爺餓了,大少爺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是不是雲霧?還是雪芽?”
“得得得,你消停點兒成不?”胖丫鬟把清水的手從胳膊上扯下來很是無語地說道,小芳和王大嬸都坐在一旁吃吃地笑。
“到底是怎麼樣你倒是說啊?!”清水急得直跺腳。
她喜歡趙天齊這件事宅子裡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除了幾位主子幾乎整個宅子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