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看著地上躺著的奄奄一息的人,郎宸北頗為懶洋洋地如是說道。
他這人,本來是特別不喜歡聞到人類的血腥味的,尤其還是這想要了他家蠢豆子命的女人的血腥味,他光是聞著就覺得惡心,奈何他現在只能暫時忍著。
對他的想法還完全不知情的郎宸南頗為嫌棄地抬起小爪子扇了扇自己的鼻子跟前的空氣,用意識對自家皇兄說道:“我說皇兄,今晚的戲的確是好看,但你還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跑到這家人來了?莫非你認識這趙家的人?”
聽他問及,郎宸北慢條斯理地扭頭看了看他,琉璃似的眼睛在黑夜里泛著淡淡幽綠的光。
“何止是認識,”郎宸北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這底下那個被打的女人,就是今日下午想要了你皇嫂命的女人,而她,是你皇嫂的繼姐,至于這家人,則是你皇嫂他們村子的人。”
郎宸北說得輕描淡寫,聽在郎宸南耳朵里卻是一震,“什么?!你說這女人想要了皇嫂的命?!還有,照你的意思來說,不就是這家人都和皇嫂認識?!”
見他如此大驚小怪,郎宸北很是嫌棄地挪了挪身子,不愿作多說,只點了點頭便把郎宸南的所有問題都給回答了。
這下郎宸南是真的震驚了一把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像他皇嫂那樣好相處的人,竟然會認識這些極品的人,還有的甚至想要了她的命,她究竟是怎么得罪別人了,竟然連命這種東西都被人惦記上了。
果然還是花蕊家最簡單了,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母慈女孝,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郎宸南不禁又有疑問了,他眨了眨同樣幽綠的眼睛,看著他家皇兄,問道:“我說皇兄,既然如此,你今晚帶我過來恐怕不只是看戲這么簡單吧?莫不是想著為皇嫂報仇?”
聞言,郎宸北總算是再次轉過了頭,看著自家弟弟,道:“還不算太蠢。”
“皇兄,你!”郎宸南被他的話說得一陣惱怒,卻又不好發作,只得認命地嘆了口氣,耳朵都快耷拉下來了,說道:“說罷,你想要我怎么做?”
誰讓他攤上這么一個兄弟呢,這都是命啊,命!
見他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郎宸北一爪子就拍上了他的腦袋,不屑地說道:“看你這樣,跟朕要你去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一般,一個女人罷了,還是個已經快斷氣的女人,你以為有多難解決?”
真是沒出息,虧得他還是他堂堂一國之君的弟弟,遇上點事就這副慫樣,若是被外人看了去,指不定怎么笑話。
無視了自家皇兄嫌棄的表情,郎宸南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問道:“那……依皇兄的意思是……”
郎宸北看了看他,冷哼了一聲說:“你都說了,這女人怕是連今晚都撐不過了,何不如幫她一把,順便,還能做個順水人情,你以為呢?”
那群家伙,他可是很久沒見到它們了,近年來也算是聽話,該是能擔得起他這賞賜了。
“皇兄,你的意思是……”郎宸南心領神會地抬手小爪子,露出了底下尖銳的部分。
“嗯,”郎宸北懶懶地點頭,“朕已經聞到它們的臭味了,就在北郊一帶,你只需過去喚一聲即可,朕在這里等你。”
郎宸南明白過來自家皇兄的意思,他們本來就是狼,雖然是比較高貴的狼,但對于其他狼的生活習性還是清楚得很,且他們天生便是王者,只需號召一聲,沒有誰敢違抗。
底下這女人既然如此狠毒,那自然是留不得的,就算他們不讓那些家伙來解決了她,怕是明日也定會臭了,那多浪費,何不如讓那些家伙過來填填肚子。
思及此,郎宸南便點了點小腦袋,起身就走到屋頂的另一邊尾巴一甩就跳到了另一個屋頂。
郎宸北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范圍之中,繼而收回目光繼續朝漆黑的屋子里看了看,隨即冷哼一聲,準備起身去尋個舒服的地方歇上片刻。
不料他剛起身,底下就傳來了人叫“大少爺好”的聲音。
趙天齊?
郎宸北停下動作,透過瓦縫看清了底下的人。
對于趙天齊這個人他不甚了解,雖說曾經在他趙家待過幾天,但也僅限于蠢豆子那屋和還在他家的十九嬸那屋,其他人他是一點都不曾了解過。
那個名叫孫英紅的他今晚算是見識過了,不過這個叫趙天齊的男人,就他今晚的反應來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就不知道他這個時候過來看這個女人是為了什么。
思及此,郎宸北不禁來了些許興趣,轉而重新在那瓦縫邊蹲了下來,看著底下的下人為趙天齊舉著燭火將人給帶了進去。
適應了黑暗的安云兒對于突然而來的光有些不適應,忍著身后的痛,聲音沙啞地道:“誰……是誰……是……是娘嗎?”
這個時候她能想到的只有在那個時候對她維護的娘,至于那個爹,她是從來就沒放在心里過。
只是,她的希望終究是要落空了,因為趙天齊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就站在她臉偏向的一邊,冷冷地說道:“抱歉,我不是你娘。”
聽到聲音,安云兒立馬一個激靈,眼睛都睜大了不少,思維瞬間也清醒了不少,她看著來人,有些不可思議地道:“你……你是相公?!相公……你……你來看我了?!你是來放我出去的是嗎?!”
果然,他果然不是無情的人,他還是顧及他們之間的夫妻之情的,想到會是這樣,安云兒心中不禁再次升起了一股希望。
看著她渴望而激動的眼神,趙天齊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忽地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張紙,扔在安云兒面前,語氣略微可惜地說道:“那可真是對不住了,我不是來放你出去的,而且從今以后,我也不再是你相公,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若不是因為要負責到底,他怎會娶回如此一個不堪之人,在他心里,能叫他相公,他想讓她喚做相公的人,就只有紅豆,只有她才有資格叫他相公。
安云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半天合不攏嘴,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那已經飄落在地的紙,仔細一看才知原來是一個信封,上頭大大的“休書”兩字赫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頓時讓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他要休了她,不!是他已經休了她!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她根本什么事都沒犯,他憑什么要休了她!憑什么?!
有些顫抖地拿上了那休書,安云兒死死捏住,很不甘心地抬起頭,赤紅了雙眼看著趙天齊,咬牙問道:“為什么?為……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我究竟哪里做錯了,讓你要休了我?”
她不夠順從嗎?不夠聽他話嗎?就連在床上被他當成替身這種事她都做了,他到底還有什么可不滿意的?!
“你問我,你哪里做錯了?還問我為什么要休了你?”趙天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竟突然低笑出了聲,隨即卻是冷笑了兩聲,不帶一絲溫度地看著安云兒,道:“為什么要休了你,你自己不是應該最清楚的么?還需要我來告訴你么?”
滿身的血污,狼狽得連五官都看不清的臉,趙天齊不禁厭惡地皺了皺眉,他真的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會把這樣的一個女人當成那丫頭的影子,這女人和丫頭哪里有半點相似之處。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云兒搖頭,心里有了隱隱的猜測卻是怎么也不愿去承認。
“不知道?”趙天齊遠離了一步,冷嗤道:“那行,那就讓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吧。”
說著,蹲下了身子伸手挑起了安云兒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說道:“安云兒,我的心思,你從第一天便已知曉,何需在在我面前裝傻充愣,沒錯,從始至終我便是沒喜歡過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只有紅豆一人,你安云兒,不過就是小丫頭的替身,不過,現在看來,我還真是看走眼了,小丫頭秀色可餐,性子溫順又可愛,豈是你能相提并論的?”
說罷,狠狠甩開了安云兒的下巴,嫌棄一般地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手帕將手擦了又擦,之后隨手一扔便將那帕子扔到了安云兒的臉上,道:“給你休書也不過是想給我自己自由罷了,如此一來,我便能光明正大地追求我想要的,說實話,你的孩子對我來說有和沒有都無所謂,即便他今日不掉,某一天,我也會親手解決掉他,這世上,配生下我孩子的人,只有小丫頭一人,至于你嘛……”
圍著安云兒走了一圈,趙天齊厭惡地扇了扇鼻子,繼續道:“若是能撐過去便是你命大,好了自己離開就行,若是撐不過去,那就只怪你自己命薄了。”
說罷,也不管安云兒是什么反應,轉身便要走出柴房,誰知他才剛邁出一步,身后的人竟然嘿嘿地笑出了聲,趙天齊不解,轉身看向了她,不待他問原因,安云兒便已經自行開口說道:“趙天齊啊趙天齊,沒想到,你對那小賤人竟然癡情到了如此地步,呵,哈哈,真是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說著,安云兒竟哈哈大笑了起來,一笑就牽動了她身后的傷,讓她不得不停止了笑聲,隨即扭頭看向一臉陰沉的趙天齊,知道他是要發怒了。
安云兒心里頓覺一陣痛快,好啊,既然她不能好過,別人也就休想好過,他不是一心一意想要得到那小賤人么?呵,那她就偏要讓他知道,他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得到那賤人!